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羊花/裴洛裴]家信》满心如愿

15、章十五 两相权

　　洛风醒的时候裴元还在睡。睡着时的裴元看上去格外温和美好，细长的丹凤一点不带冷厉劲儿，配合着薄唇反倒透出几分秀丽。他看着看着入了迷，情不自禁地低头轻轻吻了一下裴元的鼻尖，然后弯弯嘴角笑得满足又得意，这个人啊，终于抓在手里了……
　　裴元慢慢睁开眼，虽然是神情茫然，可那双眸子眨了眨，偏叫洛风看出了几分流光溢彩的意味来。“几点了？”他合上眼，口齿模糊，仍然睡意朦胧着。
　　洛风瞥了眼闹钟，“十一点了……你饿吗？我做好饭叫你？”
　　“你还会做饭呀，真好。”裴元揉了揉水汽迷蒙的双眼坐起来，看着身边的人笑笑，“不加班了？”
　　“今天周末啊，不能总加班吧。”
　　“也是……”说着伸出手去抱了抱洛风，然后翻身下床，被洛风拽住一边手腕：“你不睡了？”
　　“嗯，醒都醒了，我去一趟单位，之前寄了点东西，现在估计已经到了。”
　　“那行，我等你回来吃饭啊。”
　　“好。”
　　中午有三菜一汤，那个麻婆豆腐尤其不错，裴元连吃了好几筷子。饭后洛风洗碗，裴元帮忙归置着剩菜餐盘，水声哗啦，洛风偏头看着裴元将菜碗认认真真地一样一样摆进冰箱里忽然就笑了，低声道：“裴元，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这样，特别像老夫老妻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裴元明显是被洛风这个不靠谱的比喻给雷到了，“对了，你菜做得不错，平时小日子也有滋有味的嘛。”
　　“你喜欢？那我天天做给你吃啊。”洛风脱口而出，裴元微笑着睨他，却没再接话了。
　　他知道洛风拦着没让他洗碗的原因，不就是怕他那双把脉问诊的手沾了生水不好么，又不是十六、七的小姑娘，哪里就要护得这般紧了呢。不过……这种感觉还不错。当年还在医学院的时候他做为大师兄，从来都是他照顾别人，还真没被谁这样日常又细致地呵护过，现在看来，被人护着的感觉确实挺好的。
　　但是他不敢真的这样被细待，他一直觉得感情是一种消耗品，还不知道存折上剩多少，怎么能无限制地花费下去。
　　裴元收拾得快，左右无事，索性靠在水池边上看洛风洗碗。洛风被他看得颇为脸热，心里有鬼便转移话题：“那个，你下午有什么安排？我要回社里整理几篇稿子，过一会儿就得走了。”
　　“不是不加班？”
　　“呃……”
　　“我没什么事，下午的话……我看冰箱也快空了，你不介意的话钥匙给我一把，我去超市买点菜？”
　　“那行，钥匙和零钱我都搁在门口储物柜上边儿了，要多少你看着拿。”
　　裴元对他这种全然信任的态度感到很舒服，心里轻松自如的归属感又强了几分。两个人毫无芥蒂、彼此扶持，这才像是过日子的样子啊。
　　大概是任务来得急，洛风擦干手就要走，裴元跟着他一起出了门，这样他顺路能给裴元指一下超市的位置。这个小区做为纯阳的家属区是那种相对较老式的住宿单元，抬头招呼一下能有三个熟人跟你微笑致意，前提是你别混得那么惨。
　　像洛风这样的青年才俊就属于混得比较好的，裴元已经看见起码四个人跟洛风点头微笑了。临到超市边上又有一个人过来打招呼，“洛风，回社里吗？一起呗？”
　　看样子是打算久聊的，见状裴元便对洛风笑笑，“你去吧，我买完就回去。”
　　来人也看见了裴元，微微一怔便笑着对他伸出手：“你好，我华子杉，洛风同事。”
　　“裴元，在京城医院工作，是洛风的……”他想说是洛风的朋友，哪料到洛风迅速正色接口道：“他是我爱人。”
　　华子杉：“？？？”
　　裴元：“……”
　　场面陷入一秒诡异的沉默。裴元抿了下唇，淡定地抓住华子杉伸到一半的手摇了摇：“你好。他说笑的，你别在意。”说完瞟了洛风一眼，转身朝着超市方向去了。
　　华子杉：“……”
　　等一等这位裴先生，真的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不太好吧？
　　看裴元走远了，华子杉一下砸上洛风的肩头：“疯了你？刚刚说的什么啊。”
　　洛风乐呵呵的：“我说什么了？实话啊。”
　　“开玩笑呢吧，我问你，这事儿沈阿姨知道吗？”
　　洛风终于不笑了，“……我还没告诉她。”华子杉口中的“沈阿姨”就是洛风的母亲，沈絮。
　　“诶等等！”华子杉忽然风度尽失地一声大喊，洛风给吓了一跳。“我去我想起来了，裴元！我说怎么这么耳熟呢，前两天我一哥们儿给我看了一名单，保健局最新一期公布的医学专家委员会成员名单上就有他，还是中央保健委五位老专家联名保荐的！”他脸色顿时古怪起来，“我不相信这事儿还有重名的可能……洛风，你可以啊，牛x兄弟。”
　　华子杉越想越觉得洛风牛x，拉了他一下道：“走啦别杵这儿，怪傻的，便走便说吧。”
　　等两个人到了办公室以后，听完了洛风散扯与解释的华子杉已经从震惊失语过渡到了冷静平淡。“洛风啊，”他抹了把脸，“我觉着吧……你有的时候是挺愣的，人裴医生形容的真是一点不错，你刚刚当着他的面就跟我坦诚相待了，你考虑过他的感受么？”
　　洛风哭丧着个脸：“杉子诶我拿你当自己人的……”
　　“贫吧你就！”华子杉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对了我说，听你讲了一路，怎么好像是你单向暗恋的成分多一些呢？那个裴医生也是，一路追到军区来啊……这也太‘默契’了吧？你俩真的是一见钟情？”他刻意压低了音量，“虽然你傻乎乎的，也一直单着，可我记得你原来不是弯的啊？你俩好好谈过吗？”
　　“……”洛风没想到华子杉会这么刀刀见血，只得严肃反问：“怎样算‘好好’啊。”
　　华子杉一下皱起眉，这答案显而易见了好么。他轻咳了一声：“你跟他睡过了么？”
　　洛风居然可耻地脸红了。
　　“哦，那就是没有了。”
　　“……”洛风咬牙，“这很重要吗？”
　　“小伙子，毕竟还是年轻啊。”华子杉感叹了一句，完全没想过说这话的自己也还是单身狗一只，“你最好还是早点跟他说清楚，真的，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想要维持什么样的关系，这心里得有点数不是。哦对了，其实睡不睡的都无所谓，男人嘛，想抽身而退随时都可以，不好做判断依据的。”
　　洛风总觉得对方是在暗示他，这么优秀一个人要是想走完全没必要跟他打招呼。
　　“那我……”
　　“还有，沈阿姨那儿你是不是也得想着去说一说啊，要是真定下来，你还能瞒她一辈子吗？”
　　洛风心下惴惴，“再说吧……”倒是不由自主地想避开这个话题了。
　　华子杉斜着身子看他一眼，叹了口气，这崽子，真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这种事儿跟玩火有什么分别，谈恋爱也要看对象，别到时候烫到自己个儿啊。

　　才出超市没几步兜里那充满个人特色的急救铃声就响了，裴元把购物袋归到左手上，右手掏兜接起了来电：“喂？”
　　“……工作忙完了？现在在哪儿呢。”来人似有一瞬的诧异。
　　听到他的声音裴元愣了一下，刚刚净着急接听了还没来得及看来电显示，现在有点回不过神来。
　　“你怎么会知道我出差的具体时间的？”他有了一些很不好的联想，整副眉眼都冷了下来。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你的手机不是一直都打不通么？”来人苦笑一声，把后面那句“只不过我每隔几天就会给你打几遍电话而已”咽进了肚子里。
　　“林复一，”裴元低声唤他，“之前的事我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但是你怎么能——”
　　“我在你眼里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会允诺的人？我说过的话你当过真么？上次我说喜欢你的那些话，你一句也不信吧？”
　　真要不信，也就没有后来那些事儿了，他也不用追到军区去大费周章地解释。“你让我怎么敢全信呢，”裴元说话留三分，“我也不瞎，学长，认识这么久了，多少还是能看清一些东西的。”
　　“怪我，好的吧。”林复一无奈地退步了，“都有错，别纠结了。现在人在哪儿呢，我们聊聊？”
　　裴元看了眼自己手中满满当当的购物袋，“……京城。”他别的也不想多说了。
　　“巧了，我也在。定下周六下午吧，具体时间地点我短信给你。有空吗？”
　　裴元应下了邀约，他是决心要把话跟林复一说清楚的了。最初时不是没有好感的，感激学长适时的点拨，也觉得跟他共处的时候很有意思，你来我往，似有撩动。但真真假假的，相处时间长了就察觉出了累，他求的是安稳，不是刺激，早不是放肆的少年人了，过早地透支热情，他玩不起。
　　彻底切断曾经招惹的些许情愫牵连，裴元已经预备开启一段新生活了，抛去重负，前行的路上才会更加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