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非花》春风大雅

51、风色寒

　　闹了这一出好戏，我也不好意思去找李秋水了。可我还是担心李秋水的公司状况，硬着头皮，选择非上班时间，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电话可以接得通，但都没有接。以至于在报社二天的时间里，我总是心不在焉，应付着年终述职总结等工作。

　　李苑看出我心事重重，像她那么聪慧有主见的人，也一时拿不了主意来。李苑说：“妞，李秋水公司的事，小罗子问了几回，他都不肯说真实情况。你是应该见他一面，不然，你们之间也许真的没有也许了。可他又不接你电话，我们又不能去他公司，去他家里找，那该如何是好？”

　　李苑还是想到了一个办法。晚上，李苑让小罗子特意约了李秋水出来一同喝酒，然后，把地址发给了我，让我迟些过去找李秋水。小罗子也是很乐意帮忙的，一口答应了下来。

　　夜晚，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按照小罗子发来的地址，寻到了闹市区的星空酒吧。刚进这个酒吧，里头闹腾得很，这个时点，也正是城市里夜生活最闹的时候。酒吧里播放的摇滚音乐节奏快而带劲，吧里灯光极其暗淡，一闪一闪的，摇曳着五颜六色的光，投射在舞池里一群少男少女的身上。

　　这群年轻人，在音乐的带动下，挥着手臂，扭着腰肢和臀部，摇晃着脑袋，跟着节拍欢快地跳跃着，有的年轻人还举着酒瓶，边跳边喝，边喝边呐喊，女子的长发左左右右甩来甩去的，嗨得无比，快乐无比，尽情地释放着无边的青春活力。

　　我很少来过这样的酒吧，要在暗淡的光线下，嘈杂的音乐声中，追逐舞动的人影，或者透过这些晃动的身影探寻幽暗角落，找寻到李秋水和小罗子的身影，对我来说，是一件困难的事。

　　少男少女们的穿着大都光鲜时髦，而低头看看自己，却是朴素和简单，蓝色的牛仔裤，白色的毛衣，外罩件中缕蓝色大衣，围着围巾。

　　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大概走错了地方。我傻楞楞地呆在外围，用探寻的目光找寻着他们的身影，这样孤单呆滞的举动，与这周遭环境和氛围显得格格不入。

　　我试图进入舞池中去找，可是拥堵跳跃的人群，让我到处碰壁，不是堵了人家的路，就是被人家挤，被人家推。我好生尴尬，胆怯怯地往回退。

　　“哎哟”，我一不小心，在后退的过程中，撞到一个人身上。

　　“谁啊，这么没长眼睛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连忙赔着不是，本能转过头去看。

　　“你！”

　　“你！”

　　我居然看到的是赖薇惊讶的脸。她一头微微卷着短发精致往耳后拢去，在幽暗的灯光下，闪着栗色的光；长长睫毛扑闪下，一对杏眼圆睁微怒；薄施粉黛的脸庞，晶莹剔透，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两颊泛着红晕，再加上烈焰红唇，一袭紧身紫红短裙，勾勒出玲珑的好身材。她一改往日职场知性打扮，显得格外的野性妩媚。怪不得，我刚才在人群中，没能一眼认出她来。

　　“你怎么会在这儿？”

　　“喔，我来......”我本想说，我是来找人的，但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对，急忙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我来这玩！”

　　“不对，你不会是来找李秋水的吧？”赖薇停了动作，跟我挪到舞池的外围，因为音乐很吵，她就提高了八度声调，大声地问我。

　　我暗暗叫苦：怎么这么巧，没找到李秋水，反而遇到了赖薇，真是怕啥来啥？

　　我眨了一下眼睛，正想着怎么回答她，突然身边出现了一位男子，他轻轻拉了我一下胳膊，脸上堆着礼貌的微笑，对着赖薇，极其谦逊有礼地说：“叶记者啊，是跟我们一起来这玩的。”说完，还侧着脸，朝着酒吧的一隅望了一眼。顺着他的眼神方向，我们看到几个男子身影，他们也朝着我们这边微微颔首，打了个照面。

　　这个男子，却是几天前才见过面，送我和李苑、小罗子回去的康记者。

　　赖薇这才甩着头，悻悻地重回舞池。

　　我有些羞赧对着康记者微微一笑，只能随着康记者，来到他们几人的座位上，他的几位朋友也都是媒体朋友。大家介绍认识后落座，他也热情地给我倒了杯啤酒。

　　酒吧里温度高多了，我脱了外衣和围巾，搁在沙发座上。黄澄色的酒液在透明的玻璃杯里闪着晶莹的光，我轻轻地啜饮着，心不在焉地摆玩着酒杯，空气里弥漫着酒的香味。

　　康记者问我：“叶记者，你是来找人的吧？找那个李秋水？”

　　我诧异他也知道了李秋水，蹙了一下眉，微微点了下头：“嗯。”

　　“但好像他不在这！”康记者顿了一下，继续问我：“要不要一起去舞下？”

　　我抬头看了下舞池，那里的人群依旧扭得好欢，我看到赖薇和着劲爆的音乐，非常忘我地扭动着柔软的腰肢，浑身上下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发泄不完的气。她神情迷离，尽显颓废慵懒妖艳之美，宛若暗夜里盛开的一朵带刺的蔷薇花，吸引了众多青年男子为她拍掌叫好，吹出尖锐的哨声。

　　今晚的她非常的特别，与众不同。

　　“不去了”，我着实是怕再碰撞上她，惹她各种不愉快，我客气地跟康记者说，“你去吧，我坐一会就准备回去了。”

　　康记者顺着我的眼神，也看了一下赖薇，也没多说什么，跟着他的朋友下了舞池也去跳了。

　　我环顾了四周，确定李秋水和小罗子不在此地，摸着手机，因为音乐声音太吵，就起身躲到卫生间里去给小罗子打电话。

　　电话拨通了，但一秒还不到，就被小罗子摁掉了。我意识到，小罗子应该不方便接我的电话。
　　我有些焦虑，在卫生间里来回踱步。不一会儿，小罗子回打过来了。

　　“叶非花，你到酒吧了吧？我和李秋水已经从酒吧出来一会了，因为赖薇来了，他们两个又吵了架，然后他就走了，我只好跟了出来。”

　　“怪不得，没见到你们。那怎么办，我还是先回去吧。”

　　“好吧，你自己回去小心点，千万别碰到赖薇，她今天火气大得很！”

　　“好的，好的，那我再找机会去找李秋水吧。”

　　挂了电话，我也只好准备回去了。我推开卫生间的门，却被一个人堵在了门口。

　　这个人便是赖薇，她把半瓶啤酒随手搁置在一旁的架子上，然后斜倚着身体，双手交叉于胸前，睥睨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然后冷冷地说：“你不是说，来这儿玩的么？那你刚才躲在里头，说什么再找机会去找李秋水，你骗得了谁？”

　　“怎么，我找李秋水不可以么？”我也斜了她一眼，心里明白来者不善。

　　“当然可以，可惜，可惜他前脚才走！”她嘴角的肌肉抽搐着，一脸的嘲讽。

　　“那麻烦你让下路，我要走了。”

　　“呵，那你还要去找李秋水？”

　　“我找不找他，应该不归你管吧！”

　　“呵，你既然躲回武夷山里去，干嘛还要出现？你既然不爱他，你又缠着他做什么？你既然跟你的那个什么老师，不清不楚的，干嘛还要跑来招惹他？”说完，她非常得意地扬起了头。

　　“你？我？！”

　　“你一个乡下女人，又能给他什么，帮他什么？你又为他付出了什么？”

　　“我？！你让开！”

　　“叶非花，我今天是要跟你把话讲清楚了的，请你远离他！不要当第三者，参与到我和他之间，不然，我跟你没完！”赖薇恼羞成怒，两眼发红。

　　“谁当第三者，你把话说清楚了！”我又急又气，勇敢地往前一步，立在她面前，直面她的挑衅。

　　“还不是因为你，破坏我和他之间的感情；要不是没有你，李秋水怎么会走到如今的田地？”赖薇的声音又尖又细，情绪激动，直接伸了手，重重推了我一把。

　　我撞到了墙上，身上隐隐生疼：“你，胡乱讲些什么？”说完，也伸出手去推面前张牙舞爪的她，她本能地一闪，却撞到了架子上的酒瓶。酒瓶从架下跌落，摔了粉碎，酒洒了一地，发出的声响，惹来几个好事者跑来观看。

　　“叶非花，你给我滚，叶非花，我恨你！”赖薇带着哭腔，情绪彻底失控，发了疯似的挥着拳头，往我身上乱砸乱捶。

　　一旁看戏者，无不对我指指点点，我瞬间竟成了众人眼中的“第三者”。场面异常的混乱，我又气又恼，一边躲闪着，一边伸手推拦她发疯了的手臂。我的手机从我手中滑落，啪的一声，掉落在地。趁我不备之际，她居然拉扯住了我的长发，像疯婆子一样不肯放手。

　　“疼”钻心的疼，我禁不住喊出声来。

　　“住手！住手！”人群中有人挺身而出，堵在我和赖薇之间，他用手攥住了赖薇的手，让她松了手，放开了我。来者竟是康记者，他用他的身躯，拦住了赖薇无情的拳打。

　　有了他的介入，打闹总算平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