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诀》钟情梦

18、陆璞专属

　　回到雅舍，沈凌汐才得知，试练时陆璞再度万众瞩目——

　　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晕倒在海水里的弟子，噗通一声，直挺挺地栽了进去！

　　男弟子们都嘲讽这个虚弱得连女孩都不如的浑小子，女孩们都抱怨着不复岛的严酷训练害苦了她们心目中的“岛主”。只有沈凌汐担忧着陆璞那本就虚弱的身体，他父母为了使他身体康健而送他来此，哪成想这里却让他更加辛苦。

　　田小园边洗脚边说，“俺觉得咱派有比那‘岛主’更好看的人。凌汐，你发现没？”

　　沈凌汐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你是说他啊。”

　　“对、对，就是他！”田小园激动得抖起脚来，溅了一地的水。

　　闵玥慢条斯理地铺好了床，坐在床边温柔地发问：“你们怎么知道彼此所言，是同一人呢？”

　　“想都不用想！她们肯定在说秦帛那臭小子。”苏乔举着一面镶满宝石的镜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镜中人，胸有成竹地抢过话来。

　　田小园正蹲在地上用抹布擦着水渍，听到“秦帛”这个名字立刻停下来，目光如炬：“你认识他啊！”

　　苏乔冷笑：“我做鬼都记得他！”沈凌汐原本心不在焉，听此一言不禁饶有兴趣。
　　“我当年就是被他那副臭皮囊蒙了心，踏破门槛的提亲之人我都不屑一顾，偏偏被他爹拿的破画像吸引了。结果这该死的说自己有‘龙阳之好’，决不娶我，让我成了全城人的笑柄！”苏乔咬牙切齿，气极脸红的模样在沈凌汐看来颇为可爱，或许她的真性情也很好。

　　想起今日秦帛垂涎异域美女的色相，哪里像什么“龙阳之好”。况且苏乔也模样动人，为何他要编出那般理由拒绝她呢？沈凌汐更加坚信秦帛不是什么好人，又见苏乔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他不娶我，就没有人想嫁他了；我不嫁他，眼巴巴地等着娶我的人多了去了！就是想不明白他这种人居然也能来这儿，不复岛之大不幸啊！”

　　沈凌汐被她逗乐了，闵玥也捂嘴轻笑，田小园低头擦着地。苏乔放下心爱的宝镜，目光深沉地回望：“小园，我真心奉劝你，离那种人越远越好。”

　　田小园端起木盆，边走边说：“俺知道啦。”

　　苏乔又看向发着呆的沈凌汐，加了一句：“凌汐，你也是啊！”

　　沈凌汐连忙点头，斩钉截铁道：“当然，我对他没一点儿兴趣！”

　　“那就好。”苏乔心满意足地继续照镜子，田小园倒完水进屋之后，她又说道：“至于那个陆璞，也不知是不是好东西。”

　　“他当然很好！”沈凌汐脱口而出，当下便觉得不妥，但已来不及阻止她们的惊讶。

　　苏乔打量着她，若有所思，“你们认识啊，也讲讲你们的故事吧。”

　　“啊——”田小园忽地大叫，“怪不得听‘陆璞’这名儿总觉得耳熟，不就是凌汐要找的人吗？”

　　沈凌汐含糊其辞：“我跟他就是萍水相逢，没什么故事。”

　　“不会吧，那你为何急着找他？”苏乔一脸狐疑。

　　“我、我是……”沈凌汐答不上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找他做什么。她以为那是再自然不过的想法了，不成想旁人看来却很奇怪。

　　猥主的铃音也有好听的时候，帮她及时化解尴尬。闵玥还细心提醒道：“大家入睡吧，晚安。”熄灯之前，沈凌汐看到苏乔仍然不依不饶地盯着她。即便在黑暗中，她瞪大的眼睛也发着幽幽的绿光。

　　沈凌汐不寒而栗，闭上眼睛，被子蒙过头。一天试练辛苦，她很快就睡着了。可还没等到铃音呼唤，她已醒来。清冷的月光透过白纱帐，凝成心上霜，一层层的思念与忧愁。她披上衣服，蹑手蹑脚地推门而出，将小园三人的沉稳呼吸轻叩门内。

　　一墀月下，庭院有如白昼。沈凌汐一回头，竟见到可遇而不可求的昙花一现，一瞬间的惊艳令她终身难忘。她能够觉出昙花也为得有心人欣赏而喜悦，昙花却不知道她心中所思是玄昙派的那个人。

　　她向花儿告别，来到了“银溪”边。这是她取的名字，天上有“银汉”阻隔牛郎织女，这里也有“银溪”的阻挡。深夜的小溪里眠着很多星星，她遥望对岸，不见一星灯火。就在那一排排的雅舍中，有她所思之人。

　　·

　　那个人刚刚奔赴茅房，他已记不清这是今天的第几回了。都怪“同一饱”的饭菜太不合他胃口，严重摧残了他的身心，使他昨晚一夜不得歇，不是蹲在茅房就是在跑去茅房的路上。今日他感觉身体被掏空，灵魂也外出云游，只剩下一副轻飘飘的躯壳。他觉得自己可以无师自通“腾云驾雾”，可还未实现此宏愿，就被一阵风一个浪打进了海里，差点变成了浪花的泡沫。

　　他并不因此感到羞愧——事实上，他还不太理解“羞愧”这个词的含义。使他害臊的是，他被比他矮小的同寝，余漾打横抱回了房间，实在太不符合他心目中自己那子虚乌有的高大威武形象了！更为悲惨的是，余漾傍晚喂他喝了同一饱打来的红枣莲子粥，他又开始了今夜的茅房之旅。

　　嗯，应该在茅房上画一个六芒星，归为陆璞专属了。

　　这一遭陆璞感觉彻底被掏净了，他的新生即将到来。他系好腰带，挺直腰杆迈出了他的专属茅房。刚走没几步，他的肚子居然咕咕叫了几声。

　　“你真不争气，刚解决完就饿了！”

　　吃点儿什么呢？他娘给他带的食物昨晚被同寝分去了一半，另一半他半夜在床上偷吃，居然被巡查之人抓住没收了，于是他也荣膺被抓现行第一人。被抓不足惜，关键是那些吃的啊！简直要他的命了……

　　“不复岛啊不复岛，我跟你有何深仇大恨，不顺到这种地步！”他无比愤懑，不慎踢到了路边的一根草。那根草立刻发出凛冽的蓝光，让他眼前一亮。

　　“既然如此，我就吃你些仙花仙草补偿一下好啦。”他的人生信条之一，便是“美食无处不在，关键是要有一双慧眼”。现在开始他要发掘不复岛真正的美食！

　　立此大志，他不由得心花怒放。蹲下身来扒拉一丛丛奇花异草，她们似乎故意以香气诱引着他，可对于他来说太过浓烈。唯有那株被他踢过的发蓝光仙草，此时却像裹了层寒冰，指尖轻触便凉得要缩手。越是对他冷淡的东西他就越要得到，草如此，人亦然。

　　他将仙草连根拔起，小心翼翼地揣到怀里，想把她焐热。那草也是难驯，逼人的寒气令他发颤。

　　不，真正使他颤栗的是不远处的一个人影，一动不动地立在溪边的结界旁，似对他的不轨之举洞若观火。

　　“糟了——居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陆璞不管三七二十一，弓起身子撒腿就跑，火速窜回房间，钻进被窝里。“哈哈，你还奈我何！”

　　许久没有动静，他为凭自己的智慧战胜了邪恶的巡查人而沾沾自喜。

　　溪边的沈凌汐，也被一道飞速钻进屋子里的诡异蓝光吓了个半死，抱头鼠窜回房间。藏进被衾里，她逐渐冷静下来。那蓝光可能是不复岛的警示，告诫她在房间里好好睡觉，不要半夜闲逛。良久，除了沉酣声外，再无风吹草动，沈凌汐方安心睡去。

　　陆璞仍在被窝里端详着那株草，眼前的蓝光逐渐变得柔和，握着她的手也渐渐回暖。“果然就没有我驯服不了的东西！”他露出头来，把草放到枕边。饥饿之意退却，他得以安然入睡。

　　·

　　第二天，陆璞借身体不适为由，欲推脱坑人的试练。余漾这小子也真不机灵，铃声响了他原本浑然不知，这小子故意狠命把他摇醒：“陆璞，快起来啦！”他饿得眼皮都抬不上，话也懒得说，只无力地摆摆手。是人都该明白了吧，余漾这傻小子还不依不饶：“你又怎么啦？我背你找掌门吧。”

　　陆璞被软绵绵地拖了起来，他火冒三丈，一掌把余漾推开，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吼：“我不舒服，帮我告诉掌门！”

　　“不会吧？你声音这么洪亮啊。”余漾眨着明亮的双眼，又拉起了他的手。

　　“滚！”

　　陆璞爆发出最后一股力量，挣脱开他，然后瘫倒在床上。傻小子无辜且委屈地走了，世界终于清静了，他却再也睡不着了。他端详枕边的仙草，她已经与平常小草无异，甚至有枯黄之势。

　　“这样可不行！”他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翻出柜子里的包袱，拿出一个纯净通透的水晶杯来。水晶杯简洁自然，只被他刻了一个六芒星，认证身份。他到外面接了一杯泉水，然后把仙草插了进去。

　　泉水瞬间凝为冰晶，染上了莹润的蓝色，仙草上也结了一层薄薄的蓝霜。陆璞被美物惊艳的同时，不由得心中一动：也许可以用她来制作美味的冰点。他立刻志气高昂，麻利地穿好衣服，外出寻找原料。

　　外面是草木繁茂，花妍树荣的世界，但是寻找美食原料却尤为艰难。不复岛的植物不是外表上平凡无奇，就是妖艳夺目，没有他平素熟识并钟爱的花草。他想学神农尝百草，却在刚碰到一株草时就被蜇到手指，肿起一个大红包。

　　“算了算了！不复岛肯定有很多坏草，别被毒死了！”他揉着越长越大的红包，决定另辟蹊径。饥饿并没有使他英明神武的大脑变得迟钝，天机云锦阁里或许会有关于仙草的典籍，找来研究一下吧。他居然又要认真钻研书籍了，这是一个有纪念意义的日子。

　　他饿得头晕眼花，一步三摇，艰难地来到天机云锦阁。进入之后，腰间挂着的琉璃牌顿时大放异彩，空中划过一道流光，一本书主动从远处角落书架里飞到了他面前，在他手中稳稳的落下。

　　《仙草纲目》——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他随手翻开一页：

　　“冰凝草，初形似人间野草，遇灵主发蓝光、醒神力，可凝物成冰。”

　　原来她认我当主人了呀，陆璞有些沾沾自喜，感觉自己的冰凝草比书上绘的更好看。

　　又翻了几页，图文并茂，记载的草有上百种了，他要好好比对才行。他把书揣到怀里，刚要踏出门，书又自己溜了回去。一道严肃的女声传入耳中：

　　“天机云锦阁尚未开放借阅，请在此查阅，不可带出！”

　　“不复岛是故意的吧，处处跟我作对。”陆璞扬长而去，大不了就是一个字——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