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2019.01.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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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高台悬于峭壁之上，炽阳往下望去，除了白茫茫的雾再无其他。
“看得清底下有什么吗？”小九问她。
“只有雾。”
“嗯，你要真能看到其他那才怪了。不过那雾可不是普通的雾。”
当时司仙违抗天道，扭曲了十三重天和十四重天之间的结界，造出了这人仙道。可天道也有它的尊严，在几人都没察觉时，布了这弥天大雾。小九以前研究机关之术时做过几个傀儡，下放到这大雾之中，可惜没一个回来了。
后来小九亲自从人间进去了人仙道，漫山遍野的寻了许久后，只找到了傀儡身上零碎的部件。
人仙道万年难有人走，里面除了一些植物也没有其他活物，那些傀儡是怎么作废的，小九仔细想想也知道和那层大雾脱不开关系。只是因着这事，小九和吾琛心里到底是对那雾多了些敬畏，所以一直到现在都没弄清楚那雾里有什么玄机。
而另一件值得说道的事情就是，哪怕那雾里有玄机，小九等上神还是能轻松来往于仙界和神界。想来，那雾是对他们这些上神无效的。
反正，总而言之，那雾就相当于以前的结界，还是让仙界和神界泾渭分明。
“那你带我来这干什么？”这高台上次也看过了，唯一有点看头的棋局还被拿来做思考题，现下一目望去除了雾还是雾，难不成她现在还要试着从这雾里面找点人生哲理出来？
小九微笑，看着有点不怀好意，“别紧张，就当练功之余休息休息，放松一下吗？”
炽阳抱紧自己，生怕下一瞬小九又说出点什么来折腾自己。可这次小九是出乎了炽阳预料，他居然安安静静地坐在软垫上，一只手撑着头，双目放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里日月星辰运行有道，不像北溟之滨。两人来时太阳正当空，等到现在，月上柳梢，小九一句话没说，炽阳倒有些渴了。
“有水没？”
小九随手掏了掏，掏出几个果子来，黄橙橙的，看是挺好看，可炽阳按照小九的提示剥了皮，尝了一口却差点没哭。这是什么鬼玩意？又酸又涩的。
“吾琛自己种的柑橘，怎样，味道还不错吧？解渴正好。”
炽阳无心去管是谁种的柑橘，她只想知道这柑橘到底放了多久了，还有，吾琛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明明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就能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呢？
好在那果子挺酸，炽阳就尝了那么一口，口水就不受控制的开始分泌。
渴是不渴了，可就这么干坐着也不知道小九到底在打什么算盘，炽阳心里躁得慌。
等到月垂中天，炽阳耐心终于告罄，一拍棋盘，棋子咕噜噜滚下来几粒，清脆地混着炽阳的不耐烦：“那到底要干什么啊？这么一地方，睡不能睡，练功不能练功，你好歹说一下你要做什么，让我有点期待好不好？”
小九还是不说话，炽阳运力打算先回去，却被小九从背后一抓，又只能乖乖坐好。
一无聊就困意上头，炽阳再醒时月亮和日头各占一边，想是辰时左右了。
小九一宿没睡，仍是精神抖擞，只是身上少了件外衫，难免冷得有些脸白。
炽阳把外衫还回去，坐到小九身边，跟着一动不动……盯着他。
终于，小九动了。他转过身去，一挥手，身前棋盘上浮现出一个男人的身影。
那男人长得不错，穿着一身道袍，手里拂尘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总是那人看起来还年轻得很，可炽阳乍看过去，不过一眼，心中就蹦出一个词——仙风道骨。
小九终于舍得开口：“认得他脚下的台阶吗？”
还别说，炽阳真的有那么点印象。
“这人是刚刚成仙？”
他脚下的台阶炽阳以前也走过，甚至一路上被欺负的挺惨。只是这人身量高，那点高矮不一的台阶对他如同小菜一碟。他走得不疾不徐，等登了顶，居然连气都没喘。炽阳凑过去仔细瞧了瞧，好家伙，连汗都没出。佩服！
可他登了顶，这人仙道却还没走完。小九手又是一挥，这次棋盘上换了场景。上面人的言语动作以极快的速度略过，炽阳大概看了点就知道，这应该是那人的生平。平平无奇，出生、成长、拜师、求道……
“瞧瞧人家的经历，跟你一比简直就跟白开水一样。”
炽阳听得如此评价权当它是褒义，非常受用，顺带夸了一波自己师父。“那是，我师父是谁，他师父又是谁。”
那男人在凡间用名闵昭，虽然一身道袍，但并不是道观出师。他师父是个女人，也是个江湖人，偶然获得了修炼秘法，两师徒就一起练，结果他那师父功夫天赋极高，与修仙却是无缘。倒是闵昭自己，若用小九的话来评价，勉强算是千万年一遇的奇才了。若他和沅倾一样生来就是仙身，现在到底谁更有风头可说不定。
看完闵昭的生平，小九问炽阳有什么感觉。
炽阳怕了这种问题，绞尽脑汁扯出一大段人生哲理，诸如“业精于勤荒于嬉”、“三人行必有我师”等等。但最后还是出于女孩家的敏感心思，问了一句：“这闵昭对他师父有没有，那方面的感觉？”
闵昭师父年少成名，算起来比他也不过大了五六岁，又生得如天仙，寻常男人看了难有不动心的。这闵昭那么多年和她朝夕相处，纵然后来红颜成了枯骨，但难保最开始没有点旖旎心思。
小九没对炽阳体悟到的人生哲理说什么，那本来也不是他的目的，只是问：“想知道？”
炽阳点头。
小九：“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小九接着挥手，这次棋盘上的影像又回到现在的闵昭。
闵昭四周雾气渐浓，他却还是一脸镇静于雾中穿梭，甚至小九的声音传到他耳边时，他也只是顿了片刻，很快又抬腿往前走。
小九问他：“你对你师父，是什么感情？”
镜象中的闵昭唇角溢出一丝笑，小九身畔的炽阳却冒出一身冷汗。这个问题，又是这个问题。
但她没有开口质问，只是安静地等着闵昭的答案。
闵昭仿佛早就知道人仙道里的玄机，听到此问，沉着答：“敬和爱。”
小九又问：“敬意和爱意，哪个更多？”
闵昭毫不避讳：“爱意。”坦坦荡荡把自己的心事说了出来，丝毫不觉喜欢自己师父是什么不好的事。
炽阳却不甘心，以眼神要求小九闭嘴，自己亲口问：“是男女之间的爱意吗？”
闵昭道：“自然。”
炽阳承认，她是输得心服口服了。这样一个人，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去仙界同他见上一面。
问答环节结束，闵昭跨出人仙道，正式成了仙界一员。小九把镜像关了，问炽阳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当初问我话的那个人是不是你？”
小九诚实道：“不是，是吾琛大哥。但是我让他那么问的。”
“为什么？”
“要是没人点拨，你一辈子都把沅倾当成你师父来尊敬和爱戴，我还怎么想法儿让你过情劫啊？”
的确，当时那一问炽阳虽然含糊过去了，但后来一做梦就梦到那个犀利的问题。也是因此，她才能迅速意识到自己对沅倾动了心。可即使如此，她也只敢披着小孩儿的外衣，想要永远依赖着沅倾，却从来没有想过把一切说破。
小九带炽阳来看这个闵昭，目的很简单，只是想让她知道，承认喜欢一个人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是师父又如何，大不了叛出师门。像闵昭，修仙修到这长生不老，师父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可他的喜欢看起来可没有半点变化。
可见，感情这东西和两人的关系并没有什么联系。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管那么多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137章 2019.01.2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