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2019.04.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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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眼下，可不是什么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候，炽阳想要找出那点不对劲，有了引子，后边自然就是手到擒来。
“城西有座山，山里有个池子，整个城镇的河都是从那里起源的。要不要去看看？”小九逛遍了整个城镇，最终将目标锁定在拿个最容易动手脚、也最不容易让人注意到的池塘。
那座山整体呈凹状，开口向外。
“嘿，这座山真热情，看起来就像是敞开怀抱欢迎我一样。”炽阳也以同样的姿态准备拥抱这座山，结果铺面而来就是一股恶臭。“不是，这山里气味都这样了，真的没人发现过吗？”
小九却道：“你别忘了，可不是谁都有你这样的狗鼻子。”
“什么狗鼻子，什么狗鼻子？啊？”
那池子以整个山壁为岸，开口处又有天然的奇石阻挡，奇石中间断开缺口，水流便是从那中间流出，再以地势为导，流向整个城镇各处。
“这是把魔种都扔进了水里吗？”
以炽阳的嗅觉来判断，就现在这水的浓度，会点法术但不太好的人喝下去，不用一刻钟就成魔了。
“你当时给央宛的魔种，她用了多长时间？”
“不长，也就半个月吧。最长的还是要数你师父，啧啧，居然撑了上千年。”
炽阳不想提起沅倾的这件事，却也想不出其他的话头，两人索性就这样沉默着，看完了池子，又跟着水流一路跟到了横贯整座城镇的河。
人间素来的习惯，靠水而居。可想而知，一座城镇里，有一条横贯东西或南北的河，是多么重要。
至少炽阳一路看过来，灌溉、浆洗等日常需求都是靠这条河完成的。
“山里池子里的水魔气很重，但流了这么远，有些已经渗入了地底，所以到了这条河里，几乎已经闻不到了。”炽阳谨慎地吸了口气，别说半点恶臭，这河水里反而还散发着水草的清香。
小九又补充道：“那些深入地底的魔气，又随着地下水流动到各地。刚刚一路看下来，只怕那些农作物都已经沾染了魔气。想必就是这样，魔气才得以入口。”
再往后，便是魔气的日积月累。沾染了魔气的人或许会有一些早亡的迹象，但若是周围人都这样，那就不会显得奇怪了。
“魔界真是好谋算。”炽阳说这话时，就看着小九。
可小九自觉自己是神族，炽阳要骂魔界与他何干，所以笑眼旁观。倒是炽阳，被他那不痛不痒的样子刺到了，一跺脚，自己腾云先走了。
城门口依然行人如织，只是今日意外地有不少人驻足停留，伸长了脖子，像是在凑什么热闹。
凡人的另一个习惯——爱凑热闹。
炽阳没想到自己如今都已经是上神了，以前的习惯还没变，也跟着周围的人一起伸长了脖子往里瞧。这不凑热闹还好，一凑热闹，那里头被看热闹的人就看到了她。一个相对来说长得稍微高壮点的，拨开人群，一把拉住炽阳走到了人群中心。
那里躺着十来个人，浑身脏兮兮的，口里还吐着白沫，像是中毒了一样。
炽阳认得他们，前几天的饭食可是进了他们的肚里。
“各位大叔大婶，走过路过帮帮忙吧。我们一群叫花子，平日里走街串巷，你们嫌弃我，没关系，可是也没必要下如此狠手啊。瞧瞧我这几个兄弟，口吐白沫，小命不保啊。”
那乞丐把炽阳拉进去后又把她撂在一边，反而自顾自开始说眼前的十几个兄弟。短短几句话，贬低了自己，又抬高了围观的凑热闹的人。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外围就有一个大婶中气十足的嚎着“你若有什么冤屈，只管说出来，关县令一定会为你讨个公道的。”
关县令就是城里的父母官，眼下并不在场，可见那妇女九成九是乞丐请来的托儿，话才会说得虽然牛头不对马嘴。不过围观的人可没时间分辨这些，渐渐地就有人开始出生支持，直说要乞丐说出自己的冤屈，甚至还有个读书人挺身而出要为他们写状子。
炽阳直觉，这火怕是要烧到自己身上了。
果然，下一瞬，那乞丐就站在自己，端的是身姿挺拔、问心无愧。
“便是这位姑娘，那日在天鲜阁用了膳，出来后还打包了些送给了我这几个兄弟。结果第二日，我那几个兄弟就开始呕吐腹泻，到了现在，只怕是回天乏术了。”
围观的人又开始指指点点，炽阳站在人群中，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万夫所指”的奸臣，可惜身后少了阿谀奉承的狗腿子。她倒是不担心眼下这种情况，乞丐们吃百家饭，又怎么能断定一定是她带去的吃食有问题。再说了，那些吃食她也吃了，若是有问题，她又怎会无事。
只是那乞丐既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指认炽阳，自然是做足了准备，接下来，炽阳就听他又说：“我们一群乞丐，平日里吃的喝的，都是善心人赏的那些馒头包子，心里很是感激。那日这位姑娘甚至还带给我们天鲜阁的酒菜，我们更是感激不尽。谁不知道天鲜阁是全城乃至全国最好的酒楼，我这几个兄弟平日里就想着那一口，所以这位姑娘带来的酒菜大部分都进了我这几个兄弟的口里。可谁知道，如今就成了这幅模样了。”
话里话外，便是炽阳带来的酒菜有问题。这乞丐说话总爱踩一捧一，踩着自己，捧着面前这群无聊看热闹的人。可也有人吃这套，没多时，人群中就吵嚷开了，大部分的声音都是说炽阳有罪。
炽阳嘴皮子未必利索，但要为自己辩一辩兴许还是做得到的。“敢问，你为何肯定是我的酒菜有问题，而不是其他人的？”
那乞丐毫不心虚：“我们平日里吃的都一样，只拿日那些饭菜，大部分都进了他们肚里。若不是你的饭菜有问题，怎会如此？”
炽阳又道：“可我与他们素不相识，往日无怨今日无仇，又何必下狠手害他们？”
“谁知道你为什么，兴许你就是单纯地觉得害人好玩呢？”
“倘若杀人好玩，那去杀了你们的关县令岂不是更好玩吗？”
“呸，你这姑娘好大口气，就凭你也敢杀了关县令？”这下还不用那乞丐再说什么，周围的人就已经是怒上心头了。
炽阳了解过，关县令在这一带名声很好，很受百姓的爱戴。“那不过是句实话，只是我若真是那等杀人不眨眼的恶人，关县令才会是我杀人的上上之选。至于这几个乞丐，说句实话，死了也就死了，若是他今天不来这么一出，谁会关心是死了一个乞丐还是一百个乞丐呢？”
炽阳又道：“所以说，这位今日选择在这里指认我却是明智，却也最是不明智。我且问你几个问题，你若能回答上来，我也不介意走一遭公堂，让那位青天关县令判上一判。”
第一问——“那日的饭菜我也吃过，若有问题，我为什么会没事。”
乞丐答：“你定是早早服了解毒的药。”
炽阳摇头：“这一问，你输了。我若真是下毒之人，必然不会完全解了毒，至少也要装装样子去医馆里走一圈。”
第二问——“你既说天鲜阁是全国最好的酒楼，那难道你们就不想吃那些酒菜，可为何会全进了他们肚里？”
乞丐又答：“我都说了，我这几个兄弟好那一口，我们自然不会与他们争抢。”
“你撒谎。”炽阳走上前去，在那几个不省人事的乞丐身边提留起一个小孩儿。刚刚众人的注意力都在炽阳和说话的乞丐身上，压根没人注意到还有个小乞丐在照顾地上的几个乞丐。
“你撒谎，你并非心甘情愿将那些酒菜让给他们。只是他们想必是城里的乞丐头子，若是惹恼了他们，你少不了要挨一顿打。”
乞丐涨红了脸，直道炽阳胡说。
炽阳反驳：“我并非胡说。诸位不妨看看躺着的这几位，一个个膘肥体壮，健壮的不像是乞丐。再看看这个小孩儿。”那小孩儿骨瘦如柴，一身脏黑。炽阳掏出帕子擦去他手臂上的脏污，青紫色的伤痕一下子暴露在众人眼下。
一些家里有小孩的大婶直喊着“作孽”，而炽阳关于他们是乞丐头头的论断也得到了一个包子铺老板的佐证。
炽阳总结道：“既然如此，你第二问便算是没有答上来。第三问，正如我们刚刚所说，会不会是你怀恨在心，所以下毒谋害他们呢？”
“你胡说，分明是你的酒菜害了他们，为何又牵扯到我的身上。”
“我早说了，我的动机不成立。相比较起来，还是你更有可能。动机你有，时间和机会你也有，然后再来这么一出，将矛头完完全全指向我，你不就可顺利脱罪。”
那乞丐还是坚持自己没有下毒，这一切都只是炽阳的狡辩。可围观群众已经没了兴趣——本来以为这乞丐信誓旦旦说是炽阳杀人，他们才凑在一边看热闹，可如今两人越扯越扯不清楚，和寻常人家之间的吵架骂街没什么两样，自然也就没什么看头了。
只是，仍然有人发问：“那天鲜阁当真那么好吃？这几个人连命都不要了。”
其他人大声回道：“自然是好吃的，据说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就算是皇帝也会微服去吃呢。”
平常人只说它里面的饭菜太贵，可如今听到连一向锦衣玉食的皇帝也爱吃，那想必是极好的。一时之间，不少家里有点余钱的人，都想着去吃上一顿，吃不了肉，吃两碟蔬菜也好啊，以后还能拿出去吹嘘。
趁着人群不注意，围观的小九上前一步，将沅修刚传来的消息告诉炽阳：“找到殿仪了，只是他不肯来。不过他告诉沅修，沅倾之前在天鲜阁差点遭了暗算。”
天鲜阁？又是天鲜阁？看来眼前的事并不是巧合了。至于那什么暗算，压根就不是差点而是的的确确中了招，沅倾的魔种大概就是那时候种下的。
小九说完了，又退回到围观的位置。炽阳则在一旁冷着眼，耻笑道：“这才是你们的目标吧？”
“什么意思？”
“大庭广众之下来这么一出，先是讹我一笔，再为天鲜阁宣传一波，你两边来钱，以后兴许就吃穿不愁了。只是，你这几个兄弟知道你拿着他们的性命作筏子吗？”
炽阳找出一罐解毒丸，给每个人喂了一颗。那一罐也不过二十粒，还剩下几粒，炽阳随手塞给了小孩儿，让他没事把他们当糖豆嚼。
中毒时，那解毒丸便用来解毒，没中毒时，那解毒丸就可以用来当小零食吃，还可以强身健体。
地上的十几个人吐了口污血，炽阳站的近，虽然躲得快，但裙摆上还是占了一两点。
“去找个仵作来验验，看看到底中的什么毒。”
不必再去找了，城门口的事早有人禀报了关县令，他已经派了仵作来了。炽阳环顾四周，没见到什么出类拔萃的人，想必关县令并未亲自到场。
那仵作眉毛胡子都已花白，但看上去身体矍铄，不像是被魔气沾染了的样子。
仵作手法极快，经验老到，不到半刻钟，他就验出来了，却只是摇摇头，道：“并非平常毒物，老朽竟也看不出来，实在有愧。”
“老先生，那您看我刚刚给他们喂下的解毒丸可有用？”
仵作点头，这几人污血既然已经吐了出来，想必再调养几日便可无碍。
旁边的乞丐又蹦跶出来，手指着炽阳道：“仵作都说那毒物不平常，你却随手就是解毒丸，如果那毒不是你下的还能有谁？”
“我这药丸可解百毒，自然也可解他们中的。只是依我之见，真正的下毒之人，应该是你费尽心思宣扬的天鲜阁吧。”
“我平日里拿这解毒丸当零食吃，所以那日无事，只是苦了这十几位兄弟，倒是我好心办了坏事。”
“你与天鲜阁狼狈为奸，自然不肯说出幕后黑手。不过无妨，我去县衙告一状便是。”
“不必了。”一个穿着白衣的中年大叔走了出来，旁边的人纷纷让路，口称“见过县令大人。”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关县令，炽阳原以为他是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没成想竟是已经知天命的大叔了。
炽阳也见礼。
关县令大腹便便，笑起来跟弥勒佛一样，居然有点像装模作样的贪官。不过这以貌取人，到底是无稽之谈。
“仵作，你同捕头一起，查验天鲜阁。”
两人领命离去。这里有了关县令镇场子，自然也无需炽阳再多说什么。只是，天鲜阁那边，单单两个凡人恐怕搞不定。
“关县令，小女还有其他事情，可否先行离开？”
“这……”县令有点迟疑。炽阳确实不像是有嫌疑，可如今案子还没水落石出，她要离开，却不符合规矩。
“县令放心，我只是好奇天鲜阁与我何仇何怨，要如此嫁祸于我，所以想和仵作和捕头一起去。县令若不放心，大可着人跟着我。”
“可。”
天鲜阁在城东，地理位置极佳，城里的富贵人家都爱来这里。眼下捕头带刀突然闯入，还有些纨绔子弟口里嚷着“知道我父亲、我姑父、我舅舅是谁吗？”
炽阳才不与他们多啰嗦，一人送了点蒙汗药，安心去找自己的目标。
作者有话说
第165章 2019.04.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