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凡》风璃君

2、第 2 章

　　时间回到了现在，他已经持续地工作了一天一夜了，然而，即使他再怎么拼命，他仍然是一个人类，他的□□总会有到极限的时候。
　　天羽的双手死死地攥着麻绳，咬紧牙关想要将巨石向前拖动，但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再向前迈出一小步，他感受到他的两腿有些发软，晶莹剔透的汗珠一颗接着一颗地从他的额头滑落，望着前方的视线开始有些模糊了。他现在光是支撑这副疲累的身体不倒下就已经是非常吃力了，更别说要向前迈出一步了，可即使如此，他仍然没有半点要放弃的意思。
　　他很清楚如果自己在这里倒下了，他就会死掉，如果死了，那么一切都毫无意义了，就像那些已经沉眠在此的劳役一样。求生的火焰在他的体内熊熊燃烧了起来，他想要活下去，所以他必须要坚持。
　　可笑的是，他的这种行为并不会得到上位者的认可。他们的眼里从来没有劳役的生死，只有上头交下来的任务是否能如期完成。
　　一个戴着黑色狗头面具，在附近巡逻的监工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对着天羽大声地呵斥道：“杵在这儿干嘛，还不快干活。”说完，他还故意在少年的眼前晃了两下手中的皮鞭。然而，天羽却并未如监工想象中那样被吓得瑟瑟发抖，他好像什么也没听见似的。
　　这位肥头大耳的监工愣了一下，在这个地方，他还没见过几个不怕吓的，一般人早就跪在地上求饶了，哪还有这般淡定的样子。监工觉得他眼前的这位少年竟然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暗自决定要让他吃点苦头，让他看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他围着天羽转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圈：“小子，聋啦，没听到爷爷在叫你呐。”
　　可惜的是，天羽仍旧未理睬他，就像是故意跟他赌气一般。
　　监工心里“蹭”的一下就冒起了一团怒火，看来这小子是软硬不吃，铁了心跟自己做对了。
　　他二话不说抡起鞭子就甩了过去。
　　“啪”的一声，天羽疲软的身子硬生生地吃了一记响鞭，立马倒在了地上，眉头紧皱，脸色苍白地喘着粗气，他白皙的右臂上多了一条触目惊心的裂痕，殷红的鲜血像潮水一样汩汩地流了出来。
　　这个监工下手完全不顾及轻重，冰冷的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在他的心里，这个少年的命或许连一只蝼蚁都比不上，死了也就死了。
　　天羽奋力地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然而，又是“啪”的一记响鞭抽在了他的脸上，他立刻就被打得头晕目眩，两眼直冒金星，再也挤不出一丁点儿的力气了，只能趴在地上，任由监工无情地鞭笞。
　　“他妈的，敢跟老子作对，真是活腻了。”监工一边用鞭子抽打着，一边还碎碎念地骂着。
　　感受着身上传来的痛楚，天羽在心底冷漠地嘲笑着自己。
　　呵呵，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那么拼命地工作锻炼自己，想要变强，结果到头来，依旧是什么都改变不了吗。
　　此刻的他，已经什么都不剩了，除了愤怒、不甘、悔恨、憎恨这些负面的情绪。它们在他的体内发酵、膨胀，蚕食着这具支离破碎的躯体。
　　强烈到了极致的求生欲望在刺激着他，然而他依旧什么都做不了。
　　意识开始涣散，“我也想活下去啊，但是······”他用气若游丝的声音对着自己自言自语。
　　周围都是被吸引过来围观的人，有戴着狗头面具的监工，也有许多劳役，其中不乏一些比他的身体强壮上几倍的人，然而，他们却什么也没做，只是像一群幽灵一样静静地看着，看着这场跟自己毫无关系的酷刑。
　　他看着周围的一切，只能挤出一丝冷笑。
　　其实他很清楚，无论自己怎么努力，也很难在这片灾难之地活下去，除非有神的眷顾，让奇迹发生才有可能，不，也许连神都不敢眷顾这片处在地下深处的、无人知晓的土地。
　　这里即是地狱。
　　他闭上了眼，安静地等待着死亡。
　　“啪”的一声，鞭子狠狠地抽了下来，天羽却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痛感，愣了一下。我已经死了吗？他在心里疑惑地问道。他慢慢地睁开眼，看见一个比他小几岁、衣衫褴褛的小孩站在了他的面前。
　　刚才那记鞭子是抽在了他的身上，是这个小孩挺身而出，替他挡下了这记鞭子。可是，这小孩子的身体实在是太过孱弱了，硬吃了这一记鞭子之后，身体就开始摇摇欲坠了。
　　这个监工见竟然有人敢出来搅他的事，而且还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小孩，心里的那把火仿佛浇了油似的，烧得更旺了。
　　“你他妈找死。”说完，又抬手一鞭子朝那小孩抽了过去。
　　这一记鞭子的力道大得骇人听闻，那孩子本就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被这一鞭子打到，立刻就像断线风筝一样被抽得倒飞了出去，掉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而天羽这边，还没搞清楚这小孩是谁，为什么要帮他，也被一鞭子抽到昏死过去了。
　　那监工还想抬手再来几鞭子，却被一只大手给拦住了，转身一看，是一个戴着灰色狗头面具，身穿一袭灰色长袍的人，就立刻收起了皮鞭，战战兢兢地立于一旁，看不出半点刚才骄扬跋扈的样子。
　　“祭天之日将近，还缺几名小孩作祭品，且先把他们关押起来。”戴着灰色狗头面具的人抬抬手，立刻就有人过来，将躺在地上死尸一般的两人拖走，扔进了监牢里。
　　肥监工目送着那个戴着灰色狗头面具的人离开，然后转身大吼一声：“看什么看，还不回去干活，是不是想吃鞭子。”周围的人群瞬间作鸟兽散，又恢复先前的样子。

　　最后的一丝火光也消逝在了深夜的黑暗中，地上的世界已经是陷入了一片死寂中，再无人烟出没，而地下的世界却还是一片灯火通明。为了祭坛能如期完工，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不分昼夜的工作的，监工可以每几个时辰轮换一次，而劳役有可能两天才能休息一次。
　　某个戴着黑色狗头面具的监工站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等着来接替他的同伴，时不时还低着头小憩一会儿。
　　忽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他一惊，立刻回头看了一下，发现原来是接替自己的同伴，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他妈的，你吓死老子了。”他一拳锤在了同伴的肚子上。
　　“哎哟哟。”同伴捂着肚子假装很疼的样子。
　　“行了别装了，我先走了，后面的就交给你了。”
　　“那行，回去好好休息。”他的同伴跟他道了别之后，转身到周围去巡逻去了。
　　狭长的石道上也走着几名跟他一样是回去休息的监工，互相打过招呼之后，都回各自的房间去了。
　　监工们是几个人合住在一起的，但此时房间内只有他一个人，其他人不是还没回来，就是出去换班了。
　　他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任何异样之后，走到自己的床边，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印，随后，床边的土中就冒出了一只圆滚滚的小动物，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条递给那只小动物，那小动物看都不看就一口将纸条吞到了肚子里，又钻回土里去了。
　　他再次小心翼翼地确认过没有异常之后，脱去长袍和外衣，躺在自己的床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