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二》SundH

20、第二十章

　　难得的好天气。
　　我在暖洋洋的阳光下走着，金色的树叶与阳光融为一体。几个踩着滑板的小孩子从身边呼啸而过，像是冒着热气的五颜六色的肉包子。直到走进我小小的居所，隔绝了阳光也隔绝了温度。
　　日历上的一天天被歪七竖八的划去。笔迹淡一些的是还未天亮的凌晨，努力睁开困倦的双眼向公车站点走去，而笔迹浓一些的则是睡过头之后恶狠狠的在纸上出气。而今天，或许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它的一角写着两个英文字母cs。
　　不在同一所高中的好处在于，运动会很少撞期。他所在的高中每逢运动会的时候都能让学生自主选择，留校参与或是直接放假。这就给了陈深一次出乎意料的到访的机会。
　　我曾提到过，比起我们学校，陈深所在的高中纯粹是散养模式，他自己也承认，“后来到了大学也觉得不过如此”。有时候我会有些羡慕，毕竟这里也不是我的第一选择。我看见那些男生穿着挺括的白衬衫，在驰骋的山地车上衣角飞扬；我看见那些女生们将乌黑的长发披散肩头，挺直脊背三三两两的走过，像是骄傲的天鹅；我看见他们肆无忌惮的玩笑，脸上写满了与校园涂鸦一致的满不在乎的轻松惬意。
　　那天午后约1点钟，一些没有运动项目的同学一团团的聚在教室的各个角落。我揉揉酸涩的脖颈，忽然注意到窗外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嘿”，他往后轻轻一跳，然后懒懒的立定在阳光下，白衬衫短袖校服，宽松的黑色校裤。男生双手插兜，微微眯着眼，笑得像只骄傲的老狐狸。
　　我抑制住自己想要拥抱住他的冲动，伸出的手最后大力拍在他的手臂上，发出一声脆响。他疼得龇牙咧嘴，脏话的几个音节已悬在嘴边，我却忍不住笑了。
　　“你怎么来了？”发出的声音却是哽咽的，而事实上，我心里响起的第一句话是，他的校服真好看。
　　“还不是听说你们学校美女多~”没有防备的，我的眼泪大滴大滴落了下来，他赶紧住口，转而温柔的笑道，“来看你啊”。
　　那时的自己就像个傻子，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哭得乱七八糟。我无法解释为什么，只是那些积攒已久的情绪遇上了陈深，便可以毫无遮拦的理直气壮的发泄出来。
　　他自顾自的笑着，我自顾自的哭着。等到哭完之后才觉得丢脸，但对方是陈深，那就没什么关系。他白白的小脸上依旧云淡风轻，见我不哭了片刻就恢复了不正经的本性。
　　“我要吃你们食堂的红烧鸡腿！！还要去看五班的校花！！！”一路上他像个幼年版的唐僧一样，对所见到的一切都充满了兴趣，偶尔还会吸引几个姑娘羞涩的目光。是的，比起几天没有洗头，脸色蜡黄，穿着黄蓝配色袖口收紧充满乡土气息的我，他看上去确实潇洒多了。陈深倒是不把自己当外人，穿着白的发亮的他校校服在跳远的沙坑上飞了好几次，很快衣服裤子上便沾上了沙粒，可是这也不妨碍他白的耀眼。
　　好几次我用眼神示意，让他收敛收敛，就算看中了谁也别在别人的地盘上那么出风头。后来看见他和几个男生玩沙子，瞬间从骄傲的老狐狸变作了只会傻笑的小狐狸，我才意识到这些可能都是无意之举。总有些人，他们在人群中闪闪发光却不自知，“发光是星星的本份啊”，我猜想他会这么狡辩。
　　在拥挤的人群与几乎要将耳膜撕裂的音乐声中，陈深的忽然出现将我从囚禁了一年的牢笼中带了出来。毕业之后曾有一位腼腆的追求者小声告白道，“之前我以为你是阴冷的闭锁的地窖，那一天我才发现，原来你也可以是傍晚时分操场上微醺的阳光”
　　我想他看见的我，那时正与一只白净的老狐狸告别，它夸张的挥了挥手，像是来时那样自由的离去，而我在想的是，他什么时候长成了这样高。
　　后来我才知道，他快乐的来到又离去的日子，正是这个人诞生之时。也是后来我才发现，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学会了对一个人不设防。我抚摸着日历上的数字，仿佛触到了当时的温度，触到了狐狸眯着眼睛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