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章九 树欲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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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小子胆儿也忒肥了嘿，打个假把自个儿打残了？该着你就！”
“杨宁？”盯着来人走一步晃三下地荡悠进病房，洛风惊地眼都瞪圆了。“你们那块儿不忙了？大老远地从京城飞过来看我啊。”
“扯，老子人快忙脱形了你看不出来？这趟是公干好么。”杨宁难得的在洛风面前利落齐整地套着一身警服，干他们刑警这行儿的其实正经穿制服的时候不多。“接下来几天还有我忙的，全局的人都撒出去了，底下片儿警更是别提，全城戒严呐……嗬，快赶上奥运了都。”
“这不问你嘛，这么忙了你还有空离京啊。”洛风挪动了一下床头柜上的水瓶，“自己倒啊。”
杨宁碰都没碰水瓶，大马金刀地往床边上一坐，右手食指曲起来弹了一下洛风包成粽子似的手臂：“啧啧，真严实。诶你脸色这么难看，没睡好？”
顾左右而言他。洛风翻了个白眼，得了也甭问了，一准儿又是什么警务机密，谁还稀罕似的。“这边儿暖气足，燥的。”
“哦？”杨宁笑意暧昧，“我刚刚走廊上可是碰见裴元医生了，怎么样，晚上美人在怀，没给累着吧？”
“……”洛风龇牙，“你丫嘴里能落句好话么？”
“哈哈，”杨宁乐得笑出了声，“行了不逗你。这次怎么回事啊，你家老谢上赶着把你往军区里塞？”
“你知道了？”洛风眼珠子一转，“梦阳跟你说的？不能吧。”
“你家老谢找到我们李局拉着宣传口儿的人吃了两三顿饭，我什么人啊，边角儿地问几句不就知道了？”说着，杨宁对洛风比了比大拇哥，坏笑道：“还真是，我得谢谢您呐，要不是你现在耽搁在这儿，梦阳也没机会全程跟会，我也就不能——嗯哼，你懂的。好兄弟，够义气！”
洛风连白眼都懒得翻了，实在没力气搭理这么个见色忘友的玩意儿。
两人都没再追问各自的工作内容了。原则问题，不该问的别问，不多说的别说。
“诶，你真跟裴元搞上了？艳福不浅啊。”杨宁忽然说。
“什么叫‘搞’，话怎么那么难听呢。”洛风怒了，“没文化。”
杨宁无所谓地耸肩，对于学历问题不置可否。笑话，正经大学双学位出来的还不是得在他手下从一个警员干起。“间接承认啦？你刚刚可没否认。”
洛风没答话，双眼垂着视线飘远。杨宁心里“咯噔”一下，“洛风？”我去不是吧，小兄弟这回真栽进去了？合着不是玩笑话啊？
“……你别问，我现在自己都还没谱的事。”本来还好好的，一说这个洛风情绪立马就消沉了。他懊丧地想挠头，“唉，烦着呢。”
不对劲儿。杨宁端着下巴，心说洛风这文化人儿就是不一样，心思不好猜啊。他换了个话题：“等四月份你可就要去军区了，到时候怎么跟伯母解释啊？别指望我，我是不会再帮你圆谎了。”
洛风哽了一下。杨子这话提醒他了，老妈那儿还好说，问题是他怎么跟人裴大医生说呢？
杨宁眯眯眼，有些话点到为止，他跟刘梦阳都还八字没一撇呢，哪有空管旁人闲事去。“我还是那话，你好自为之，自个儿多掂量吧。”
洛风没真好意思在省一院、裴元眼皮子底下赖到伤好透，三月底就出了院到蓉城的纯阳分社接取相关文件资料了。手续办下来还要时间，洛风仗着年轻身体底子好，硬是挂着石膏先跟军区的负责人提前接触了。蓉城军区对外方面负责人姓唐，叫唐傲天，红色世家出身，少校军衔；人瞅着有些冷，典型的军人做派，说话做事掷地有声毫不含糊。他对洛风带伤坚持工作很是钦佩，洛风那性子又是个极易相熟的，两人见面不过几天关系已经颇为热络，几乎要到无话不谈的地步。
按照流程，四月中旬洛风就该带领一套班子正式进驻军区了。保密条例什么的跟唐少校刚见面那会儿其实就已经签过了，可洛风捏着手机徘徊在蓉城市区里，就是不愿提前几天上军车。
他琢磨着要不要打个电话通知一下裴元。虽然他知道这可能会违反保密条例的某些规定，但他就是忍不住。怎么说，心痒难耐？或者热锅上的蚂蚁？总之，就是挺焦灼、挺煎熬的。
而且……这都出院多少天了，当初他招呼不打就办出院手续是他不好，那也不能一个电话都不来吧？洛风有点委屈了，他不说裴元就不问，这算默契吗？难道不是冷待？
“下一位。”今天来看病的人还挺少……裴元把声音扬高了追道：“下一位可以进来了。”
“裴大夫，您给我看看吧。”
裴元一抬头，“……学长？”
林复一笑嘻嘻地，一点不像身体哪里有问题的样子。
“哪不舒服啊。”
“心口疼。”
“……乱贫。”
“真的呀。”
裴元二话不说提笔写方：“那先去二楼拍片子，然后去排队预约做化验，抽个血看看血糖，再——”
“别别别，我开玩笑的。”林复一连忙按住他唰唰飞舞的笔，“而且你连望闻问切都没有，这么快下结论啊。”
“常规检查而已，望闻问切？对你大材小用了吧。”裴元撕下已经写好的诊断书递过去，“学长，我记得你有我的手机号码。你这样属于浪费医疗资源，万一耽误了别人的病情，这责任你担得起？”
“裴医生好凶哦。”林复一做害怕状，“行啦，快到点儿了，下班出去喝一杯？”
“我有事。”
林复一没有对裴元的拒绝表现出不满，他喜欢裴元这份干脆利落，而且他知道，裴元拒绝快说到底还是嘴硬心软，会不会去还说不定呢。
比如——“学长。”
看，还是会来找他对吧。
裴元站在吧台边单手撑着边沿，衬衫的纽扣一路扣到脖颈处，很有几分禁欲的味道，引得旁边几个辣妹毫不掩饰的调笑唿哨。他拦住林复一端酒杯的手，语气有些不满：“你要买醉我不拦着，可你也不能喝酒喝到酒精中毒吧？”
“我哪有？”林复一狡辩，“这度数，不至于。失恋嘛，喝到胃出血也是可以理解的对不对？”
“林复一。”裴元不高兴了。这是想干什么，这几天还赖上他了不成，上班八小时以外还要他加班加点么？
某醉鬼被点名还嘚瑟起来了，愉快地应声：“诶，宝贝儿喊我呀？”
裴元甩手就走。林复一知道过头了连忙一把拉住：“等我等我，没付账呢……别生气啊裴元，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他一倾身半边重量都挂在裴元肩上了，裴元不得不连搀带扶着这位身高一米八出头的醉汉，远远看着跟靠在他怀里一样。林复一乐呵呵地在他耳边说着些不着四六的小段子，热乎乎的水汽挟着甜甜的酒味扑到裴元颈侧，裴元有些难堪地别开眼，快要压不住脸上蒸腾的热度。
身边的男人还在说着什么话，裴元的思绪却一时飘远，目光游移着找不到方向。几天时间而已，这个男人好本事啊，他太清楚自己的底线，反复撩拨，徘徊进退，耐心十足，就是不落实话——是他太懂，还是自己太不懂？
如果换成洛风……不，洛风可干不出这种事，真要这样就不是他了。
裴元心里一动。居然会在这种时候想起他，有什么好比较的？而且，为什么要比较？
想到这里裴元就停止了思维发散，转头把声音放轻了问道：“现在去哪？别是露宿街头吧？”
“我有住的地儿，你送我回去吗？”林复一笑得眉眼弯弯，裴元拿不准这位到底醉没醉。
他叹了口气，“好，我送你。”
拦了车说地址，目的地是不远的一家酒店。车上只有林复一一个人在说话，裴元稍微听了一些，才知道原来他唠唠叨叨地说了一个略显失败的爱情故事，什么暗恋一个人好多年一直求而不得、喜欢的人根本不爱搭理他之类的。裴元无心去理会故事的真假，准确地说，他不想掺和旁人的感情生活，世上人何其多，都顾着未免太闲。
到了地方进房间，裴元刷开门把人往床上一扔，正准备躬身替他解开衣物却听见他哑着嗓子道：“裴元，你刚刚走神呢吧。”
“是。”
林复一有点无奈：“那就是没听见我说的了？”
“一个失败的暗恋故事？”
“唉，这是看不起我了。”林复一笑了一下，拍拍身侧的位置，“过来坐。”
裴元犹豫了一瞬，靠着他在床边坐下。林复一直接搂上裴元的腰，轻缓的一声叹息：“故事的另一个主角是你啊，裴元。”
“……”裴元一愣。“学长……”
“我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这回你有仔细听了吗？”
裴元一把抓住他不太安分的手：“林复一你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啊，还能是什么……我说得不够明白吗？”林复一根本不在乎裴元腕上那点力气，当医生的手稳，可腕力就有点不够看了，跟他搞机研天天上操作台的完全不是一等级。他压下裴元挣扎的手，凑上前去缩短距离：“之前没跟谁这么亲近过吧，头一回？没事儿，学长慢慢教你……”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章九 树欲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