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羊花/裴洛裴]家信》满心如愿

37、章三十七 旧时事

　　上楼到当中的时候，洛风碰见林复一了。说起来挺神奇的，林复一居然会从万花机研所调任到市局来，上回洛风见他还是九月份的事。那时洛风为“明镜”忙得焦头烂额的，没工夫寻思是不是得跟他好好聊一聊，等想起来人已经在随军的路上了，这么一耽搁，就一直也没机会见面。
　　“洛组长。”林复一主动打了招呼，客客气气的，面上带着笑。
　　两人迎面相遇，避无可避，洛风便也笑着应他：“林工。”
　　林复一是万花精密仪器机械研究所的工程师，这一声林工也是跟着杨宁他们喊的，林复一坦然接受了，没什么不妥的。
　　“来找杨宁？”
　　“是啊。他在吧？”
　　“在，直接进就行。”
　　“谢了林工。下班有事儿吗，一起吃个饭？”
　　林复一一怔，“应该是没事，我问问。”
　　“行。”洛风点点头，转身上楼了。
　　怎么说呢，他对裴元的过去，还是……挺感兴趣的。
　　推门进了杨宁的办公室，这家伙躺在沙发上睡得四仰八叉的，地儿太小，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手脚皱成一团，看着怪难受的。洛风坐到他身边推他一下，“诶，着凉喽。”
　　“嗯？”在被洛风推到以前，杨宁已经揉揉眼睛坐起来了，警觉性让他不可能在这里进入深度睡眠。“来这么快啊你。”
　　“关乎性命大事，我急点儿也正常吧。到底什么情况啊。”
　　“来，你自己看。”杨宁拿过办公桌上一个文件夹。“看我就给我，不能带走。”
　　这是一份调查卷宗。案件的引子当然是寄给谢晓元的那几封恐吓信，由这里入手，事情变得有趣了起来。
　　尤其是在洛风看到了“蓉城”这个字眼之后。
　　“这不是——”
　　“对，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杨宁抱臂靠坐在办公桌后的转椅里，“是不是有点意外？我们也没想到会查得那么深，西南那边儿可超出我们的管辖范围了啊。”
　　递恐吓信的人受雇于几家生产国产抗癌药的药企，动机也好理解，一旦放开进口限制以及落实了零关税，那受影响最大的就是国内的药企。这个机制侧面倒逼了本土药企的研发能力，但是抗癌药的研发属于资金密集型，本土企业一般没那么大魄力拿出那么多资金去搞那些只见进不见出的研发，更不要说这类研发通常会持续十年以上且没有一定的产出，国家给予的补贴力度也不够，所以放开限制对于本土药企而言会是一轮噩梦一样的洗牌。
　　有实力、有背景的药企留下了，而缺少资金、研发能力不足的只能倒闭或者被吞并，这将会是最终的局面。
　　有几家企业背后有点通天的手段洛风不奇怪，但是对方会盯他们这么久，这就让他有点想不通了。
　　“谁没事干闲的盯你啊。”杨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搓搓手指，点了支烟。“是你太跳了好吧。在蓉城就上蹿下跳的，回京城了还不安生，上回医疗器械那个是你，这回抗癌药还是你，我要是一直被人这样追着，早他妈炸了。”
　　“我有这么招人恨吗？”
　　“你以为呢。”杨宁掸掸烟灰，“看人裴医生，医专委出身，听说军区里也有人，跟京畿警卫团的几位爷熟得很，回回进大内都是专车接送，之前被挟持你知道谁出的手？申屠远！万一有人想对他下手那可真得好好掂量一下。”
　　“但你就不一样啦，”说着，杨宁拿烟遥遥一点，“你是什么人，纯阳日报社的小记者，吹破大天了就是一‘部门经理’，写过几篇稿、拿过几个奖，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还天天跟着裴医生瞎搅和，真是不怕死啊你。”
　　“什么叫瞎搅和。”洛风不高兴了，“光天化日的，哪那么容易出事。”
　　“你还是不知道怕。那些大人物哦，要弄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蚂蚁，懂吗，轻轻这么一捏——”
　　“够了够了。”洛风挥挥手，“这些事儿以后再说，先说点眼前的。我问你啊，你觉得这恐吓信，会送到我手上吗？”
　　杨宁皱眉，“不好说。目前看来，好像只有药企和他们找来的帮手，不过我总觉得没这么简单。你回去好好想想之前有没有得罪人吧，然后注意点儿，别再蹦出来找不痛苦了。”
　　“你这跟没说一样。”
　　“那能一样嘛，给你打个预防针，总比不说好，你瞧你那一天到晚过分乐观的样儿。我们只能等事情发生了再去处理，又不是三头六臂百变神通，还能提前预知啊。”
　　“我可谢谢您呐。”洛风不是很在意好兄弟的嘲讽，反击回去后抛出了另一个问题：“我再问你啊，那个林工你熟不熟？他好说话吗？”
　　“你问这个干嘛？”
　　“咳，你先告诉我。”
　　“还行吧，都是同事，也是朋友，生分不到哪去，也没熟到那个地步。林工人不错，蛮好说话的，做事也利落……等一下，你们不是认识吗？”
　　“就是认识而已。”洛风催他，“还有呢，他在你们这工作得怎么样？”
　　“你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杨宁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裴医生不拿针怼你啊？再说了人都有主了，你这时候勾搭，噫，不合适。”
　　“嗯？！有主什么意思？”洛风惊呆了，“他不是跟裴元……不是，我是说，他才来一年不到，这就有伴儿了？”
　　杨宁耳朵一动，该听着的全听着了，“卧槽，林工原来还跟裴医生处过？商郡肯定不知道这事，我的天，这么刺激的吗。”
　　“商郡？！”洛风岂止是惊讶，吓坏了快，“他俩在一起了？”
　　市局刑侦大队分几个部分，杨宁是二队队长，一队队长就是商郡。洛风跟过几个商郡那边的案子，关系也还行，路上碰着了会停下来聊上两句的那种。
　　“我也不清楚他俩怎么回事儿，看着应该是在一起了。跟刚来那会儿比起来林工现在可是太乖了，商队长家教严呐。诶你没回答我，林工跟裴医生好过没啊？”
　　“好个屁。”洛风一口就否了，“他俩就是校友关系，顶多算个师兄弟，在校的时候他追过一阵裴元，后来我家裴医生拒了就没什么了。”
　　“你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有故事听呢。”
　　“你还吓我一跳呢，这真是我今天听到的最大的一个八卦了。”
　　“彼此彼此。”杨宁拱拱手，“行了，都这个点儿了，出去吃点儿？”
　　“没空，约了林工。”
　　“卧槽。”杨宁又给他吓一跳，“你约林工干什么？”
　　“聊聊啊。”
　　“我怕你俩聊到斗殴……”
　　“不至于，都是文化人。”洛风一摆手，“走啦。”
　　等出门了洛风才想起来他没林复一的联系方式，于是又退了回来：“杨子，林工办公室在哪儿呢？”
　　“动动脑子，你应该去商郡办公室。”
　　洛风哦了一声，有理。他没上楼去找林复一，因为刚一出去林复一就跟着商郡过来了。
　　“商队。”他笑道，“好久没见了。”
　　“嗯。”商郡点点头算是回应，“要跟林工出去？”
　　“是啊，这不是来找领导批条子来了。”洛风跟商郡可比林复一熟多了，调笑两句都是寻常，“大领导，给批吗？”
　　“别，我可担不起。”商郡被他逗笑了，“你们聊吧，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林复一看了商郡一眼，好像有话要说的样子，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因为是洛风做东，由他领着找了个馆子落座，两人对面望着，一时没人开口。
　　“在这边儿待得还习惯吗？”
　　憋了半天洛风才吐出这一句，林复一笑笑，“来了小一年，习不习惯的。算算时间我也快走了。”
　　洛风心说这就要走了？难道杨宁消息有误，他跟商郡其实什么事都没有？
　　“想找我问裴元吗？”
　　“……啊。”还真是干脆。
　　“先声明啊，我跟他也就是止步于朋友关系，没到那一步呢。哦，我想裴元应该跟你解释过吧。”
　　“这个我知道。”
　　“那你也知道上回他单独找我的事咯？”
　　“嗯？”洛风一愣，“什么时候啊。”
　　“之前呀，应该是去年他刚到京城的事了。”林复一笑眯眯的，“他没告诉你吗？”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挑拨离间呢吧。“我相信他。”
　　“逗你的，我们没说什么，就是叙旧，还有……撇清关系。”林复一比了个手势，“两清，一刀切，你懂我意思吧？所以安心啦，我们以后只会是朋友，仅此而已。”
　　洛风心里暗舒口气，面上一点不显。“我就是想问问你一点以前的事。裴元他，以前在万花是什么样的？”
　　“原来是问这个啊。”林复一心里也松下来，他还真怕洛风再问点跟裴元的旧事，现在他跟商郡之间不清不楚的，追忆这件旧事只会让他心理上更有负担。
　　“裴元，他真是个很好的人了。”他露出个柔和的笑来，旧日的光影在此刻渐渐明晰，带着浮光碎末，是少年时代独有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