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二》SundH

36、第三十六章

　　在不爱着什么人的时候，或许才会清楚地看到自己真正想要成为的人。
　　童年时代想要成为的，是父母想要你成为的。少年时代想要成为的，是默默喜欢的那个人会欣赏的人。直到不爱着什么人了，才会忠实于自己，原来可以放弃一切，只成为自己啊。
　　我知道如果陈深还在，他依旧会过得很好，日子井井有条又不失趣味。代替他留在我身边的是一个小小的胖胖的会发光的塑料飞机，红色与绿色相映，可爱极了。只是比起要飞去哪里，我似乎更加倾向保持原状。
　　那时我们聊起未来，还没有眼前那么悲观。如今和老友重聚，满口都是计划之中的升学工作结婚，老实说，大家都知道必然会走到这一步，但没有谁那么迫切地期待这些的到来。
　　我的父母眼中的圆满的日子，是健康的身体，稳定的工作，忠实的伴侣，和繁衍生息。我曾近试着努力，以为努力之后就可以跳出这个怪圈，却发现这样的努力对于他们来说毫无意义。无论你是谁，无论你要做什么，都不能偏离这一条所谓正常人饿轨道。
　　那时我已经知道自己喜欢做什么，但是还未喜欢过谁。陈深拍了拍我的肩，“没什么，你既无需一定要做到什么，也不必一定不做什么”。我年少时不作声响地沉浸在自己梦中的伊甸园，默默地厌恶着所有被定义为“俗气”的事，颇有些格格不入。陈深比我高明的多，他知道关键在于，始终不要为难自己。
　　“其实每个人都清楚的，自己到底是谁，这一生又是为了什么，只是不敢面对”，他讲这话时看着远方，眼神漫不经心。
　　“困住你的只有你自己啊”
　　自小顶着一个好学生和乖孩子的名义长大，在叛逆期到来的时候既不愿丢失别人的赞美又无比厌恶这样虚假的自己。“你知道吗，在别人夸我诸如成绩好之类的时候，倒不是谦虚，只是真心地觉得无能，我宁愿听到这是个有趣的家伙之类的话”
　　“这样的话说出来要让那些努力过但却始终得不到好成绩的人怎么想呢”，他笑了笑。
　　“也是因此始终不能对别人说啊”，我低声道，明知得到这样的礼物应该感恩戴德，却总是高兴不起来。
　　“或者是贪心？譬如头脑好是不够的，还想要美丽的外表，优越的家境之类的~”
　　这我倒从未想过，人似乎在思考问题时总是将自己放在一个高位上俯瞰。
　　“你觉得这一生就是要去追求所有达成的完美吗？”
　　“不知道”我摇了摇头。
　　“你把这一切看做理所当然，或许是将别人的礼物当做了标准，就会觉得命运始终亏欠了你，健康的身体不够，想要健美的□□，健康的五官不够，想要惊艳的样子”，他手上拿到一本杂志，正好翻到微整形广告的一页。
　　“追求更好的自己有什么错呢？”我扫了一眼调整前后的那张脸，显然后者更易让人产生好感。
　　“也没什么错呢，毕竟天生的或是后天的礼物，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啊，只是太轻易了”
　　“太轻易？”
　　“是啊，太轻易妥协，太轻易因为别人的眼光放弃自己”
　　“会让自己生活得更好一些吧”，我不以为然。
　　“那是因为对于好的定义有所不同吧，顺畅是好，但是用一辈子的时间坎坎坷坷地完成自我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说起来倒是容易”，我摆了摆手，“可是这些也要等到走过之后才能感受到。在过程中时，那种煎熬太过痛苦。”
　　“所以世上多的是豢养的金丝雀，他们的风华总有被忘记的时刻。而少见的是荆棘鸟，他们的歌声永恒，因为美妙到无需他人的承认”。
　　“即使走过荆棘，又有多少人能够最终啼出天籁之声呢”
　　“难道在人生中，占绝大多数时间的是目的与结果么？那么何必诞生，毕竟每一个人的结局都注定好是冰冷的坟墓。如果不想着在他人的眼里实现价值，而只是单纯地完成自己出生时带到这世间的礼物，不是更有意思么？”
　　“所以呢？”
　　“所以，我是说你我都是上天的礼物啊”，他的眼里亮晶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