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诀》钟情梦

83、瘟疫肆虐

　　出了陆家大宅，沈凌汐迫切发问：“究竟有何急事？”

　　范易仁与闵玥的出现，带着莫明其妙的急事，让沈凌汐错失留在陆璞家中长住的大好机会。简直无奈至极！愤恨至极！

　　范易仁面色淡定，以念力回答：“兹事体大，我们须以念力交谈。我将带你去一个地方，你自会知晓。”

　　“我为什么一定要去！”沈凌汐也以念力说话，但神情依然焦虑，语调激烈。

　　“来不复岛寻石之际，你已答应岛主，须担负使命。”范易仁从容言道。

　　记起自己在匆忙之际，曾随口答应，沈凌汐一时说不出话来。就这样“上了贼船”吗？真叫她欲哭无泪！

　　闵玥一直没有说话，此时规劝道：“只是去个地方，兴许不久便可归来。”

　　沈凌汐无奈点头，束手就擒，任凭范易仁与闵玥载她御风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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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大高人护航，沈凌汐无可畏惧，闭目养神。逐渐睡了过去，弥补昨夜的奔波劳累。

　　等她再度睁开眼，已暮霭沉沉，可身前的范易仁与闵玥还在专注御风。沈凌汐伸了伸麻木的手脚，带动周遭的气流，凉意窜入薄衣。

　　“还有多久才能到达？”沈凌汐以念力不耐烦地说。

　　两位高人并未回首，范易仁从容答道：“快了。”

　　“为何不用瞬移之术？”明明眨眼的功夫便可到达，非要费时费力地御风而行，沈凌汐着实不解二人的愚笨。

　　这次轮到闵玥为她耐心解答：“瞬移之术需要一个已知的地点，或者已知之人的所在，而此行终点我们都未曾去过。”

　　对于未知之地，沈凌汐总觉得惴惴不安，又小憩了片刻。直到闵玥轻唤，才知已然着陆。

　　面前是崇山峻岭，在夜幕之中绵延深亘，而自己正身处一个小山坳中。沈凌汐刚想问这是何地，范易仁不问自答：“此地隶属山西，是山脉的众多支系之一。”

　　在桃源镇，沈洛尘曾手绘大明山川形势图，命沈凌汐熟记于心。沈凌汐知晓山西地处北方，邻近京师。不过来此地意欲何为，她仍不清楚。

　　范易仁又不问自答：“关于此行的目的，我们边走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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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还可坐享其成，如今沦落为亲自步行，沈凌汐有苦说不出。只听范易仁语调缓慢、略显沉重地说：“两年前，一场瘟疫在山西发源，两年间不断蔓延。人死大半，互相杀食。”

　　瘟疫？若是有瘟疫，朝廷该会赈济灾民；又或者话本中的神医横空出世，救苦救难。怎会如他所言，那般惨重，沈凌汐自是不信。

　　此时眼前出现了一个废弃的茶摊，也就意味着有人迹出现，沈凌汐眼前一亮。却听范易仁又说：“纵使人迹罕至的山村，也难从大疫中幸免。”

　　沈凌汐撇撇嘴，他可真会扫兴。

　　向前走去，更多房屋出现，人家分布道路两旁。只不过皆大门禁闭，屋内未燃烛火，一片漆黑。

　　看起来，这里穷乡僻壤，并没有客栈。那他们今夜，要在何处落脚，沈凌汐不免担忧。

　　这一次，范易仁没有回答。沈凌汐腿脚酸痛，嘟囔着说：“太累了，我们歇一会儿。”

　　沈凌汐坐到一座茅屋旁的空地上，似乎铺着草席的地方。刚坐下，就被坚硬的石头硌着，立刻起身。

　　她使出炙灯诀，萤火于四周聚集，照亮了方才所坐之处。草席之上竟有无数蛆虫蠕动着，沈凌汐头皮发麻，捂住口鼻，差点吐了出来。

　　范易仁察觉到她的异样，上前查看，用剑尖将草席挑开。暴露在外的，是几具尚未完全腐烂的尸体。白骨阴森，恶臭刺鼻，沈凌汐大叫着，逃窜开来。

　　范易仁庄重地将草席盖上，又念了往生咒，这才离去。沈凌汐正趴在闵玥的肩头，寻求安慰。范易仁对她说：“不要怕，像这样因瘟疫而死的人，还有许许多多。”

　　他的安慰适得其反，沈凌汐更加惧怕，不敢多行一步路。闵玥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凌汐，天色已晚。我们若再不找人家借宿，岂不更加可怕？”

　　沈凌汐勉强跟着他们，找人家借宿。可一连经过十几家，都不见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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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落之际，身旁的草屋忽然点燃烛火，其中响起窸窸窣窣的人声。

　　激动万分的沈凌汐连忙向前走去，范易仁却示意她按兵不动。只听屋内尖利的女声喊道：“还不把她送到山上埋了！难不成还等着传染俺娘俩么？”

　　一个憨厚的男声道：“不要紧，女娃该会好转。”

　　“你不送是吧？”女子不依不饶，“俺送！”

　　屋门被打开，一个人被拎起，狠狠地丢了出来，重重砸在地上。砰的一声，屋门又被紧紧阖上，麻利地上了锁，烛火熄灭。

　　沈凌汐不明所以，见门口那人一动不动，似已丧命，更想逃之夭夭。闵玥拉住她的衣袖，沈凌汐茫然望去，门口那人艰难地挪动着身子，蜷缩起来。

　　跟着范易仁向那人靠近，在啜泣声的夹杂中，沈凌汐听到了她的心声：“俺好疼……好害怕……”那人的心声似曾相识，令她起了怜惜之意。

　　“姑娘，发生什么事了？”闵玥温和问询。

　　那人受了惊吓，连连后退。闵玥连忙解释说：“别怕，我们不是坏人。”

　　沈凌汐使出炙灯诀，想让她们看清彼此，那位姑娘却拼命捂住脸。沈凌汐光看她的身形与动作，竟觉得与田小园十分相似，恍惚之间喊了声：“小园？”

　　那位姑娘把手拿了下来，沈凌汐看到她双眼通红，毫无小园狐狸眼的精光。面部肿胀，脖子上居然鼓着个大疙瘩，身上骨瘦如柴，十分骇人……怎么可能是小园！

　　“凌汐？”

　　她艰难地挤出细微的声音，直戳沈凌汐的心。闵玥也愣住了，只听凌汐颤抖着说：“你……你是小园？”

　　咧开干裂的嘴，露出尖牙——沈凌汐不得不相信，她就是田小园！

　　沈凌汐冲上前去，想拥抱小园。可那副模样，让她不敢靠近，手足无措：“你……怎会变成这样？”

　　田小园转过头去，两腿胡乱蹬着，想要逃开。沈凌汐更为慌乱，范易仁平静言道：“是瘟疫。”紧接着，他和闵玥一同上前，让田小园冷静下来。

　　瘟疫会把人变得如此可怖，沈凌汐这才意识到。但瘟疫只是人间众多疾病中的一种，于不复岛弟子而言，不在话下。她对两位高人恳切地说：“你们快用仙术把小园治好吧。”

　　范易仁与闵玥都未答话，让沈凌汐费解。不知何时，屋门已被蹑手蹑脚地打开，一男子秉烛立于门前，低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三人这才注意到这位中年男子，长相憨厚，面上又挂着诸多愁苦，粗褐布衣满是补丁，身披破烂的毡子。

　　他向众人走来，田小园唤了声“爹”。范易仁当下恭敬答道：“田伯父，我们是令爱的好友。深夜叨扰，自是不该。”

　　田父点了点头，背上田小园，低声说：“你们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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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凌汐三人紧跟着田父，绕过牛棚，来到一间破破烂烂、四面透风的茅屋里。田父将田小园缓缓放到草堆上，用毡子给她盖好，叹息着说：“小园儿，爹对不住你啊！”

　　“田伯父，”范易仁言道，“关于疫情，可否请您告知一二。”

　　“我村被大山包围，本应隔绝瘟疫。可两月前忽然来了些不速之客，疫情就此蔓延开来。村里的几十户人家半数丧命，就连唯一的郎中也自身难保，人心惶惶啊！”田父连连摇头。

　　范易仁又问：“感染瘟疫之人，都有何症状？”

　　“先是咳嗽发热，接着脖子上鼓起大疙瘩……”说着，田父望了小园一眼，“都叫它‘疙瘩瘟’。”

　　“如此来看，是鼠疫无疑。”范易仁沉思道。

　　“小伙子，求你救救我女儿！”田父向范易仁哀求着，范易仁答应尽力而为。

　　田父又望了田小园一眼，对闵玥和沈凌汐说：“还请你们帮忙照顾她。”

　　闵玥点头答应，沈凌汐却直言不讳：“你作为小园的父亲，就能把女儿扔到这种破地方，放任不管么？”

　　田父长叹一口气，脸色难看：“我实在身不由己啊！家里还有婆娘、小儿，可不能传给他们……”

　　对于抛弃女儿的狠心父亲，沈凌汐不想听他任何冠冕堂皇的借口。范易仁及时说道：“您先回去吧，我们帮您照顾她。”

　　田父连连称谢，头也不回地离去。沈凌汐见范易仁与闵玥呆立在原地，迫切地说：“还等什么！快把小园治好呀。”

　　闵玥温吞地说：“我们并未学过任何救治瘟疫的法门。”

　　“怎么可能？”沈凌汐不可置信，“把你们炼制的灵丹妙药都拿出来啊！”

　　范易仁摇摇头：“灵丹妙药可为修道之人固元养气，于瘟疫病人无益。”

　　“呵，”沈凌汐冷笑一声，蹙起眉头，“那么多典籍，一定记载了救治瘟疫的药方！”即便她搜寻脑海中所藏典籍，也未找到关于救治瘟疫的只言片语。

　　三人皆陷入沉默，其间只有备受病痛折磨的田小园，时时咳嗽。

　　“对了！”沈凌汐掏出猥主赠送的小药瓶，“就算不是对症之药，应该也能缓解小园的病情。”

　　“不可！”范易仁连忙制止她，“盲目用药，只怕会适得其反。”

　　沈凌汐缩了手，霍然站立：“那该怎么办！坐以待毙吗？”

　　“凌汐，你留下来照顾小园。”闵玥提剑欲行，“我与范兄去采些草药。”

　　“诚然，人间疫病只有人间草药或可医。”范易仁说道。

　　沈凌汐坐在了草堆边，静静地注视小园：“好，那你们快去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