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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凋碧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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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乘着救援车回到了南京,又换乘的士回去,马珏的车被送去修理了。
我们先送马珏回去,到了晨光报社集团门口,门口已有几个身影等候在那里。
马珏下了车,我和许戈还来不及跟马老师说再见,一名高挑女子迎面而来,她见了马珏,就拉扯着他的胳膊往大楼走去,大概是见到了马珏脸上的伤,又伸出手想要去摸马珏的脸,然而马珏抬手挡了回去。
我们坐在车里,透过车窗看着车外发生的一切,许戈吐吐舌头,对我说:“又是那个大波□□人,怎么看上去让人很不喜欢呢?”
我也吐吐舌头,却黯然神伤,心里想:她应该是喜欢他的,从她那焦虑的模样可以看出。
我和许戈回到住的地方,吃过晚饭,小伙伴们完成采访任务都陆续回来了,大家交了作业,有的整理着行李,有的跑到大街上溜溜,准备着明天回程。
我想邀许戈一同出去走走,许戈却躲在屋里,赶着把上午与马珏定好内容的稿子写出来。我就坐在一旁,摆弄那台他从马珏那借来的数码相机。相机里有他拍的花木场的照片,还有那张他偷拍我的照片。
我立在青葱翠绿的兰花圃前,一袭浅色的衣裙,青丝拂面,似蹙非蹙的眉,似笑非笑的眼,柔和线条白净的脸,素淡得连自己都看不上眼。
我嗔怪许戈把我拍得不好看,许戈一边敲他的键盘,一边很不屑地说:“不会啊,是你自己长得不好,还怪我拍得不好?”
我一听生气了,说要把照片删除了,许戈忙笑着阻拦:“可别,万一把其它有用的照片删除了可不好。”说完拉我来看他写好的初稿。
他出手倒得很快,题为《种树不易,卖树更难——XX市花木销售难的原因剖析与应对》呈现在我面前,我一边学习一边和许戈讨论修改的地方。
许戈改好后,很得意地把文章传到马珏的邮箱去,又导出相机里的照片也传到马珏的邮箱去。他传好后,打了个电话给马珏,报告稿子完成了。马珏却叫他到报社来一趟,当面修改,准备明天见报。
许戈听了很兴奋,这可是他头一回稿子上大报,大喊着要拉着我同去。我本不想去,可许戈说我们是好搭档,哪有搭档不“同生共死”的?
我们来到报社,报社有一整层楼灯火通明。为了每天的出报,报社每晚都安排人员加班,负责编辑排版校稿,出样报签版付印等,直至凌晨,有时甚至更迟。
我们在走道里东张西望,在每个办公室前逗留,看着里头的人伏案忙碌,有一两个主管模样的人在屋里走来踱去,整个场面紧张而有序。许戈“啧啧”地露出艳羡的神情,小声对我说:“马上,我们也要融入这样的团队日夜奋战的!”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浑身热血沸腾。
有了前几天的经历,我们很快找到了马珏的办公室。马珏招呼着许戈修改稿子,许戈改得很认真,我在一旁静静地听,马珏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很是好听。
稿子改得差不多了,许戈脸上露出了喜色。
我看到屋里有茶具和茶叶,就寻思着给他们泡杯茶,解解乏。可屋里没有水,茶杯也没洗,我就端着烧水壶和茶杯去了走道尽头的开水间。
装了水,正烫洗着杯子,一个窈窕女子的身影出现在走道,从背影可以看出正是那个叫朱玫的女子,她手上还拎着一袋吃的东西,正朝马珏办公室走去。
“啊哟!”我这一分神,烫洗杯子的热水溅到手背上,生疼。也许是听到我的叫声,朱玫停了脚步,转身朝我这边看过来,我赶紧低垂下头,让长发遮住了半边脸。
朱玫进了马珏的办公室,我端着烧水壶和茶杯随其后,在马珏办公室门口,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许戈却出来了,他在门口拉着我小声说:“那个女人又来了!”
“那我们先走吧?”
“才不,我们再等等,我想看到样板上的稿子呢!”
这时屋里传出了争吵声。许戈竖起了耳朵听,我觉得这样不好,拉着他走,他却说:“没事,听听,八卦一下,你又不是不知道,当记者的人本身就很八卦。”
许戈说过,记者的八卦区别在于是正儿八经的八,不是吊儿郞当的八。可我这本不想八卦的心,却被听到的争吵内容吓了一大跳。
“马珏,你说,这电脑里照片什么回事?这照片里的女人是谁?”
“这些照片是学生传来的,上稿用的,他是打个整包发来的。”
我瞪眼许戈,许戈一幅无辜模样:“确实是整包发过去的啊,我们刚才在挑选配图,谁知你的照片会被那女的看到了!”
“马珏,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成天对我不理不睬的,原来是因为有别的女人?”
“怎么就扯远了,你别这样好吗,朱玫,别无理取闹!”
我问许戈:“这可如何是好?要不要进去解释一下?”
“你脑袋进水啊,你这时进去?你想火上加油啊!”
可是他们越吵越凶,我听得心惊肉跳的。
“马珏,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要不是我爸,你能有今天这样的位置么?你能有么?这个女人是谁?”
“朱玫,你别这样闹好吗,现在加班时间,好多人在呢!”
确实没法听下去了,许戈拉着我说:“撤吧!”我看了看手中端着的东西,把它们放在窗台后跟着许戈先撤去。
我们还没走三步远,背后传来了一声大喝:“站住!”我俩惊愕地本能地回过头去,朱玫披着一头凌乱的大波浪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朱玫一双冒着火的大眼正瞪着我看,顿时我的脑袋一片空白,我的脚步却迈不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她如同发疯的母狮一样,朝我迎面而来,我看到她高高地扬起了右手。
另一个身影飞快地从屋里闪现出来,他越过朱玫,一把拽住了她扬起的胳膊,用高大的身躯挡在了我和朱玫之间。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等我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朱玫又开始把她那一股的泼劲往马珏身上发泄去。走道里已经有了骚动,马珏硬把朱玫拉进办公室去,在门口很有意味地看了下许戈,许戈马上领会,拉着我就往楼梯跑去。
我和许戈回到了住的地方,我惊魂未定,喘着粗气,才发现我的包还落在马珏办公室泡茶的椅子上,突然就明白过来,原来刚才是我的包暴露了我的行踪。
而许戈呢,还在心心念念着他的样稿,为没有亲眼见的他的样稿而惋惜不已,全不顾我此时的心情。
他大大咧咧地安慰我:“没关系的,一场误会而已,再说了,为马珏这样的帅哥而误会值得!”
“还不是因为你发什么照片?”
“这能怪我?再说了,我不也跟你同甘共苦来着?”
我又跟许戈闲聊了几句,就告辞走到楼下的大堂找服务员帮助开房门。在大堂里却意外地见到了马珏,他拿着我的包,朝我走来,我莫名有了些许的紧张。他走到我身旁,把包递给了我,用非常轻柔的声音低声说:“非花,今晚的事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别放心上!”说完,轻轻拍了我肩。
我学着许戈的说法,小声说:“没关系的,一场误会而已。”但后面那句:“为你这样的帅哥而误会值得!”却万万说不出口。
我拿了包,回到房间,为今晚的误会有些心神不宁,过了一会,我打开房门,站在走道上望向一楼的大堂,心里明明知道,他已经回去了,可我还是想看看他是否还在。
我居然在大堂的沙发上,看到了他的身影,他躺坐在那里,没有了动静,正闭目养神。他已然没有白日里的精神,脸上透着疲倦,原先整齐的黑发也耷拉了下来,我的心莫名的有了一丝的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