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非花》春风大雅

54、风色寒

　　我慌乱地收拾下随身背包，起了身，正准备跟着李秋水出去。却被从台下走下来的康一把摁回座位上。

　　“叶记者，你怎么能现在就跑，等下，你还要表演节目呢？”

　　“我，我有事！”

　　“有什么事，比获得一等奖还开心？”

　　“我，我真有事！”

　　“有事，也等表演完节目再走，而且我愿意陪你一起合唱一首！”

　　“你？！”见过厚颜无耻的，也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我敢怒不敢言，“唰”的一下，又站了起来。引来了旁人纷纷行注目礼。

　　李苑在一旁拉扯下我的衣角，“妞，冷静下，不能再引起关注度了。李秋水等会再去找！”

　　我向来最听李苑的话了，她凡事都是为我考虑的。我平复下心情，重新坐回位置上。63号一首歌唱罢，又认认真真地谢过幕。我才在主持人的呼唤声中，走向了舞台。

　　另一边，主持人也呼唤起康鸿博的名字来。很显然，他们是事先通过气的。我和他，整齐地立在舞台上，等着一首老情歌《片片枫叶情》的音乐响起来。

　　音乐的前奏缓缓响起，我环顾着四周，看着台下个个兴奋喜气洋洋的脸，只有陈兰兰的脸阴沉着，远远向我抛来了几分怨恨的眼神。

　　我开始酝酿着唱歌的情绪。突然，我就看到大厅门口闪现出一个女子的身影，精致的短发，精致的衣裳打扮，这个人除了赖薇还有谁。她在场外，环顾着四周，显然在找李秋水。

　　我想着李苑刚刚说的，不能再引起关注度了。心里一慌，一走神，并没有接入音乐节奏。

　　场上一阵嘘叫声，我连连道歉，急忙对着麦克风说：“对不起，对不起，这首歌，我很久没唱了，我想让我的好朋友，陈兰兰，替我来唱，可否？大家都知道，兰兰在我们报社，歌是唱得最好的！”说完，我向陈兰兰投去了急切求助的眼神。

　　陈兰兰二话不说，大大方方地走向台来，走到了康的身旁，深情款款地望了康一眼，再彬彬有礼地向大家鞠了一躬。大家也热烈地鼓起掌来。有了陈兰兰，我得已顺利脱身。

　　我走到李苑身边，李苑小声问我：“什么情况？”
　　我也小声地跟她说了句：“赖薇来了！”

　　李苑也吃惊，偷偷地往门口望了一眼，也就明白了。

　　李苑偷偷地拉了下张赞赞的胳膊，喊张赞赞一同到门口去下。于是，他们二个人，趁众人沉醉于两位歌圣美妙歌声之际，一个一个地鱼贯溜了门口。我跟在其后。

　　到了门口，我听到舞台上，康的歌声突然唱走调了一句。我心里暗骂：“呵，活该，只会整人，没相到也有出丑的时候！”

　　张赞赞一看到赖薇，立马明白过来。他在李苑眼神的暗示下，把赖薇拉到门外，满脸堆着笑容，原先白胖胖的脸硬是挤出了几道褶子：“哎哟，赖大小姐，什么风把你吹到我们报社来了，你来，也不通知我下，好让我来接你！”

　　赖薇不屑于张赞赞和李苑：“我来找李秋水！”

　　“喔，找李总啊，他已经走了！”赖薇并不相信李苑说的，想往门里钻。

　　李苑只能朝张赞赞使了个眼色，张立马心领神会，非常温柔地上前去，拉起赖薇的小胳膊，极尽卖萌讨好：“赖大小姐，李总真的走了啦，我看见他啦，和大家喝了酒，喝得老开心的，然后就走了，大概走了有十分钟了。要不，我带着你到里头看下？”

　　赖薇点了下头，于是张赞赞仍旧拉着赖薇的小胳膊，无比开心地又极其小心翼翼地，带着她走到门口边缘，让她把头探了进去。

　　李苑走到我身边，看了我一眼，又轻轻舒了一口气。

　　张赞赞并不催她，跟在她身后，让她慢慢看，慢慢寻。等她确实没寻到李秋水的身影，就心甘情愿地退了出来。

　　“赖大小姐，要不参加下我们的年会？”

　　“不了！”

　　“要不，我们到一旁坐坐，我给你找杯饮料过来！”

　　“不了！”

　　“没关系的，来了就坐坐嘛！”张大个说完，以最快的速度从最近的桌子上抓了杯饮料，递到赖薇的面前。

　　“这张大个，平时也没看到，他对谁这么殷勤过！”李苑嘀咕了一句。

　　“我还是走吧，对了，叶非花在吗？她不会是跟李秋水走了？”

　　我吓了一跳，刚刚才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口。

　　只见张赞赞非常镇定地，非常温柔地说道：“哪能呢，我们报社的年会，领导都没走，她怎么敢走？你看，她不在那么？”说完，特意朝我这边努了下嘴。

　　赖薇非常不屑地瞟了我一眼。

　　“你没看到，她刚才啊，节目没表演好，被主持人赶了下来，现在李苑正安慰她呢！她正准备着等会上台再表演呢！”

　　赖薇最终决定还是撤了，张赞赞甜蜜地跟了上去，为她拉门，为她喊门卫开门让她车顺利地开出报社去。

　　等张赞赞回来，我们迎了上去。

　　“张赞赞，我真是服了你了。你这泡妞的本事，绝对数二，没有人敢数一。”

　　“看不出来啊，张大个，居然降得了赖大小姐！”

　　“什么叫以柔克刚！见识了吧！只是可惜了，我本意就想着赖大姐来的，你们却要我支走她。”张赞赞非常不情愿地耷拉着脑袋。

　　“你傻啊，她和李秋水的事没了结，哪还会有你参与的份？”

　　“也对，也对！”张赞赞两眼发亮，冲着我呵呵笑，这一笑两眼都眯成了一条缝，拱着双手说：“共勉，共勉！”

　　“我去，谁跟你共勉？”

　　年会散了后，小罗子打来电话，喊我和李苑去找他下，说是李秋水跟他在一起，已经喝高了。我正准备动身去叫李苑，康记者已经面带笑意，朝着我的方向走来，身后隔几步之遥，看得到陈兰兰的身影。

　　“笨女人，我准备回去了，你也不来送我下，好歹我也是你的颁奖嘉宾呢！”

　　“你还敢提？一提这个，我就来气，如果让报社的同事们知道，我的一等奖就是你这厮暗箱操作得来的，不被人唾沫淹死，那才叫怪呢？”

　　“那你还不小声音点，你不怕被人听了去？”

　　“你，你自己走吧，干嘛要送你，我还有事呢！”

　　“哎，刚才赖薇来干吗？”

　　“你，你这么八卦？”我实在是烦他，朝着陈兰兰就喊：“兰兰，你来送下康记者！”

　　陈兰兰一听，就热情洋溢地跑来。

　　康眉毛一挑：“不说，就算了，哪有我查不出来的事，再见，笨女人！”
　　“你？！再也不要见！”

　　等康走后，我找到李苑，两个人打辆的，朝着小罗子发来的地址奔去。他们两人呆的地方还是酒吧，不过这个酒吧不是前日那样闹腾的吧，而是静吧。吧里光线依旧昏暗，闪着蓝幽幽的光。吧里播放的都是缓缓流淌的轻音乐，三三两两的客人散落四周的卡座上，一边听着音乐，一边啜饮浅酌，轻轻地说着话。

　　我和李苑进入酒吧，很快就找到他们呆的卡座。但是我们没有靠近，只能在邻近的卡座上坐着，服务生很快给我们送上了两杯柠檬水。

　　李秋水着实醉的厉害，整个人脱了形，狼狈不堪。

　　他外衣不整，敞开了怀，露出浅色的衬衫。衬衫前襟沾上了点点红色的葡萄酒渍。他头发散乱，两眼通红，眼镜早已摘下随意搁置在小几上，面前散落着几个空酒瓶子。他用一只胳膊支着歪着的脑袋，神情恍惚地处于半睡半醒之间，但他仍然伸出手去拿面前的酒杯，嘴里喊着：“倒酒！倒酒！”

　　小罗子轻轻地推着他：“秋水，秋水，别喝了，差不多了，叶非花、李苑她们来了！”

　　“谁，谁是叶非花？我，我不认识，我只认识小师妹！”

　　“对，是小师妹，你的小师妹来了！”

　　“她来干嘛，我不想见她，不想见她！”

　　小罗子很无奈地转过头来，看了我和李苑一眼，李苑朝他微微点了头，小罗子转回身子接着说：“秋水，你和小师妹之间，可能误会了，有什么话能不能当面讲清楚么？”

　　“罗兄，我苦啊。”李秋水抬起头，用拳直砸着自己的左胸，“你知道吗，那个马珏，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人，这是这样人，我却没法去战胜，去打败他，你说我能不苦么？我一片真心却换不来小师妹片刻的温暖。我已经爱得疲惫，爱到山穷水尽无路可退了。”说完，李秋水埋着头呜咽起来。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此时此刻却是如此的脆弱和不羁。

　　我倍觉伤感，呆呆坐在那儿，却不知所措。李苑轻轻握了握我冰凉的手，安慰我说：“没事的，没事的。”

　　一位驻唱男歌手，上了台中央，在轻柔音乐伴奏下，唱起了一首抒情的歌：花随香枯萎，心随花憔悴，落叶满地，是谁在流泪，想吻你的嘴，想陪你入睡，今生来世，要成双成对，象玫瑰的花蕊，在大雪中纷飞，等过几次轮回，还是得不到安慰，我为你受尽雨打风吹，爱苦进心扉，幸福被撕碎，我不要再轮回，是我上辈子还欠你一滴泪......

　　到底是谁，上辈子又欠谁一滴泪？我泪水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