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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2019.01.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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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阳落水不是小事。
洛玔纵然心里高兴,也还是要殷勤地派人为炽阳安排这个安排那个,偶尔还要“拨冗”前来对依然昏迷不醒的炽阳表示安慰。
人心也不是肉长的。炽阳在军中为医这么多年,虽然从来没有可以与谁交好,但她一身医术惠及军中将士,这是事实。无须谁特意安排,每天都有人过来问情况,小九那也时不时收到他们捞上来的海鱼。
炽阳本就惧水,再加上这儿的水冷冽彻骨,她昏了这么多天一直不见醒。还是小九找出自己之前收集的药方,硬是从中间找出一张治风寒的方子。可如今船上再没有其他大夫,没人知道这方子到底能不能治根,小九索性死马当活马医,先熬了药,一碗碗热汤药灌下去,炽阳额头好歹摸上去不烫了。
洛玔心里也有些着急,这要是直接得个风寒死了也就罢了,可她如今这不上不下不死不活的,该怎么办。
“洛玔将军,您找我有事?”
洛玔面露惭愧,说:“还请九公子见谅,当日炽阳姑娘落水一事,我已经查了很久了,也没有抓到公子口中的那个小兵。”
两人说话时没有避着其他人,也是为了增加可信度,洛玔就把周围人都叫过来,当场挨个问有没有认识狗子。
小九自然知道找不到。
“罢,将军的能力我是相信的,您既然说没有,那就是没有吧,就当是炽阳自己不小心坠了水,与旁人无关。”
理是这个理,可由小九这么一说,意味就全变了——仿佛炽阳坠水成了洛玔的错,而他现在还要包庇那个凶手。
洛玔甚至不用回头仔细看都能猜到他人脸上的神色。他心中烦躁,却偏偏还要忍耐,以免坐实了小九那无凭无据的引申义。
周围人却管不了那么多,他们是当局者,也是旁观者,对洛玔和炽阳之间的矛盾自认还是看的很清楚的。洛玔将军这么久来脾气越发暴躁,动不动就罚这个罚那个。他或许是要见了血甚至要了人名才肯罢休,可炽阳姑娘医者仁心,自然要护他们周全,如此一来,一个想让他们死,一个又要拼命救他门,可不得积下矛盾。
“兴许啊,这事就是他做的。”将士们不敢当着洛玔的面议论,也就值班巡逻是说两句,但这种观点已经越来越为人们所接受。
洛玔从听到小九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就猜到了自己在军中的威望已经所剩无余。想想还留守在大本营里的那几个副将,又想想远在华西境的隐枫上仙,他咬咬牙,下定了决心。
两日后,小九又迎来了洛玔。洛玔照例关怀两句,临走时小九去送,却见他欲言又止。
“将军有话不妨直说,我还要照顾炽阳,没什么时间可以浪费。”自从上次说了那话,小九对洛玔就开始不客气了,也是这种不客气潜移默化着周围的人。
这次洛川倒是心平气和:“是,是,还是快些说好,那我也不兜圈子了。九公子可还记得上次您要我帮忙看医书?”
小九回忆一下,是有这么一出,遂答:“嗯,记得,上次也是她着了风寒。”
“对,对,就是那次。不知公子还记不记得上面的内容?”
“我怎么会记得?我看都没看。”这倒是实话,他当时刚拿出来就碰上了洛玔,一眼都没看就丢给了他。
那可真是天助我也,洛玔心想。“不瞒公子,我上次粗略看了一眼,大概记得一些。若我没记错的话上面还想有说有一味叫茉髓还是韭稞的药可以治风寒。”
小九听此,喜形于色,忙问:“当真?那到底是哪一味?”
“这……”洛玔作了个揖,也没见小九去扶他,他只得一个又尴尬的站直。“惭愧啊,我就记得这两个药名了。”
洛玔又假装回忆片刻,方道:“我想起来了,这两味药都可以治风寒。只是其中有一味会有副作用罢了。”
“你确定?”小九如遇救星,哪还顾得及自己前两天对人的冷淡,拉着人又再次进了屋。
炽阳的医书和大部分药材都放于虚室之中,小九拿不到。但他知道,炽阳的药箱里一定有分装好的小包药材。果不其然,药箱三层,上面是日常要用的,下面两层就是药材。每种药材都用香囊装好,上面写好了名字。
小九飞快找出韭稞和茉髓,打开来,果真见到两种药材几乎一模一样,其中区别,可能要专业的药师才分的清楚。
“这两长的一模一样,那个才有副作用?”小九问。
洛玔却道:“我实在不记得那个有副作用。不过公子不如听我一言,这两种药材既长得如此相像,作用也相同,说不定啊,这副作用也不是很大,要不,我们都熬一碗,万一炽阳姑娘喝完就好转了呢?”
小九差点一脚把他踹出去,什么叫万一,那万一效果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反而害了炽阳可怎么办?
“公子,我们若是不冒这个险,炽阳姑娘就只能这样昏睡等死,但若我们冒险……”结果不必再说。
“若是现在返航,还能不能撑到其他大夫来?”
洛玔哭笑:“公子这可就为难我了,我也不是大夫,哪里能确定姑娘能撑到什么时候?”
“多谢将军告知我,还请将军先回去吧,我需要时间思考。”
洛玔急了:“公子还等什么啊,就像您刚刚说的,不能在浪费时间了啊。”
小九决定不了,那就他来决定好了。他出其不意夺走小九手中的药材,撒腿就跑出了房间。小九没反应过来,去追他却落后两步。洛玔到底是将军,这么跑着竟然还有力气高声劝小九:“九公子别追我了,这药真的能救炽阳姑娘,我们总不能为了那一点万一就放弃希望啊。”
周围的人听到有办法救炽阳,可又见小九好像不太乐意,连忙一个个地围了上来,轮流劝他。
有粗鲁版的:“公子啊,您不是姑娘的那个啥吗?这法子既然能帮到姑娘,咋就不试试咧?”
有礼貌版的:“公子啊,既有法子,应当尽力一试,若是不成,再想他法也是可以的。”
有激将版的:“公子啊,你不肯救姑娘,是不是想等她去后找其他人啊?”
一时间,炽阳的屋外被围得水泄不通,小九出不来也进不去。众人就这样僵持了将近半个时辰,当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别人在说,小九偶尔说两句“拿药有副作用”,也很快就被他们反驳回去。一群大老粗们,甭管劝的时候有多礼貌,没两刻钟就露了原貌。有人不耐这嘴皮子的功夫,直接拿了桶烈酒来,着人押住了小九,两杯烈酒灌下去,他也就醉的如同烂泥,哪还管得了事?
洛玔就趁着这功夫熬好了药,又让细心的人一滴不漏地全灌进了炽阳的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