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非花》春风大雅

52、风色寒

　　在酒吧里混夜场的男男女女，多半是看惯了类似闹剧，见没有戏看下去了，也都一幅幅见多不怪的神情，扫兴地走开了。

　　赖薇呢，在她一位姐妹的劝说下，也离开了我们。

　　只剩下我和康记者。

　　我“呲”了一下嘴，揉了揉发麻的头皮，又弯腰拾起我的手机，发现手机的屏幕摔碎了，屏幕上爬满了类似蜘蛛网的裂纹。我无比沮丧，情绪低落，仿佛自己的心也碎成了蜘蛛网。心里念着：真是诸事不利，嘴里就嘟喃着：“这几天出门应该好好看下黄道吉日才对。被人骂作第三者就算了，连着手机都遭了殃。”

　　康记者大概是听到了，竟然呵呵轻笑了一声，说：“你的三观有问题吧，应该倒过来才对，手机摔了就算了，居然还被人骂作......”他把后面“第三者”三个字刻意地省略抹去了。

　　我也还在气头上，直接顶了他一句：“哪有错，我心疼的是我的手机，我又不是什么第三者！”
　　康记者愣了一秒，又轻笑了一声，很认真地看了我一眼，说了一句：“看着也不像！”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觉得跟着个不太熟的人，讲这样的话题似乎不太妥的。于是，我收了手机，朝他点点头，话锋急转：“不过，还得谢谢你！不然头发都被揪光了！”

　　“呵呵，小事，小事一桩，我也是英雄救...”他停了一下，刻意把话改成了，“我也是江湖救急！”

　　我突然发现他居然也是个跟我旗鼓相当，可以针尖对麦芒的人。

　　再也没有逗留下去的必要了，我匆匆收拾下衣物，准备撤了。在酒吧门口，康记者本想送我回去，我执意不肯，说：“真不用了，你还是留下来吧，你的朋友还在里头等着你呢。”

　　但他，执意陪着我，在门口等的士。

　　一时半会，的士还没有来。我们就往前多前几步，走到街角十字路口去等，因为在路口，比较容易等到车。

　　“叶记者，其实，我前头，没见到你前，已经见到了李秋水。”

　　“咦，你认得李秋水？”

　　“不认得，但我猜得出是他。他和小罗税官在一起来的，前头也和那紫衣女子吵了一架。”

　　“这么巧，怎么全让你赶上了。”

　　“呵，应该说，今晚出来一趟，运气好得很，免费看了两场好戏！”

　　“你？！”我瞟了他一眼，很不屑地说，“瞧你那兴灾乐祸的模样。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他和她之间吵了啥？”

　　“你？！”他也瞟了我一眼，学着我的样子，也很不屑地说，“瞧你那八卦的模样。”

　　“你？！什么叫八卦，我可是受害者，我无缘无故被人推打，总该知道为什么挨打吧？！”

　　“告诉你可以，那你可不可以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说！”

　　“你到底——爱不爱——李秋水？”

　　“你？！”

　　我又瞟了他一眼，我看到他那双如猎鹰一样犀利的眼神里满满溢着分明不怀好意的猎奇。我打了一个寒颤，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却发现刚才走的太急，把那条紫红色的围巾落在了酒吧里。

　　“嘎”的一声，一辆黑色的小车停在我的身旁，我有些吃惊，却发现居然是李秋水的座骑。
　　驾驶室里摇下了车窗，露出的却是小罗子的脸。

　　“叶非花，你在这？”

　　“是，我刚从酒吧出来，在等车，准备回去。你呢？”

　　小罗子朝副驾驶看了一眼，并没有马上答我。我顺着他的眼神，看到了一个阴郁着脸，目光直视前方的李秋水。

　　“我们这会折回酒吧去，要把赖薇带回去；刚才赖薇的朋友打来电话，说，说你们俩打起来了。”

　　“嗯，那你们去吧。”我微微点了点头。

　　小罗子又朝李秋水看了一眼，然后非常小声问我：“你没事吧，应该是她先动手的吧？”

　　我顺了顺头发，怕被他看出我头发的不整齐，连忙摆摆手说：“没事的，没事的。”

　　小罗子打量下我，并没有发现我有受伤的模样，才松了一口气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不然，李苑哪会饶得了我。”说完，抬眼才发现我身旁还站着个男子。

　　“咦，你，你不就是那个康记者？”

　　“你好，罗税官，真巧，刚好我也在酒吧里，我这会送叶记者出来打的。”

　　“喔，那回见。”小罗子说完，摇上了车窗，往前开去了。

　　就这么短暂的相逢，李秋水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甚至于都没有正眼看我一眼，我这几天苦苦寻他，然近在眼前，还是不能靠近。

　　我看着他们车子离开，他们要去接赖薇，心里头莫名地失落。

　　康记者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事，又一幅兴灾乐祸的模样，开始排遣我：“失落了吧，你看，人家只说要接那个赖薇，没说要接你？”

　　“你？！你管得太多了吧。”

　　“我不是管，我只是好奇，要不，我们再折回去，说不定还有热闹看。”

　　说完，他就拉了我一下胳膊，自个儿往回走去；我犹豫片刻，立马跟上了他的步伐。

　　我和他，躲在酒吧门口，找了一个暗处隐藏起来，等着他们几个出来。我和他，靠得有些近，两个人志同道合，并肩作仗的感觉，像极了那晚在矿区，面对危机，共同前退的感觉。

　　我看到他们把车停在酒吧的门口，小罗子进去了；李秋水并没有进去，留在门口看着车。李秋水倚在车旁，背着风口，点燃了一支香烟，然后就慢悠悠地抽了起来。冷风里，昏暗的街灯把他长长的身影投映在地板上，显得有些孤寂和忧愁。

　　我居然有了恻隐之心，挪动了下双脚，想此刻上前去找他；一旁的康记者，拉住了我的胳膊，朝我摇了摇头，我只好停住了脚步。

　　在黑夜里等人出来，也是件苦差事。风呼拉拉地吹来，冷从头灌到脚。我想起了那条围巾，就跟康说：“你等会，回酒吧后，帮我把那条落在沙发上的围巾带出来，好吗？”

　　康并不回答我，我有些纳闷，以为他不肯。就说：“没关系的，回头我自己进去取下。”

　　夜色里，我看不清他的眼神，他幽幽地回我了一句：“那围巾，是马珏送你的吧？！”

　　“你？！”我吃惊无比。

　　“不要吃惊，我只是猜测，因为那一晚，我看到马珏脖子上围的围巾了。”

　　“你？！”我突然发现他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人。原以为是个跟我旗鼓相当，可以针尖对麦芒的人，其实不然。

　　“你的表情和回答，已经验证了我的猜测。”

　　“你真的可以当警察了，当记者可惜了。”

　　“我也觉得！”

　　“我去！”

　　“嘘！”康做了个禁声动作。因为这时，门口有了动静。我们一同伸出了脑袋，齐齐地朝门口探去。

　　门口出现了他们几个的身影。赖薇在她女朋友的搀扶下，摇晃着走了出来，身上的大衣也就是随便地披在身上，包啊什么的就挂在女朋友的身上。

　　“我不走，我还要喝，你们不要管我！”

　　“走吧，赖薇，赖大小姐。”

　　李秋水把烟蒂扔到地上，一把把后座车门打开，然后上前，拉着赖薇的胳膊就要把她整个儿往车上塞。

　　然而，赖薇借着酒劲，就是不肯上车，扭动着身躯，往后退着步，边退边嚷嚷：“李秋水，你走开，你走开，你既然不接受我爸的条件，你还来找我干吗？”

　　“赖薇，你别发疯了，快回去。”

　　“我不回去，我不回去，你不答应，我就不回去。”

　　“赖大小姐，还是回去吧，回家再说吧。”

　　“是啊，是啊，快回去吧，再喝就醉了！”小罗子他们简直是用求的口气了。

　　李秋水并不言语，只能拉她。赖薇就对他拳打脚踢的，边打边带着哭腔嚷：“我们天天不都是在一起吗，为啥你现在就不要我了，你太狠心了！你说！你说！”她已经接近濒临崩溃的状态了，她在街上肆无忌惮地发泄着自己的情感，引来了路人纷纷驻足观看。

　　场面一度失控。

　　李秋水一把把她打横抱了起来，霸道地不顾她的反抗，直接把她塞进了车里面。

　　小罗子他们见状，立马跳上了车。李秋水重重地关上了后座门，也跳上副驾驶室，迅速关上了车门。他们在众人侧目的注视下，溜之大吉。

　　围观的群众也只能一哄而散。

　　“啧啧啧，又看了一场好戏！”康非常满意地发出感叹声。

　　我非常不屑地朝他翻了一个白眼，心里暗骂：变态，喜欢窥视别人的隐私！然后径直朝酒吧里面走进去。
　　我取了围巾出来，在门口还是碰上了康记者。他帮我打了辆车，正等着我。

　　我坐上的士，正准备离去。康看了一眼我脖子的围巾，又非常不屑地对我说：“叶记者，这围巾你还是不要再围了？”

　　“有什么问题？”

　　“小心被李秋水打！”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