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二》SundH

42、第 42 章

　　已经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直地僵硬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却怎么都无法入眠。睡不着是一件奇怪的事，明明身体疲惫不堪，大脑却像打了兴奋剂一样疯狂的运作，脑子里无数的人在展开辩论，而你作为一个容器只好等待，直到将你的耐心消磨殆尽。
　　最近出现在脑子里的是一个红发小姑娘，那是陈深向往过的小姑娘。大概是在我俩刚刚看完这个杀手不太冷的时候，陈深问，“在面对像里昂这样的大叔的时候，你们女生是不是都想要成为马蒂尔达？”我将一颗爆米花扔进嘴里，“就算没有里昂这样的大叔的时候，我也会想成为马蒂尔达”。
　　“是因为酷吗？”
　　“或许吧”，我的嘴巴没有停止与爆米花的斗争。
　　“可要是我的小姑娘，我可不舍得让她成为马蒂尔达”
　　我笑笑，“你的小姑娘？”
　　“我想象中的小姑娘，有一头红色的像雾一样的蜷曲的长发和棕色的眼睛，永远穿着艳丽的碎花小裙子，光脚上沾满了泥点……”他娓娓道来，“我的小姑娘，脸上没有伤痕，心里也没有伤痕，没有人在她的身上染色，也没有人企图伤害她”。
　　“最重要的是，我的小姑娘，无需学着坚强，我希望她纯洁的泪水只为他人而流，而不是用来独自诉泣自己的伤痛”。
　　我挤出了笑容，“那么这个世界上真的会存在你的小姑娘吗？这还不如直接期盼一个洛丽塔来得实在，留在你眼里的只有那初长成的天真模样，你又无需去理解她的心”。
　　陈深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爆米花在我的两排牙齿下咯吱作响。
　　那时我们谈论一切，谈起一切来又会争辩不休，尽管并非存心作对，但每一次争辩都有一种野兽厮杀猎物的滋味，正是因为对于彼此都算是一个特别的存在，才可以撕下白日里的伪装，露出尖利的獠牙。平日里都觉得不在乎，因为一时之快哪有那么重要，但到了这时，一旦嗅到了一点点破碎的伤口的气息，就咄咄逼人地步步紧逼。
　　“什么都是有代价的，不是么？你想要呵护的娇美的花朵，只有它自己知道它是什么样。在你身边的食人花变作了委身他人的温柔的小猫咪，你气的颤抖，你眼见得它一点点地被扯入泥沼，然后你发狂，可又忍不住回头看，这一眼却已是沧海桑田，它芳华不再，成为了不配入你眼的俗物。说到底，是你没有搞清楚，没有谁是你的小姑娘，没有谁必须永保纯真，你若是想念那双澄澈的眼睛，就趁早离开”。一个一个字从我嘴里像子弹一般射出，我甚至闻到了淡淡的火药味。
　　陈深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若是足够强大，哪怕用一生去守护呢？”
　　“你真以为自己是英雄么？”我的嘴角挂着冷笑，“哪里有什么踩着五彩祥云而来的盖世英雄，有的只是做不完的梦，你凭什么守护它，它又凭什么让你守护”
　　他叹了一口气，“因为爱情啊”
　　还未完全嚼碎的爆米花呛在了喉咙中，我笑出了眼泪，“爱情是什么？是乍见之欢还是久而久之的习惯？”，我的声音冷了下去，“何况，陈深，连自己都不爱的人，怎么学得会爱别人”。
　　他默默地看着我。
　　“或许有些偏激，但我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了。他们或许相爱，或许不爱，这也只有自己知道。有多年夫妻成怨偶，也有大难临头各自飞，更多的是贴不急又离不开，蹉跎半生将彼此缠绕。我还从未见过谁相爱了一辈子的？”我的声音冷的像是冬季的空气。
　　“所以，你的力量来自你对于你的小姑娘的爱，可这份爱又来自哪儿？且不论朱颜易逝，人总是会变的啊？她也不能一辈子照你的心意活着。所以，与其愿望，或是想伸出手挽留什么，倒不如就此放开。你若是爱她的年轻貌美，年年春天总有娇花开放；你若是爱她灵慧逼人，如今也不缺饱读诗书的孩子；你若是爱你们相知相识一路走来的不易，便去将这一条路同一个新的姑娘再走一遭。在所有结局中，在没有比死死守着更加糟糕的了”
　　陈深笑了，“可是我这一生那么短，放弃一次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