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非花》春风大雅

17、烟雨覆

　　榕城的春天，有阳光，有花草，有风，有雨，也有落叶。

　　榕城一年四季，树木常青，只是到了春天，树冠往年墨绿层中抽出了一层嫩绿。积攒了秋冬两季的老叶子呢，也深藏于墨绿层中。春风如期而至，老去的叶子从枝头脱离，纷纷坠落。它们轻盈的身子随风而起，黄色的，红色的，半黄半绿的，蜷曲的，平展的，大的小的，它们飘啊，转啊，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漫天飞舞，煞是好看，为这座城市增添了几分灵动与妩媚。

　　我常在上下班的途中，驻足仰头凝望着本应归老寂静却又瞬间灵动的落叶，仿佛回到了去年也是如些这般漫天飞舞的秋天里。我静静地在春天热闹中品味一丝寂寥，在春天的繁华里体会片刻落寞，心里想着：人生的烦恼，如同这落叶这般就好，不需积攒，要在春天里落尽……

　　那场醉酒风波后，我和李秋水，还有赖薇相安无事地又过了几天太平的日子。

　　李苑和那位税官也见了面，见面回来后，李苑从包里掏出几张A4纸，兴奋地拿给我看。原来是近期房地产业的税收数据！我喜出望外，原来是那税官给的！李苑让我赶紧拿去，把上次写的那篇大稿，拿出来回炉下。

　　经过补充和多次修改，关于《榕城房地产业发展态势的分析》完成了，文章从产业发展情况，带动产业链情况，对经济贡献情况以及未来房价走势的预判进行分析，有一定的深度，也有一定的可读性。

　　交给周主任看后，主任“龙颜”大悦，立即亲自把稿子送到编辑部去了。

　　我从周主任办公室出来后，兴奋地一口气跑回记者部，见到李苑就一把抱住了她。

　　李苑也替我高兴，立即打电话给那个帅哥税官小罗子（她喜欢这样叫他），感谢他的大力帮忙。我在电话里也说了两句感谢他的话，那帅哥自然也高兴，在电话里说：“别客气，别客气，都是秋水哥的朋友嘛！”

　　“哎，绕了一围，谢来谢去，还得谢李秋水！”但想想，周主任高兴，心情还是蛮好滴！

　　第二天一天早，周主任找我，让我去九鼎文化传媒公司跑一趟，就是上次吃饭和李秋水约好的专版稿子要写。

　　哎，绕了一围，还得再谢李秋水，还得再找他！可这是我停歇一断时间后，重新写大稿子，我也不敢怠慢，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硬着头皮去公司找李秋水。

　　我到了李秋水的公司，李秋水正召集人员开会，我就坐在会客室里等他。等了一会，推门进来的却是赖薇，我看到她的那一瞬间，突然觉得和她真的是没话可说，感觉好生尴尬。她看了我一眼，问明我的来意后，也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又过了一会，李秋水推门进来了。奇怪的是，我见到他的那一瞬间，也不知说什么好，也感觉好生尴尬。好在，他向来热忱大方，主动和我说话，还问我怎么不早点过来？

　　我连忙感谢他的热心和帮助，让我重新有了写专稿的机会；我又感谢他让税务罗帅哥帮忙，提供了一些很有用的税收数据写稿子。

　　李秋水听了就笑了，嘴角上扬，然后微微摇了一下头，一屁股坐在了我对面的沙发上。他说我客气了，太客气了，跟师兄说谢谢就是太见外了。隔着张小茶几，他一边说一边盯着我看。他窝在沙发里，两手交叉于胸前，说完这些，就没有了其它的动作，也不再说话了，又只是看我。

　　我觉得气氛有些怪异，我被他得心里有些发毛，寻思着破解这尴尬的话题。

　　“对了，李总，那天晚上，那天吃饭，不好意思，我喝多了，喝醉了，不好意思，感谢你，送我回去！”

　　我说得断断续续的，李秋水却是听得很认真，镜片后那双长眼片刻都没有从我脸上挪开。李秋水越是不吭声，我说的越是心虚，心虚得不敢看他的眼，把眼光从他脸上移开。

　　李秋水仍是不吭声，仍旧盯着我看；我只能把玩着身上风衣的衣带。时间点点滴滴过去，却很难熬。就在我坐立不安，准备起身告辞之时，李秋水总算说话了。

　　他轻声呵呵两声，站起身来，喊了一名工作人员进来，把采访对象的资料以及联系方式交给我了。

　　工作人员走后随手关上了门，我赶忙把资料装进包里，就起身准备告辞。

　　李秋水一个健步迈向我，把我逼得节节往后退，逼到了门边，他伸手一只手臂，撑在门框上，让我无处可遁逃。他低下头，眯着一双邪媚的长眼，盯着我看。他呼出的热气均匀喷到我的脸上，弄得我脸颊有些发痒。我紧张地本能地想要逃离他的禁锢。

　　他却缓缓地吐出几个字：“你想走？你难道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么？”

　　李秋水今天的举动太过异常，我脸上发烫，突然意识到，李秋水指的是什么，但是有些东西不是一言两语可以说清的，也不是在此时此刻可以向他述说的。

　　我艰难地朝他抿出一丝笑容，微微地摇摇头。他把撑着的手臂弯曲，身体更向我前倾，他呼出的热气直接袭向我的唇边。

　　我只觉心跳骤然停止，紧张地就要呼喊出来。

　　这时门外居然传来了急促的喊声：“李总，李总，时间到了，继续开会了，大家都等着！”那是赖薇的声音在门外靠近。

　　李秋水立即收回了他的手臂，解除了对我的禁锢，我赶忙拉开门，抱着背包夺门而去。迎面碰到了急急赶来的赖薇。

　　“我先撤了！”我简单跟她打了个照面，片刻都不敢逗留，心慌意乱地朝外逃去。身后却传来了李秋水“呵呵”两声得意的笑声。

　　回到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过了好一会儿才把自己心情平抚下来。我打开资料，认真地阅读资料和做好采访前的功课。

　　这次李秋水公司策划的专版，主题是展现十家诚信经营诚信纳税的民营企业。时下正是民营企业蓬勃发展之期，企业通过报纸专版宣传，向社会公众全面展现企业的文化、企业的经营和主打产品，企业的创业和发展情景，创业者精神面貌等。

　　这精心挑选的十家企业，不仅经营不错，经济效益好，缴税多，而且各有特色，代表着不同的行业，如果分别展示出来，不仅对民营企业是个正面的舆论支持，而且可读性也蛮强的。关键是如何从不同的角度来展现这十家企业的亮点，我陷入沉思中。

　　随后我发现对方给第一家企业的资料非常地少，只有公司背景和地址，也没有其它的了。我拨通了第一家企业的联系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位郑先生。对方很热情，说知道做专版的事，并请我尽快过来跑一趟。于是我约好了下午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