《厂公追妻，水深火热》格沐子

19、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楚辞半夜偷溜的计划宣告泡汤。
　　面对烛九阴的时候她嘻嘻哈哈，插科打诨，可真她一个人相处的时候就不那回事了。只感觉有无尽的黑云向她逼来，挤压着她，叫她喘不过气来。
　　她靠在木门上，院子里的大狗偶尔自己哼唧一两声。
　　夜色渐渐深沉，楚辞躺在农家的土炕上辗转反侧。破旧的小宅院，又或者屋檐高挑，琉璃闪耀的王府深宫，又或者高山远水....眼前的场景不断变化，那些仿佛都是上辈子的事情，又好像是昨日亲历。
　　拽着棉花被子又翻了个身。
　　佛家常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苦。
　　在她短短的二十年的人生里，却已经将这八苦尝了遍。生来就会哭，或许不是哭，而是在喊苦。不然，为何生下来不会先笑呢？
　　楚辞闭上双眼，今日这位公子她不知道姓甚名谁，她也不想去证实他的身份。不听、不问、不想，如此便可以自欺欺人，浑浑噩噩过一生，就当自己活的幸福。
　　“我只想安安静静的生活...”
　　天色将亮，院中便有了声音。
　　“嘎吱，嘎吱....”是主人家在院井中打水的声音。或远或近的地方公鸡打鸣，鸡鸣声此起彼伏。
　　这一夜睡得犹如掉进了万花筒，仿佛将前半生的一切重新经历了一遍。
　　楚辞坐起来，听着久违的乡间吵闹，一个人发了一会儿呆。或许是调整好了心态，她起身用屋中的凉水洗了一把脸，然后将长发牢牢地盘在头顶。
　　天色亮起来了，主人家忙进忙出，准备所有人的饮食。
　　楚辞拍了拍脸，双颊立马红润起来。
　　一出屋门，正遇见开门出来的二皇子褚见飞。这一回，楚辞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礼，“奴才见过公子。”
　　就在褚见飞还在愣神的瞬间，挺身往烛九阴的屋子里去。
　　用过早饭，一行人很快出发。
　　一天之内，无事发生。中途下车休息的时候，褚见飞也不再对她感兴趣。楚辞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夜里就在一处小镇上留宿。
　　楚辞看着石牌楼上“过桥镇”几个大字，“我可能来过这里。”
　　烛九阴，“什么时候？”
　　“差不多六年以前吧，那时候我跟在师父身边打下手，顺便学习。”
　　“这里有什么特别之处？”
　　楚辞说，“有。如果没记错的话这里有一座过魂桥。”
　　旅途枯燥，听听故事也不错。烛九阴挠有兴趣地等着她往下说。
　　这一方小镇叫做过桥镇，过桥镇有一座与外界相连的石桥，据说有几百年历史。六年前楚辞到过这里，那时候她还小，有一家雇主就是这个镇子上的富户。她跟着师父来这里替人驱邪。
　　那次很顺利。
　　倒是师父，一反常态，没有马上返回桃花村，而是带她在镇子里转了一天。
　　尤其是去了那座极有灵气的石桥。百年石桥为何叫过魂桥？传说几百年前，桥边住了一对年轻的夫妇。丈夫体格健壮，妻子温柔多娇，而这座桥也是他们为了方便外出做活儿自己修建的。
　　石桥建好了，从这里来往的人自然也就多了。
　　有一位皇帝微服乘轿从这里路过，正好看见了出门挑水的年轻妻子。这一眼，让这位皇帝夜不能寐，后来装扮成普通人的样子，向她问路。人间的女子性格温柔，行事大方。
　　后来皇帝又两次登门造访，女子再不见。这位皇帝患上了相思病。
　　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后来官府来人，意图将女子强行掳走，丈夫反抗不过被抓进大牢。
　　平民难与权斗，女子为了不连累丈夫，便从夫妻二人共同修建的石桥上跳下。
　　丈夫知道后也从同样的位置一跃而下。
　　这里慢慢地便有了些传闻，有人说因为两人情比金坚，感动上苍，双双成仙。后来有情的男女都喜欢来这里许愿永结同心。
　　说来也奇怪，很多来这里许过愿的男女最后都成为眷属，像是得到了祝福。所以，过魂桥，还有个名字叫做过婚桥。
　　烛九阴问她，“你在桥上许愿了？”
　　楚辞瞧他一眼，“师父让许的。”
　　“你不说非得两个人一起吗？”
　　“师父说等以后我有了喜欢的人，让他站在当年我站得位置许一次，就算我们俩共同许过愿。”楚辞一笑，“不过都是唬人的，不能当真。”
　　“去看看。”
　　楚辞给他倒了杯茶，“督主还有这种好奇心？”
　　烛九阴好像听出了话外音，“你是说本督不是男人？”
　　“我可不敢。”楚辞提溜着茶壶一溜烟跑了。
　　转天烛九阴当真就要去瞧瞧那座石桥。天朗气清，难得的好太阳，晌午得日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抬头望天，心情也变得舒爽。
　　人啊，就该活在太阳底下。
　　石桥并不宽，但是略有些长，横跨一条小河流。桥下还有妇人在浆洗衣裳，大概是今日阳光和暖，趁着好天气赶紧将家里的脏衣裳洗一洗。
　　老树枯藤，石桥流水，还是楚辞印象中的模样。
　　站在桥头往桥上望去，她仿佛看到了当年十几岁的自己，站在桥上向那一对羽化登仙的夫妇许愿。愿自己长大后嫁一个平凡、爱护自己男子就好。
　　如果现在让楚辞重新许愿她还是会这样说，嫁给一个平凡的男人，过恩爱的日子。
　　佛家有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王权富贵何必贪恋，到头来不过是两手空空来，两手空空去。
　　这些，楚辞早在年幼时就已经领悟过了。
　　烛九阴来到她的身边，“当年你在哪个位置许愿？”
　　楚辞伸手一指，“就在桥中央的那个石柱前。”
　　然后她就看见烛九阴一步一步...往桥中央的石柱走去。
　　天与云与水，相映成趣。石桥之上，伊人独行。楚辞有一种错觉，似乎她与烛九阴认识了许久。不知道从何时起她竟能够像朋友一样与他正常说话。
　　楚辞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与这阔大的天地融为了，忽然觉得他不是那个手段狠辣的东厂大太监，也不是祸国殃民的朝廷鹰犬，而是人世间至真至纯的灵。
　　虽然他位高权重，炙手可热，但是他身上总有一种深深的孤独。换做别人，可能会觉得那是一种权力巅峰的孤独，但楚辞感觉不是，那是一种来自灵魂的深处的孤独，伴着深深忧伤。
　　以前她觉得自己是幻觉，而现在，他一步步踱往石桥中心的孤影，让她再一次感受到烛九阴身上的那种气息。
　　烛九阴在楚辞说的地方站定，目光走得很远，仿佛一眼看穿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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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宝们，明天（初九）过生日，晚上没空码字。初十晚上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