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无殇》老轰

7、雨夜被掳

　　第二日在何芳萋即将启程之际，被告知，这家主人赵公子回来了。
　　何芳萋理应去拜谢主家，当面辞行。青莲、青叶在前边引路，这是这几日以来，何芳萋第一次踏出芙蓉阁，阶下是石子铺就的小路，两旁是曲折游廊，树木苍翠，怪石嶙峋，转眼便行至正厅。何芳萋抬头望去，一身黑衣的男子背对着众人立在厅中，听到脚步声，男子转过身来，何芳萋终于看清这位恩人相貌，这一张脸棱角分明如同刀刻，剑眉星目，是个极英俊的男子，却有着一身凛冽肃杀之气。男子回望过来的那一眼，目光如炬，眼神锐利，宝珠吓了一跳，匆忙中紧紧抓住何芳萋的手臂。
　　“姑娘请坐，青莲青叶上茶来。”男子身上的肃杀之气减了许多，抬手招呼何芳萋坐下。
　　“多谢公子。”何芳萋冲他盈盈一拜，移步坐在旁边客座，宝珠和何威侍立左右两旁。
　　“姑娘可否屏退左右？”这句问话里并不是商议询问的语气，而是压迫和命令。
　　宝珠心急的瞄了何威一眼，何威目不斜视，不动如山。
　　何芳萋略有些讶异的望着上方男子的眼睛，那眼阴沉沉的，正定定地望着她。何芳萋示意宝珠和何威先行退下，并拍了拍宝珠的手，暗示她不要担心。
　　大厅内很快只剩下两人。男子从主位上缓缓走过来，停在何芳萋面前，俯视着端坐于在下方的女子。何芳萋不得不仰起脸抬头看他，小嘴紧抿着，大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疑惑。
　　很好，没有胆怯，赵禹铭心里想。
　　“你是何芳萋。”他开门见山，陈述事实，紧紧盯着女子的脸。但那大眼睛里除了更多的疑惑，再没有其他表情，紧抿着的唇微启：“谁是何芳萋？”她语调轻轻，吐出的气悉数呼在他脸上。何芳萋心内越是紧张，表面越是平静，面前的这个男人聪明而危险，她不知道他的意图，只能暂时硬撑着。赵禹铭右边嘴角勾起，露出一抹邪气的笑。
　　他蓦地抓起何芳萋的左臂，宽大的衣袖滑落，露出那只赤金玛瑙镯子。何芳萋没想到这男人竟如此无礼，随着他抓着的手臂站起身，她望着男人的眼睛，一字一字道：“宋可儿虽感念公子两次相助之恩，但也不是任人就可以欺凌的！”
　　赵禹铭脸上的邪气更胜，他瞧了瞧那雪白手腕上的镯子，望向面前站起身却只到他肩膀的小女娃：“夏都何家，有一独女，容貌却鲜为人知，就算外出，也大多是父母陪同，脸带轻纱，七年前，你被马车轧断了腿，尚书府苏家三公子像一个疯子，一路驰骋，喝退众人，夏都城内人尽皆知。恰巧那天，我看到了马上一身血污的你，还有这只五彩玛瑙镯子。”
　　他看到女孩脸上扬起一抹嘲讽的笑，粉色的唇微微撇了撇，一副不置可否的态度，一言不发。
　　“姑娘还是不愿承认吗？”为了迁就她的身高，他略微俯身看着她：“这只五彩玛瑙镯所用的玛瑙，是西域进贡的贡品，皇上赏给了苏尚书，这只镯子怕是你那负心的情郎送你的吧？”他笑的极其残忍，想击碎面前这张平静的脸。
　　女孩笑的更放肆了。紧紧抿着的嘴角微微抖动，似在忍耐，随即如同花苞蓦然绽开，她自由的右手捂着肚子哈哈大笑，笑弯了腰。赵禹铭眉头紧锁，手上用力，何芳萋手腕上一阵疼痛，只觉他要将自己的骨头捏碎了，她深吸一口气，直起身来抬头望着男人道：“这玛瑙却是西域的贡品，我家世代做锦缎生意，时常出走西域周边各国，我十二岁生辰那年，父亲花重金为我打造了这只镯子，怎么到了公子口中，就成了情郎所赠呢？”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赵禹铭一把将她拉至身前，手上力气更甚。只见身前的女子再没有了嚣张的气焰，她疼的浑身发抖，眼里水光潋滟，迅速蓄满泪水，刚刚放肆大笑的嘴巴委屈的向下撇着，她就这样倔强的看着她，像个赌气的孩子，赵禹铭心内没来由的一阵烦躁，他甩手把她扔在旁边的座椅上，又迅速欺身而上把她困在里边，几乎贴着她的耳边告诉她：“听说过幽冥谷吗，我是幽冥谷的少主人赵禹铭，我知道何家和将军府，尚书府的纠葛，我保证护你和何家无殇泉不损分毫，但条件是我要用你无殇泉水救两个人。”
　　听着耳边幽幽传来的声音何芳萋心内震动，她知道幽冥谷，是江湖第一的杀人组织，势力遍布夏朝，却无人知道其位置所在，她也听父亲提到过赵禹铭，说是近年来鲜少有的武学奇才，并非如外界传闻所说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她不知道此人的话信不信得过，但她知道此番自己一定逃不过。她在心内权衡，母亲留下了三坛泉水，花去两坛救人，若能换得幽冥谷长久庇佑，也算值得。
　　女孩变幻莫测思索万千的脸忽然扬起给了他一个春雪初融般的笑，“成交！”他听到一个斩钉截铁的回答。
　　“外人是进不去灵茶山的，我随身带的倒是有几瓶无殇泉水，但离了灵茶山无殇泉的水，与平常的水无异，至于怎样去救你的人，我自有办法。”何芳萋接着说道。
　　赵禹铭回了她一个了然的表情，自去安排一应事宜。
　　半个时辰之后，
　　“要先前往长离寺，我找墨离有急事！”
　　“先救人。”
　　“我不同意！”
　　“那我就先杀了何威，再杀了你的小丫鬟。”
　　……
　　两个时辰之后，何芳萋和宝珠被安置在一辆极尽奢华的马车里，何威骑马随行在侧，前方另一辆马车里坐着赵禹铭，车队已经疾行了一路，这一日来的吃喝拉撒都是在这辆马车上。
　　何芳萋闭目靠着养神，宝珠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唉~”又一声叹息。“宝珠，你已经叹了三十八次气了。”终于引起来小姐的重视，宝珠扑过去小声诉说心内的担忧：“小姐，我听说，这个幽冥谷的少主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宝珠，这已经是你第五十六次告诉我这句话了。”何芳萋一脸淡漠的看着面前圆圆的脸。
　　“小姐，我们会不会有危险？”
　　“这已经是你第八十九次问我了。”
　　……
　　车队终于停下来，外面传来一个声音：“姑娘，我们到客栈了，少主说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行赶路。”这一路疾驰，何芳萋困在马车上，未有走动，只觉浑身骨头酸痛，此番下了马车，双脚酸软，就要跌在地上，宝珠急忙上前去扶，自己腿脚也不灵便，不知绊着什么东西，摔了一个狗啃泥，再抬脸去看的时候，小姐竟跌在那杀人狂魔的怀里。宝珠一个机灵爬起来冲过去，从赵禹铭怀里抢过何芳萋，一脸戒备的望着他。
　　何芳萋觉得就要摔倒的时候，一只大手过来拉了她一下，她一头栽到对方怀里，尚未看清来人，有一只奋力把她拉出来护在身后，看着那圆润润的肩头，是宝珠无疑啦。越过宝珠的头顶往前看过去，就看到一张乌云密布的脸。
　　赵禹铭转身大步走进客栈，宝珠哆哆嗦嗦的扶着何芳萋的手：“小姐，不要怕，不要怕，没事了……”
　　要了几间客房，何芳萋简单洗漱之后，小二送来了几个精致小菜，宝珠陪何芳萋吃饭完后服侍她睡下，就回了自己房间。一日奔波，何芳萋身体疲累，倒在床上，就沉沉睡了过去。
　　夜深露重，客栈老槐树的枝叶在风中飒飒作响，窗外没有月光，天地间漆黑一片，秋风吹来，天空再次淅淅沥沥飘起了雨。一道闪电划破夜色，窗外影影绰绰如同鬼魅。赵禹铭双眼忽然睁开，翻身坐起，抓过床边的佩剑，刚开门出来，一把剑当胸刺来，赵禹铭一个灵巧转身，一剑刺向来人，手法快如鬼魅，那人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他迅速奔向何芳萋的房间，一脚踢开房门，看着床上被里似躺了一人的样子，赵禹铭一把掀开被子，一把泛着蓝光的匕首朝他喉间划来，赵禹铭身体后仰，一脚踢在那人胸口胸口，同时右手持剑滑向那人握匕首的手腕，只听一声脆响，匕首落地，鲜血喷涌，赵禹铭又飞起一脚踢在那人心口，左手五爪张开抓向那人喉咙，片刻功夫，已将那人控制在掌下。
　　“这屋里的人呢？”他撕下那人脸上蒙着的黑布，沉声问道。
　　屋外传来打斗声，何威击退众人，迅速来到何芳萋的房间，看到就是一身冷厉的赵禹铭挟持着一个黑衣人。
　　小姐不见了！
　　赵禹铭左手五爪收紧，右手一剑刺穿黑衣人手心：“我问你，人呢？”那人发出一声惨叫，大叫着说：“往夏都方向走了！”
　　赵禹铭此次出来只带了十几人，加上何家的十几人，共计三十六人。可此次深夜遇袭，死伤大半，宝珠被打晕了，留在客栈养伤，剩余的十几人在夜雨中往夏都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