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羊花/裴洛裴]家信》满心如愿

14、章十四 初启明

　　“要收的也都差不多了，我明天早上走。”
　　裴元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洛风忍不住问他：“你呢？大概什么时候走？”
　　“如果这种事情我能控制的了，我一定现在就走。”裴元停住筷子，抬眼看他，“还能不能好好吃饭了？”一定要在午餐时间讲这么糟心的事么？他以为他不想从这出去？
　　基地的食堂没那么拘束，但也并不嘈杂，裴元的声音显得格外清冷，洛风识趣地闭嘴了。吃完饭洛风陪裴元回医检站，琢磨半天还是问出了口：“你就没后悔过么？其实完全没必要过来的吧……”
　　洛风已经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这才有此一问。裴元头一偏，“我为什么要后悔，你知道有多少人挤破了脑袋也进不了医专委么？我没必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就嘴硬吧，洛风心里喟叹一声。“那等你这边的事结束之后给我打电话，我应该会常驻京城。”
　　“嗯。”
　　洛风一路跟到医检站还不愿走，关着门拉着裴元温存了好一会儿。裴元难得好脾气地任他为所欲为，末了还吻吻他的嘴角安慰他：“行啦，我回去就给你打电话好么？其他人要过来了……”某人这才稍作平静，依依不舍地放开了手。
　　临走前裴元考虑再三，还是觉得有必要把话给洛风说明白：“你从这出去之后，平时多注意一点，别像以前那么招摇。”
　　“你担心我被别人盯上？”
　　“你以为那帮人是好相与的？”裴元横他一眼，“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还好你在纯阳，要是别的报社，又没点背景，说不定你都走不出蓉城。”
　　洛风咧嘴笑笑，“知道啦。”
　　回到京城后忙得让人麻了爪儿，昏天黑地的几个日夜不眠不休地赶稿子，洛风整个人处于一种浑浑噩噩但又高度紧张的状态中。等策划的专题终于在宣委那儿过了政审后已经是六月份的事了，纯阳“明镜观察线”组内部搞了个小型欢庆会，洛风做为副组长自然不能缺席，当晚被灌得滚瓜肚圆，回到宿舍已经快要不知今夕何夕。
　　宿醉的后果是日上三竿还头疼欲裂，洛风坐在床边上瞪着闹钟出神。这帮混蛋们，真有胆子劝酒嘿……唉，要是我家裴医生在就好了，就算没有醒酒汤好歹也能有杯解酒的浓茶吧？
　　好吧，可能裴医生根本不会给他机会喝那么多酒，那张嘴呦，能说得人不敢举杯子。
　　七月，京城开始进入高温有雨的季节。清晨六点五十，室内冷气强劲，酣声微微起伏，突然的铃声惊得“大”字型仰面向下陷在床里的洛风一颤，随即挣扎着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
　　“喂？我是洛风……”
　　“……你怎么了。”
　　“别提了昨晚上啊不今早儿熬到四点多才睡下……裴元？！你、你出来啦？”
　　“你这说的，跟我‘进去’了似的。”裴元有些无奈，“你住哪儿？我回头自己过去。”
　　“诶？你到京城了吗？哪儿呢现在，我接你去吧？”洛风一点困意都没有了，兴奋地从床上蹦下来，裴元一听这架势连忙劝住：“别，我这边还有点事，等晚点我再来找你，你给地址就好。”
　　“好吧……”洛风报上地址，挂断电话环视了一下家里，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把家里给收拾了一遍，这才自去洗漱上班。
　　裴元来京城是接受了医专委的调派临时挂靠京城医院，以等待下一步的工作安排，会不定期地有保健局的任务下发，在具体决定下来之前只能暂时先这样。刚到首都机场就有京医的人等在那里，既然决定进入这个体制，就要把这些个水磨功夫做足做好，裴元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态神情，满面微笑地走了过去。
　　驱车前往京医，京城的拥堵一如既往，跟几年前并无分别，甚至有变本加厉的趋势。路上车子正好堵在纯阳日报社门前那条马路上，裴元笑着调侃：“纯阳的大门看着还挺有派头的。”
　　“怎么说也是喉舌啊，”京医的院长助理摆摆手，“跟宣传口儿的人也熟。总之啊，以后跟他们打交道的机会还多呢，裴专家要是有机会可要跟他们搞好关系，他们手里那支笔，能硬把黑的写成白的，不好惹得很。”
　　“是吗。”裴元笑笑。机会确实还多，来日方长嘛。
　　中午跟京医的领导层还有几位主任吃了饭，都是未来的同事，说不定以后要留在这里一直工作的，裴元心里都有数，当下彻底收起自己那份脾气，不让这帮见天儿搞行政的拿住一分一毫的把柄。
　　下午去医院各个科室实地看了看情况，与裴元第一次来这里时差不了太多，人多口杂，挂号区永远有排不完的队伍，老专家特别吃香，其实各大医院都一样，裴元见怪不怪了。他这次挂靠的是医务科，占了个位，不过估计不会让他接触到实际工作内容，他自己也知道人京医有京医的安排，晚上跟他们吃便饭时就稍微提了一下这件事，问自己有时间的话能不能去下面的科室帮忙，京医方面当然不会拒绝，这可是大国手的徒弟，实力摆在那里，只要不帮倒忙，他们举双手赞成。
　　倒是有一个骨科的副主任一脸不高兴，裴元心里暗笑这位可真是不会藏心思，跟人聊天打听了才知道自己原来占的他老同学的位，如果他不空降，那这个医务科的位置就会成为这位副主任的顺水人情。
　　医务科的油水向来很足，跟各大科室都有牵连，关系很是吃得开，其中猫腻自然是不少，只不过裴元心思不在这里而已。其实按他的想法挂靠在京医哪个部门都可以，医务科又正好比别的科室方便一些，这就很好了，他没什么更高的追求了。
　　说是便饭，丰盛程度也很可观。饭局结束已经将近十点，京医的人要送他回去，裴元婉言谢绝了，洛风给的那个地址一看就是纯阳家属区，他可不想让他们知道洛风的存在。打车到家属区门口，裴元跟洛风提前打过招呼了，只不过这会洛风好像还在加班，裴元预备先在楼下等一下。
　　夜里的小区很安静，没等太久，裴元听见远处有跑步的声音。他转头看去，洛风一路小跑着，斜挎的公文包时不时地还蹿到正面来，还得用手挡回去，看着费劲得很。“裴元！”洛风喊了一声，裴元站在原地没动，等人靠近了才漫声道：“你不怕扰民吗？”
　　洛风缩缩脖子，“还好还好。”他喘匀了气息，“等很久了吗？”
　　“没。”裴元顺手接下他的公文包，超出他想象的重，估计里面有笔电。“昨天熬到四点今天还要加班？”
　　“是啊……不过一般忙过一阵组里会批短假的，习惯就行了。”上楼打开外面的木门，洛风掏出钥匙一边开锁一边对裴元笑着：“欢迎回家啊裴大夫。”
　　按下开关，满室光明。收拾地还算整齐，见状裴元便夸道：“提前收拾了？很干净啊。这户型挺不错，我还以为宿舍的话会比较小一点呢。”
　　“单人宿舍确实小，但分到我这儿的原来是社里另外一对儿的婚房，两口子还没住进来就在外面按揭了一套，索性直接搬出去住，这套房子就归我了。”洛风从柜子里往出拿拖鞋，“都这个点儿了，你赶紧去洗洗休息吧……诶？你没行李吗？”
　　“重要的东西我送到单位了，剩下的明天去采办，来得及。再说了，这不是有你吗？”裴元把洛风的包搁在沙发上，“你现在不休息？”
　　“我还要审稿，你先去吧。东西我置备好了，都是新的，就搁在洗漱台上。”
　　裴元没打算一来就干涉他的工作生活与作息状态，听他的安排就去了。洗完出来洛风正对着电脑打字，噼里啪啦地，裴元不好打断，说了一句晚安便进了卧室。卧室连着小阳台，冬天肯定暖和，夏季就有点晒了，不过看那个通往阳台的落地拉门门缝紧闭、窗帘遮得死死的样子就知道洛风平时肯定没少把工作带进这里，一关灯室内简直黑到压抑，裴元倒开始担心起洛风的睡眠质量了，长此以往地会给身体带来健康隐患啊，是不是得着手改造一下了……
　　他也是在外边奔波了一天，本来还想着等等洛风，他有话要对洛风讲，结果身下这床又大又软和，他都忘记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迷迷糊糊间有一个带着淋漓水汽与热度的身子躺近自己身侧，他动了动眼皮，对面伸过来一只手搂住了自己，温柔又坚实有力，便就此安心，知道背后是一个安全可靠的怀抱，容他休憩。
　　裴元并不能肯定他们最后能真的一直走下去，毕竟前路叵测，还有很多未知的考验在等待着他们，有些事不能说死的。
　　但在此时此刻，跟身边这个人在一起，便已经给了他无限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