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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天 ...

  •   人类观察第五天

      地球历2017年9月4日,仙女历2333年6月9日,地球天气晴,气温36.5°。高空目测无云,适合观察——个鬼啦!
      我被送进了公安局。
      望着我的人类和公安局里蓝衣服的年轻雄性左一个哈欠,右一个哈欠,我内心毫无愧疚。
      哼,当然找不到我的失踪档案啦。我是外星人诶。
      居然把我送进牢里,可恶的人类。抱着手臂,我决定瘫在椅子上打个小盹。
      陈璐戳了戳我的手臂:“你是不是来中国旅游,然后和家人走散了?”
      旅游?
      人类,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学术信仰!
      原谅闭塞的地球人,他们终其一生也没见过其他外星生物吧。我睁开一只眼,撇着嘴不是很开心地说:“哼。”
      陈璐:“……”
      蓝衣服的年轻雄性:“Hello,can you speak English?”
      “……啊?”我楞了一下。
      他在说什么呢,居然问我会不会说English?那是什么地球方言?
      反正万能翻在手,啥话我都会说!
      “我当然会!”理直气壮。
      陈璐和蓝衣服雄性很显然沉默了一阵。
      两只人类头碰头开始小声窃窃私语。
      我用力伸长耳朵偷听。
      “……这个老外汉语还挺好的哈。”这是年轻雄性。
      “他来我家的时候和我全程普通话对答如流。”这是我的人类。
      “难道是打小生活在中国?”年轻雄性费解地皱起眉头。
      “不是旅游?”陈璐疑问。
      ……喂!你到底对我是不是来旅游的有多大执念!
      虽然我是个学渣,但我也是想认认真真好好毕业的学渣。对于人类研究这个课题,我可是很感兴趣的!
      哪怕这其中给我带来多少痛苦,带来多少危险——比如被人类遣送给地球警察——我的学术初心也永不会改。
      ……吧。
      我不确定我如果真的蹲了地球牢房,还能不能如期完成我的毕业论文。
      罗杰斯,我的好兄弟,如果我和你失去联络,请及时来地球解救我。
      我用手在双眼之间抹了抹,做了个祈福的手势。
      “你困了?”陈璐扭头问我。
      ……不,我只是在祈福而已。
      但我还是点了点头。
      “要不我们先回去吧,赵哥,辛苦你和我们一起熬夜了。”陈璐感激道。
      年轻雄性腼腆地笑了笑,和我们挥手告别。
      在小工蜂的沙发上度过了漫长的下半夜,第二天清晨,小工蜂给我准备了一杯甜水和膨松食物。
      “没有做饭,你先喝个蜂蜜柚子茶,吃点东西。”陈璐穿着整齐地坐在我面前,手里是同样的甜水和膨松食物。
      蜂蜜柚子茶?我举起杯子,端详着杯中的甜水。
      杯中的液体半透明,透着薄薄的黄橙色,杯底沉淀着一些半透明的果粒。
      这就是地球人的早餐吗?
      “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陈璐喝了一口蜂蜜柚子茶。
      我沮丧。
      我坐牢了。
      常言道,天外星,天外险,一颗星,一分险。探索外星古往今来都是一件高危行动,地球虽然是偏远外星的小牢房,可是这上头的入狱记录不知道这会不会影响到我以后的就业。
      “我……我想挣钱,然后找回我的记忆。”我开始胡扯。
      反正她和那个地球警察都觉得我脑子不清楚嘛,不就是记忆断层吗,我可以的。
      陈璐脸上的表情皱了起来,好像是在思考。
      她漂亮锋利的嘴角微微扯平了一下,又向上扬起,开口道:“想去哪儿打工呢?”
      我当然是摇头。我一个外星人,哪里知道地球上有什么打工的地方!
      也许为高阶层的大猩猩卖命?想到这,我忍不住瘪起了嘴。
      也许是帮它们把香蕉剥皮然后送进它们的嘴里。
      ——未免有点可怕。
      我忍不住抖了一下。
      “没有什么想法吗?”陈璐变得温柔又怜悯起来。一定是被我无辜的样子同情到了,我为我自己出众的演技而淡淡喜悦。
      实话说,比起给大猩猩剥香蕉皮,我宁愿为这个亲手送我入狱的人类卖命。
      简直是以德报怨,过于感人。
      “我不知道去哪。”
      “我知道有个地方,也许很适合你噢。”陈璐眨着眼睛,诚挚地推荐。
      !她居然给我推荐打工地点。
      她怎么敢?!
      真过分,我都决定要帮你干活了!
      不,我要拒绝。
      我真的不想去给人剥香蕉皮!
      ——然后我就坐上了她的两轮儿童车。
      天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定是小工蜂身上有什么致幻剂,让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我一脸严肃地搂住小工蜂的腰。
      对不起车速有点快,我害怕。
      “#¥!(松手)“小工蜂转头很努力地发出声音,但是风无情地把声音吹散了。
      “你说什么——!”我也很努力地大声回应她。
      小工蜂无情地把头转回去。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一生中从来没想过在地球这么落后的地方,一艘如此破旧的两轮儿童车也能驶出这么快的速度。
      不由自主把手收得更紧。
      终于,我们停在了一座洁净死板的建筑外头。小工蜂认真又严肃:“不要再搂着我的腰了。”
      “哦。”
      跟着小工蜂,我走进这个令我不喜的建筑里。
      这里有很多人类,意味着如果我要进行观察,那么我的作业量成倍增多。我当然不会把这点写进我的毕业论文里。
      就假装无事发生过吧。
      这里的人类分成两拨,一拨穿着统一的白色外皮,另一拨则和街上看到的其他人类一样,五颜六色什么都有。
      干嘛呢?
      小工蜂熟门熟路地走到一个窗口前:“挂号。”
      我一脸迷茫地盯着窗口上几个方块字体,意识到大事不好了。
      我没想过地球上的人类物种居然已经有特定符号文明出现,而我携带的万能翻只不过是最低级的物种翻译器。它的工作原理是基于对面部表情和脑波波动的识别,进行物种间的无差别翻译。
      因此万能翻在宇宙中可以进行日常交流,可是针对特定物种的特定符号,它就失去它的作用了。
      汇总成一句话。
      我不识字了。
      我在地球上,是个文盲。
      所以小工蜂要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只听到小工蜂接着说:“名字啊……铁柱,姓……姓陈吧。嗯,陈铁柱。对,无业游民。我是在家门口发现他的。”
      我好奇地从小工蜂头顶往窗口里张望。
      里面的雌性人类也穿着一身白色外皮,往古老的电子通讯设备仪器上输入着什么。
      我大概知道这个叫电脑,可以联通地球内部的局域网络
      她在干嘛?为什么给我起名字?
      “好了,咱们走吧。”小工蜂转身示意我跟她走。
      去哪儿?
      我只是来地球上进行人类行为观察的!——也许还顺便做点实验。而不是参与到人类行为中去!!
      我在心中无声地抗议。
      拐到建筑一角,通过一个密闭的自动升降空间来到8层,我跟着小工蜂走出来。
      看小工蜂这么熟练的步伐,她一定和这里的上司认识。
      我开始思索要找个什么借口拒绝来这里剥香蕉皮。
      我不喜欢这里。
      刚刚还有个奇怪的人意图和我搭讪,说什么他要发展我加入一个名字叫外星面条还是什么面条的组织。
      我本来就是外星人!
      当然是严肃地拒绝。
      我不可以背叛我的母星,我的信仰是仙女教。
      终于,我们走到一个洞穴门口。小工蜂轻轻敲了几下门板,里面的雄性人类抬起头,露出惊讶又高兴的笑容:“小岑!?好久没来了!快进来。”
      我笃定他见到陈璐的一瞬间眼里在发光。
      陈璐也微笑地回应道:“杨医生,好久不见。”
      我说嘛,果然是熟人。
      杨医生起身招呼:“你有几个月没来了吧,现在在哪家医院上班呢?”
      ?我发出疑问。
      这里是医院?
      那为什么没有看到伤员?
      但也许医院就不需要剥香蕉皮呢。
      我亦步亦趋地跟着小工蜂走到沙发边,坐下,认真地听着两人对话,试图分析出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陈璐微微摇了一下头,露出有点无奈的微笑:“我不准备当医生。”
      杨医生很是惊讶:“为什么?”
      等等,小工蜂是医生?
      我也很惊讶地看向小工蜂。
      小工蜂耸耸肩:“人各有志,我在寻找自己的路上。”
      ——她在说啥?
      杨医生非常惋惜地叹了一口气:“理解。那现在你在……?”
      ——我不理解。
      陈璐微微一笑:“在学生街摆摊。”
      摆摊。这就是小工蜂的职业。
      我就说嘛,她怎么会是医生。
      等等,那这位医生就是我未来的上司?可是我只会解剖小白鼠顺便安排它们安乐死,不会任何救死扶伤的技术啊!说实话,我现在觉得剥香蕉皮可能更适合我。
      我紧张地看着两人。
      “我今天来,是想让你帮我诊断一下他。”陈璐指了指我。“前天突然出现在我宿舍门外,我把他赶走了。昨天又来了,我就带他去派出所那边备了案。应该是个无业游民,穿着整齐,估计出走不超过三天。”
      杨医生开始把锋利的眼神投向我。
      开,开始了。这就是面试吗?我是不是要表现得糟糕一点,这样不需要我主动拒绝,他就不要我了。
      我为自己的聪明机智偷偷鼓掌。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铁钦纳·奥特莱斯·擎天柱。”我对答如流。
      陈璐在旁边咳了一声:“叫他陈铁柱就好。”
      对哦,我都忘了刚才小工蜂给我起了地球名字。
      “铁柱你好。我是杨医生,我想了解一下你的基本情况,可以吗?”
      我点点头。
      “可以说一下为什么会去找岑路吗?”
      咦,糟糕的面试表现是什么?我要怎么讲?
      “因为……因为我觉得她的洞穴很漂亮。”我真诚地夸奖。
      杨医生和陈璐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
      嘿嘿,果然表现糟糕。我为自己喝彩。
      “嗯,是很漂亮,那你是怎么来到岑路家门口的呢?”
      我假装诚实地摇摇头。
      “还记得自己家在哪里吗?”
      我纠结了。
      我清晰地记得昨天我说我家在天上的时候,小工蜂那一瞬间不对劲的表情。
      没错,对于与世隔绝的地球人,他们绝对无法想象就在不远处的星云里住着一群仙女星人,其中的一个还挑选了地球人作为毕业论文的研究课题,此刻正坐在他们面前。
      即便我想让自己表现得糟糕一点,也不能让别人认为我有病。
      我作出一副思索的表情。
      “那…知道自己是哪个国家的人吗?”杨医生接着问。
      我是仙女国人!仙女国是仙女星上的主国,占地面积极大,仙女星的首都也坐落在此。
      但是我不能说。
      “还记得家人的名字吗?”
      当然了!离家数月,我万分想念我的家人和朋友们。
      可是要不要说呢?
      我决定还是摇头。
      杨医生皱起眉。在纸上记录了一些什么之后,他转而问起陈璐:“他失忆了?”
      陈璐抱起手臂:“昨天民警也这么问的,我怀疑他除开失忆,还存在一定的妄想。症状表现在,第一,见我的时候一定要让我吃他给我的香蕉。第二,他自己吃香蕉的时候连皮啃。第三,说不清家住何处,名字奇怪,口音奇怪,奇装异服,身无分文。唯一的疑点就是逻辑清晰自洽,知道自己什么也不记得了,有想要自救的念头,也没有社会性退缩的现象,所以暂时无法判断他到底是不是疑似精神病。”
      怎么了,我的实验实施有问题,让人类察觉到了?
      等一下!我算是听明白了,小工蜂根本不是带我来找老板。
      我确实不用担心要不要剥香蕉皮,她把我送到了精神病院!
      这个人类是骗子!
      妈妈!!我想回家!

      *
      【失踪人口对比结果:无。】
      民警:这个外国佬说的是哪国的鸟语?
      民警拿起手机录小视频:你叫什么名字?
      铁柱:我叫铁钦纳·奥特莱斯·擎天柱。
      民警:和大家打个招呼吧~这位外国朋友在中国走丢了,被热心市民送来派出所,大家如果有认识他的,请帮忙联系家人哦!点赞转发,扩散给更多人。
      铁柱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竖起并紧,点了一下眉心,微笑地看着镜头。
      (仙女星人的传统问候礼)
      热心市民岑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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