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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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观察第四天
地球历2017年9月3日，仙女历2333年6月8日，地球天气多云，气温35.5°。高空云雾密布，有碍观察。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还要记录仙女星云的日期，也许是为了怀念自己的故乡，好让自己无论走到哪里，都不忘自己是一个小仙女。
在此声明，我不是GAY。
我把我的研究思路告诉了罗杰斯。同时还有一张小工蜂的照片，尽管她威胁要让警察来抓我，但我发誓我把她拍得很好看。
——我突然意识到小工蜂是不是触犯了非法恐吓外星人的罪名。
罗杰斯隔了很久才回复我的消息。正当我怀疑他是忍不住陷入小工蜂所拥有的美貌之时，罗杰斯终于回信了。
信中挑剔地指出我实验过程的种种不合理，言辞之犀利以至于我甚至可以隔着屏幕看到他痛心疾首的表情。
好吧，好吧，我妥协了。对于一个学渣，你又能要求多少呢？
我耸耸肩，开始针对罗杰斯的意见修改自己的行动指南。
对自己的要求当然是以宽松舒适为主，毕竟我还要在地球上空旅居一年呢！
罗杰斯，我的好朋友，他总是如此严格地要求我。
“不可以在城市的空地处乱扎营！”他说。
遵命，学霸先生。我在心里行了个礼。
那我住在飞船里总行吧。虽然每天都要定时定点到地球上堵住我的人类进行实验，但为了我的人身安全，这点牺牲还是能接受的。
——为了科学，一点牺牲算什么。我自豪地想。
于是当我精心挑选的黄澄澄硕大甜美的大香蕉被小工蜂用力砸到我头上时，为了科学，我微笑着忍了。
我冷静地揉了揉被砸痛的头皮，思考起来。
思考，对于一个学渣来说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大脑高速运转产生热量，神经元与神经元之间疯狂地喃喃细语，生物电从此端窜到彼端，神经递质欢快地畅游……我，产生痛苦。
特别是思考学术问题的时候。
神经递质会蹦哒得更欢快。
也许是我太冒进了。我沉着地想。
也许对于外星球上的野生生物，他们过于矜持以至于无法接受陌生的馈赠。
果然，即使在实验之前脑中已预演过一百种完美结局（而我羞于承认自己甚至还没预演），实验的过程也总能出现第一百零一个悲惨意外。
我或许真的不该学外星生物学。
也不该选了个自以为容易的题目来研究。人类，多么复杂的生物！
叹了口气，我发现小工蜂还在我面前紧张地瞪着我。
“你……你再不走，我就，我就报警了！”她结结巴巴颤着声威胁。
再一次。
我不明白我做错了什么。
讲道理，我只是想要好好地完成我的实验，写好我的论文，从仙女大学顺利毕业，然后和外星生物学永别。
为什么事情总是无法顺利进行？
“你真的，不想吃香蕉吗？”我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最后挑选了这句话作为我和外星生物的第一个友好招呼。
实在是太令人感动了。
又敬业，又善良。
小工蜂脸上的肌肉定格了一瞬，组合成一个错综复杂的表情。“你说什么？”
“香蕉。”我重申。
难道她没听懂我在说什么？这是美味的、深受动物们欢迎的大香蕉，她理应喜欢。
我悄悄地检查了一下翻译器，确实是打开着的。
“带着你的鬼香蕉滚得越远越好！”小工蜂气冲冲地摔上门。
我站在她的洞穴门前琢磨着。滚？那种四肢团在一起形成球状地滚？
按照我们仙女星人的物种的肢体协调能力，这个动作堪称是高难度。
对于我办不到的事，我永远拒绝。
罢了，用眼看看小工蜂在干什么吧。反正自然观察法也是研究方法的一种，我非常坦然。我准备调出眼，手上举着的香蕉有些无所适从，犹豫着要不要放回口袋里。
这真的是散发着甜香的香蕉诶……我咽了口口水，依依不舍地塞回口袋，又忍不住把手从口袋里缩回来，仍握着大香蕉。
饿了。
我理直气壮地想。我拿手蹭了蹭香蕉皮，刚把香蕉咬了一口，门忽然又开了。
干啥呢？舍不得香蕉啊，晚了。我嘴里鼓鼓囊囊嚼着香蕉，面无表情地看着小工蜂秀美的脸，没有打招呼。
陈璐的表情很是一言难尽。
她拧着眉头，脸部肌肉抽动着排列组合成在我看来是一个怜悯而微带同情的表情。
“你脑子没问题吧？”小工蜂说。
我大脑里的生物电停滞了一瞬，才缓慢地开始游走。茫然地摇摇头：“我脑子好得很。”为什么问我脑子有没有问题？地球人都这样打招呼的？
对面的人类抠了抠门上的纹路，迟疑地发出友善的信号。“你到底是谁呀？跟着我做什么？”
我又咬了一口香蕉，思考了一下措辞。
此等社交进度我还真没预料到。在我正式进行观察之前，我还以为观察地球人类就跟看笼子里的小白鼠似的，每天记录一下进食量和体温，偶尔弄点迷宫让它们走走。
怎么还打听起我是什么人来了？
肯定不能如实说明，那就随便编一个吧。
刚要开口呢，小工蜂给抢了话头。“你是不是被家里人赶出来了没地方去？”
诶这个借口比我想的好。我连忙点头。
小工蜂咂了咂舌头，又问：“你家在哪呢？我让警察送你回去。”
等……等等！地球警察还管送人回家的啊？！我吓得后退了一步，可不能回去，回去会被导师批死的。
小工蜂大概是看我表情不对，善解人意道：“算了，先进来坐着说吧。”
于是，我顺利地走进了小工蜂的洞穴。
亲身体验和在眼中看到的景象显然是截然不同。依稀还能看出第一天惨淡的光景，但屋里的环境已经被小工蜂收拾得温馨舒适。光线透过浅色的窗帘，挟着风轻轻进来，窗前的绿植晃着叶子，欢快得很。屋子虽小，却井井有条。关上门，我站在门口，不知道是否该再往前一步。
小工蜂边让我坐在沙发上，边背对着我寻杯子接水，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我用力伸长耳朵，听清了小工蜂的话。
“长着挺好看的一人，怎么是个傻子呢……香蕉还连皮啃。”
……什么意思？！
“我叫岑路，你叫什么？”陈璐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把水杯放在我面前。
我下意识地又咬了一口香蕉，迟疑地说出自己真名。
“铁钦纳奥特莱斯擎天柱。”
陈璐顿了一下，干笑两声：“……还是先叫你铁柱吧。”
如果我能听到小工蜂的心声，那么此时我的翻译器一定由于过载而发出轰鸣了。当然我听不到小工蜂在心里说些什么，但是她丰富多彩的表情出卖了一切。
我咽下香蕉点了点头。
陈璐一脸不忍直视：“你先放下香蕉吧。吃苹果吗？”她转头给我拿了个苹果。“苹果倒是可以连皮啃。”陈璐嘟囔。
隔了一个物种说话果然有些听不明白，怎么了，香蕉皮不能吃吗？
我接过陈璐硬塞给我的苹果，咬了一口。
啊，脆的！
比香蕉好吃！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小工蜂不接受我的香蕉了，原来有比香蕉更好吃的东西！
“哪里还有苹果？”我艰难地学着“苹果”的发音。
陈璐迟疑地指了指餐桌上的果盘。“想吃再去拿……？”
我摇摇头解释道：“外面，哪里还有苹果？”
陈璐恍然：“水果店啊。”
我默默记下这个地名。
“好了，说说吧，你怎么从家里跑出来的？还一路跟着我？”陈璐开始审讯。
“嗯……”我迟疑地说，“我想给你吃香蕉。”
陈璐好看的眼睛大概是翻了一个白眼，她继续问：“你家在哪呢？”
我含糊其辞地指了指天上。
又一个白眼。
“晚上有地方去吗？”
有……还是没有呢……我犹豫了。
遨游在九天之上的那只飞船还在等着我，可我在这地球上确实是没地方去。
陈璐大概觉得我沉默的时间过长，干脆道：“那就是没有了。”
我愉快地点点头。你说没有那就没有吧，我心中暗笑，说不定可以被小工蜂收留呢。那样我的观察进度就更近一筹了，和观察对象一起同吃同住，这程度大抵罗杰斯也不能及。
陈璐拿起——大概是手机的东西——戳了几下，放在耳边。
“喂，您好，是定北路公安分局吗？这里有个人走失了……嗯，嗯，长得挺帅的，脑子不太好使，说不清家庭住址，大概是前天晚上从家里跑出来的，跟着我两天了，身上还穿着睡衣睡裤……名字，名字也乱七八糟的……嗯，好，我知道了，我这就把他送去。”陈璐说完，收起手机看向我。
我一脸信息过载地和她对视。
什么脑子不好使……什么穿着睡衣睡裤……我明明穿的是地球人传统服饰！很多人都在家这么穿的啊！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小工蜂要把我送去哪儿？！
陈璐伸出白净修长的手：“走吧。”
去哪儿？！
我忽然想抛下一切逃回母星。就算我对地球的乡俗再怎么不了解，我也知道公安是警察的意思！
我真的不是罪犯啊，我只是一个无辜的来地球完成毕业论文的外星人呜呜呜。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