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2019.01.16 ...
-
书中记载茉髓使用不慎易造成假死之症，故而那本医书的著者秦老爷子并没有深入探讨，也就没有人知道所谓的“不慎”该是何种情况。
小九被人一捧冰水浇醒后，面对的就是炽阳已经发凉的身躯。不是退了烧后的那种凉，而是冷却的尸体的寒。
还能说什么呢？就算是责怪好事的将士误事也已经挽不会什么了，小九眼眶微红，却强撑着滴泪未掉，只是朝众人摆手，“你们先出去吧，我想和炽阳再单独呆一会儿。”
有人上前想要再劝，却也被同伴拉走了。
室内，炽阳的尸体横陈于床上，只有一层薄纱遮盖，四面窗户全开，借着北溟之滨的寒冽保尸身不腐。
小九上前，伸手再次探了探炽阳鼻息——早已停了。
仙人羽化后尸身大多化为灵力，消散于虚空，但也有例外。据传第一任仙首毕潭上仙羽化后便是尸身不腐，后人将其葬于若水河畔的一座山丘下，以山丘为墓，享众仙祭拜。可炽阳确实不可能的，小九能做的，大概也就是寻一冰棺，或可保其身体如常。
“来人，请洛玔将军。”
洛玔乍听得小九找他，心里慌得很，生怕他找出证据来是自己害了炽阳，却还是强忍惧意去见了他。
“九公子，您找我可是为了炽阳姑娘的后事？”
小九回礼。“是，也不是。此次找上将军，实则是希望将军出马，替我在这北溟之滨寻一上好的冰棺。”
“可，炽阳姑娘已经羽化，她的尸身，恐怕不日就会消散于虚空了。这冰棺……”
小九摆手，道：“将军恐怕不知，炽阳并未得道成仙，如今也不过是个没什么灵力的半仙，想来天道眷顾她，才让她身体没有立刻消散。不管怎么说，冰棺还是要的。”
洛玔确实不知道炽阳到底有没有升仙，只是当她既是仙首徒孙、上仙弟子，变应该于修道一途强于他人，这才有了她已得道的猜测。没成想，这位炽阳姑娘占着那么好的资源，却还是区区一个半仙，当初自己还要思前想后怎么杀她，还真是小题大做了。
“公子对姑娘一片情深，我理解。这样，我立刻就让他们去找上好的冰石，必定尽快打造一副冰棺出来。”
小九谢过。
待洛玔离开，他又收了脸上的神情，从袖中掏出一个没有封口的小瓷瓶，透过瓶口看了片刻，确定已经完成后，才呼出一口气，放心下来。
现下天兵所了解的北溟之滨七分冰、三分水，要想找到冰石并不难，军中小道能人辈出，打造一副冰棺也不难。不过五日，洛玔就派人将打造好的冰棺送了来。打造冰棺的是个巧匠，竟还在棺盖上刻了花纹，以示隆重。
冰棺有些承重，是四人一起来送的。小九问过，匠人并不在其中，遂着他们回去后向那匠人转达自己的谢意。他本还想送他们点谢礼，可又想起自己随身携带的不过是那些存放在虚室内的物件，每一样都挺贵重，随随便便拿一件出来都是足以惊动六界的。除了这些外也就一小瓶药丸，炽阳不喜欢自己用这些，那就不用。
“谢过众位兄弟了，以后若有难处，只管来找我。”
领头的人回道：“公子客气了。姑娘生前对我们很是照顾，如今她走了，在这船上我们连个像样的祭礼都办不了，只能做这些权当弥补了。”
————————————
炽阳在姑娘中身量算是高的，可在小九面前就有些不够看了。他轻而易举抱起了她，右手自膝下穿过，左手承着她的头颈，最后将她放在冰棺之中。那冰棺大小合适，炽阳躺在里面既不会拥挤，也不会显得空荡荡。
还没盖棺，小九看着眼前的人，终是热泪盈眶。
炽阳以前就不爱盛装打扮，常常以素面示人。可姑娘家哪有不爱俏的，借此机会，小九特意给她换了件火红色的外衫，又以胭脂口脂等妆面，唯独头上未簪钗环，也是怕她躺着不舒服。
“如此，倒也圆满了。那就走吧。”
后来，船上将士找遍了全船，却再也找不着炽阳和小九了。
两人仿若从未出现过一般，除了住过的房间，在没留下任何的生活痕迹。
——————————
炽阳觉得自己好像又开始做梦了，却不是梦到在凡间的场景。
她分不清那是哪，却本能的觉得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久到那个时候她好像还不叫炽阳，而叫司仙。
……
这一梦便将数万年梦遍，炽阳醒时，便知那并不是梦，而是她自己的记忆——前世的记忆。
“醒了？”
此处风景正好，微风拂过，不冷不热，还有淡淡荷香。小九作于亭下，执扇远眺湖景。
“醒了。这是何处？”
“你猜。”
“猜不出。”根本不想猜。
“你以前游历了六界，没有你没去过的地方。现如今，也就只有这里是你从未涉足过了。”
炽阳知道了：“这是司仙死后才出现的。那就是人仙道吧。”
小九却忽略人仙道，只问她：“都想起来了，司仙？”
炽阳点头，却问：“所以，我该叫你什么？小九，还是枋九，亦或是魔神？嗯？”
“你若愿意，还是像以前那样唤我吧。”
他口中的以前，可不是她身为炽阳的那些日子，而是司仙。只是，要像以前那样叫，叫什么，“枋九哥哥”吗？这未免也太肉麻了些。
“算了，我实在叫不出口。我还是唤你小九吧，如果可以，你也还是叫我炽阳的好，司仙什么的，既是以前的事了，还是别再用了。”
小九无所谓，不过名字而已，叫什么无所谓。
炽阳一下子有了数万年的记忆，脑子还有些迟钝，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里环境极美，比起北溟之滨可是好上太多。
“走，逛逛去。”
“你这有了以前的记忆，性子到还是像炽阳。”
炽阳踹他，说：“什么叫像，我就是，好不好。”
“好。走，带你去逛逛。”
既有荷香，便该是夏季，可这日头并不晒人，倒是如春季般和煦，炽阳睡了那么久，身子有些发冷，所以多晒了会儿。
等到转身，却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没有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影子。
炽阳环顾四周，荷影倒映在湖水中，高树下有荫，所有东西都有他们的影子，包括小九，只有她，没有。
“我影子呢？我不会是死了吧，我这就死了？那我现在是什么？鬼魂，要喝孟婆汤了吗？”
小九在一边忍笑，就看着炽阳自言自语地抓狂。
凡人没有灵力，平日里就靠着影子分辨肉身与鬼魂了。炽阳一时间知道自己也没有影子，自然就往那方面想了。
小九看够了热闹，才向她解释：“你不是鬼魂，不用喝孟婆汤。”
“那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凡人无知，自然以为世上只有肉身与鬼魂，却不知只有进了地府喝了孟婆汤的才叫鬼魂，像你这种，我们一般叫神魂。”
炽阳不解：“神魂，那是什么？”
“其实也就是魂魄，只是你既没有入地府，又是从上神的身体里剥离出来的，自然就叫神魂了。”
“那我身体呢？”总不能一直这样子生活吧。
“你肉身底子不好，不适合放在人仙道内。不过你大可放心，我已经将它放在了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保证不会有任何损毁。”
炽阳这才满意，可她还是满腔疑问，回头却见小九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守了你这么久，困了，睡觉去，你自己逛逛，没事别烦我。”
炽阳纳闷，上神也要睡觉的吗？
作者有话说
第128章 2019.01.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