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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你累了 去睡吧 ...

  •   玄灵堂很久都没有开张了,谢晓澄的Email里塞满了邮件,但是邱泽晏无暇顾及,这段日子他有比打理玄灵堂更重要的事情做。
      这件事情已经差不过快完成了,因为他遇见了一个聪明人。今天,他正坐在这个聪明人所开的车里前往一个陌生的地方。
      车子停下的时候,邱泽晏很奇怪,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带自己到这样一个地方。因为这个地方除了一棵树,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邱泽晏望着那棵树问着,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望着这棵树,只是感觉自己和这树有什么很亲密的关系。
      “那是什么?”邱泽晏看到树身上有一些模糊的划痕便走上前去,他用手摸着树身的划痕,却看不清楚是什么,“像是什么字。”
      她慢慢地走过来,抬起那只带疤痕的手也摸了摸划痕,她知道什么都看不清楚了,只是心里很庆幸,经过200多年的洗礼,这棵树居然还能保存下来,虽然字迹已经不清楚,只剩划痕。
      “玄灵堂重新开张的时间快到了,我们赶快回去吧。”邱泽晏看着手表说道,他似乎并不在意那划痕。
      只是,她却无动于衷,墨镜虽然颜色比较深,却没有淡去划痕映在她双眸里的映像。她完全沉浸在那划痕的神秘当中。那只带着疤痕的手没有离开过树身,更没有理会已经上车的邱泽晏。
      邱泽晏再次慢慢地走到她身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很久以前就认识她。但同时他也知道,那不可能,虽然这个人的躯壳他早已认识,可这躯壳里的灵魂是陌生的。
      她没有说话,自己走回了车里。
      回去的时候,是邱泽晏在开车,但是他们却始终没有说话。
      虽然他很想说,可他更清楚她不是她,说了也等于没说。
      这一个月来,他教会她很多东西,而她也学得很快,因为他们都有任务。
      “一会儿会有很多老主顾来道喜,他们的档案你已经见过了,千万别把他们搞错了。”邱泽晏的语气很像一个老师,这一个月来他都是以这样的语气和她交流的,因为他知道,她不是她,所以曾经的语气他感觉不到。只是他有种错觉,她虽然不是她,可是真正的她却没有离开。也许,她一直在自己的心里,所以感觉对方一直都在。
      “我不会错的。”她冷漠地说着。
      虽然她也知道自己不是她,可是自己的行为举止却和她不能分开,简直是一模一样。这让邱泽晏有些迷惑,不能将她们分开。可是每次,他还是分开了。
      她也是一样,“别把我当成谢晓澄。”
      “停车!”
      他吼叫的声音吓到了她,一个急刹车让两个人在座位上弹了个徘徊,她知道邱泽晏要说什么,也知道自己会回应什么。
      “我和你说过,既然你来到了这里,你就是谢晓澄。”
      “可我确实不是,我也说过。”
      一切都是她所想,也是他预料到的。这两句话在这一个月里,已经被重复不知多少次了。但是,他们从不吵架。
      玄灵堂重新开张后的第一个客人不是别人,而是简茗辉。玄灵堂正式关闭的这一个月她一直没来,因为她随丈夫去了台湾,刚刚才回来。
      简茗辉的到来是邱泽晏预料之中的,但他没有预料到的是简茗辉来的目的。
      “你就是鸿楠!”简茗辉很冷静地对她说着,“我去台湾的时候拜访了驱魔天师莲花大师,他和我老公是旧友,还交给我这个。”简茗辉将手中的紫色脚链伸到她的面前,而她的表情像她的曾经一样冷漠,淡淡地瞥了一眼那紫色的脚链。
      “我和鸿楠一人一条,莲花大师说这是几年前一个叫谢晓澄的大陆天师忘在他那里的,”简茗辉继续说着,她的语气很肯定,肯定她所认定的一切,“因为我的脚链一直都带着,他看到我的之后发现一模一样,就拿了出来。”
      “是,我是有一条脚链,”她冷漠地说着,只是在说之前她看了看邱泽晏,若不是对方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她是万万不敢轻言的,“几年前去台湾的时候就住在莲花大师家里,所以忘在了那里。可这并不能说明我是边鸿楠。”
      “不!你就是!”简茗辉突然激动起来,她将手中的紫色脚链举的高高的,稳稳地平视于她的双目,“这对脚链,是当年我和鸿楠订做的。全世界,只有这两条。”
      她不再说话,可是她并不疑惑或者尴尬,冷漠依旧。只是邱泽晏不像刚才那般冷静,因为他和简茗辉一样,从没有忘记过已经离开的人。
      “还有你,”简茗辉含着眼泪掠到邱泽晏的面前,“你叫邱泽晏,和邱泽奥的名字这么相似,我居然没有怀疑过你们是兄弟。为什么你们要骗我?”简茗辉激动地有些过火,“鸿楠,既然你还活着为什么不来见我呢?我知道你恨我,我一直都知道。可是,除了我你还有别的朋友啊。”
      简茗辉紧紧抓住她的手,泪水不断滑进嘴里的时候也哽咽了声音,“你忘了还有颜郁和乐彤,还有你的父母你的家人啊。你恨我,可你怎么能这样离开他们呢?其实不管你是鸿楠还是谢晓澄,在我的心里你都是我最好的姐妹你知道吗?”
      她仍是无动于衷,她也看不到邱泽晏的眼神,因为对方把身子转了过去。她知道,邱泽晏想继续骗下去。
      可是,她不想。
      “好。”她站了起来,邱泽晏转过身惊讶地看着她,他不知道这个女孩儿要干什么。
      “不错,你说的都对,边鸿楠就是谢晓澄,谢晓澄就是边鸿楠。”她看着简茗辉的眼神依旧是那么冷漠,可她即便不冷漠又能怎样。
      “你终于承认你是鸿楠了,”简茗辉激动的有些失控。
      “不!”她紧紧地盯着简茗辉,“我只是想告诉你。谢晓澄和边鸿楠是一个人,可是我不是。我是……”
      “晓澄!”邱泽晏打断了她,一把把她拉到身边,“我和你说过,既然你来到了这里,你就是……”
      “可我不是。”她挣脱邱泽晏,重新回到十分疑惑的简茗辉面前,“你听好,因为我只说一遍。”
      看着她那副肯定的样子,简茗辉突然有些害怕,她堵上自己的耳朵,“我不听。我知道,你又想争辩,又想否认!”
      她,上前一步,但还是被邱泽晏拉回怀中,这是他们这一个月来第一次亲密接触,因为邱泽晏知道她不是她,所以不会像曾经那样对她。只是此刻,他将她拉到自己怀中,抱的很紧,两双眼睛对视的时候,邱泽晏并不感到陌生。
      难道她依旧是她,只是因为她说自己不是,所以自己才从不愿与她对视吗?
      邱泽晏在自己怀中的这双眼睛中寻觅了很久,而怀中的她居然没有反抗,似乎也在对方的眼神中寻觅什么。他们就这样找回了过去,找到了对方,也找到了自己。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简茗辉看不懂眼前的这两个人,但她知道她马上就会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她早晚会知道,”她的眼神还没有挣脱出对方的怀抱,但人已经站到了简茗辉的面前,“我不是边鸿楠,也不是谢晓澄,”她的眼神很坚定,“我是玉子函。”
      简茗辉看着这个称自己是玉子函的女人,又看了看一旁的邱泽晏,向后踉跄了几步便开始大笑,“玉子函?我还是玉子谷呢。”她笑的有些离谱,似乎是在强迫自己不去相信,“你就是鸿楠,只有鸿楠才会分不清小说和现实的世界。你……”
      “我就是玉子函。”她打断简茗辉的自欺欺人,“玉子谷是你的前世,边鸿楠是我的来生。边鸿楠之所以能够写出《笑城》系列,是因为她拥有前世的记忆。她不是几个月前就消失了吗?因为她穿越时空回到了过去,但是很遗憾,她没有回来,回来的是我。”
      简茗辉看着这个自称是玉子函的人,很久都没有说话,因为在心里,她已经相信了对方,她信佛教,又经常和玄学之人打交道,她怎会不相信,只是她不能死心,“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么,谢晓澄为什么不回来?她才属于这里。”
      玉子函将眼神从简茗辉的身上挪到了别的地方,因为她想把真相告诉对方,“她回不来了。她死在了笑城。”
      “胡说!”简茗辉的声音虽然哽咽着,但仍旧很激动,“你手腕上的疤痕,我见过。我几个月前就见过!”简茗辉突然难以止住眼泪,似乎她已经明白刚刚对方所说的是真的,此刻不过是不想让自己相信,“你怎么可能会是谢晓澄?你明明就是谢晓澄你明明就是鸿楠。”
      “我是玉子函,”她依旧说的那样冷淡,相比简茗辉的泪水连天,她似乎是一座由泪水冻结的冰山,“我的灵魂占据了谢晓澄的身体,她的魂魄早已往生了。”
      简茗辉依旧流着泪,但已不再激动,“别开玩笑,别开玩笑,别开……”简茗辉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躺在了地板上。
      “为什么告诉她真相?”邱泽晏和玉子函在客厅里坐了很久,他们在等简茗辉醒来。不过简茗辉似乎不愿意醒来,她已经在谢晓澄的躺椅上睡了很长一段时间。
      “为什么不告诉她?”玉子函冷漠地反问道,“边鸿楠死的时候,她已经难过一次了。如果现在骗她我就是谢晓澄,那她将来还会再难过一次。我早晚是要离开的,长痛不如短痛,何苦……”
      “你们有一点很像,”邱泽晏打断了玉子函,“前世今生,你们都很冷漠。”说完这句话,邱泽晏站了起来,“我去泡茶。”
      这一个月来,他每天都泡茶,因为他知道无论是谢晓澄和玉子函,都喜欢喝茶。他虽然知道回来的人是玉子函,虽然难以接受谢晓澄永远都不会回来了,虽然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对方不是自己的师妹,可是他却依然重复着以前为谢晓澄做过的事情,因为面对谢晓澄的躯壳,面对谢晓澄的面容,他很糊涂。
      “你不是不想我告诉她真相,”玉子函总喜欢面对邱泽晏的背影说话,“你是不想我亲口说出谢晓澄已经死了的事实。”
      邱泽晏站住了,他知道这一个月来玉子函都在自己面前强调着这一点,那就是,她不是谢晓澄。
      “你可不可以不要总在我身后说话。”邱泽晏很低沉地说着,“我不想看到你身上有关晓澄的一切习惯。”
      “既然你不想看到,那为什么一直强迫我相信我是谢晓澄?你还想着她?”玉子函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到邱泽晏的面前,“既然你想她,为什么当初你要放开她的手?”
      “因为我的手脱臼了。”邱泽晏的语气变得坚硬,“如果我知道会是现在这样的情况,我一定不会放开她的手。”
      邱泽晏离开了玉子函的视线,玉子函没有让眼神跟随过去,她早就知道他们的一切都是注定的,“上辈子你也这样说过,上辈子你也后悔放弃了他。”
      茶香让简茗辉醒了过来,只是醒来的她已经不能停止眼泪,她手里拿着所有属于谢晓澄的东西,眼睛肿肿地看着玉子函,“这是她的十字绣,她专门为我结婚绣的,是双面的。”十字绣已经被泪水浸湿了一大块儿,可简茗辉却始终不愿意松开,“但是我们闹翻了,所以她始终没给我,可我没想到,她还留着。还有这个,她最爱喝的茶,她的日记本,她最喜欢的唱片。”
      玉子函慢慢地在简茗辉面前蹲下,抹去对方脸上擦不净的泪水,只是她那一脸的冷漠在面对这样一张悲痛欲绝的面容时丝毫没有减弱。简茗辉看着她,声音已经哽咽到无法呼吸,“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是等不到她说一句原谅我?她已经很多年没写日记了,日记里记录的最后一篇日记是七年前。”
      谢晓澄的屋子里,冷清了许久,无论是谢晓澄离开的日子还是玉子函回来的日子,这间屋子都是这样冷清。只是今天这冷清有了伴侣,那就是简茗辉的哭声。玉子函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在她的灵魂进入谢晓澄的躯壳,然后穿越时空来到这不属于她的世界时,她就知道。
      只是她不知道,谢晓澄的离开会让这么多人伤心。
      一个月前,她拖着谢晓澄的皮囊来到这里。其实她不愿意来,只是她不得不来,她要替谢晓澄完成任务。这任务很艰巨,但必须由她完成。所以这一个月里,邱泽晏要抓紧一切时间教会她所有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她拥有谢晓程的记忆,而且很聪明,一学就会,再加上她占用的是谢晓澄的躯壳,风家的法力也丝毫没有减弱。
      只是她很压抑,不过持有的冷漠没能让这压抑影响到她。可是她知道,另一个人也是同样的态度,那就是邱泽晏。
      这一个月里,玉子函和邱泽晏除了工作上的事,几乎没有什么关于其他方面的交流。因为玉子函和邱泽晏都知道,她不是谢晓澄。所以玉子函能时时刻刻感觉到,邱泽晏在回避很多事,他不肯相信谢晓澄已经远去的事实,同时又在这事实中教会玉子函怎样做谢晓澄。
      这样的矛盾,让两个人都不舒服。
      邱泽晏看着浓浓的茶色很久很久,他知道玉子函正在谢晓澄的房间里冰冷地看着哭泣的简茗辉,那是玉子函的风格,他看小说的时候就知道了。所以,他一直在心里提醒自己,回来的这个女孩儿是玉子函,不是谢晓澄。
      但有的时候,之所以会提醒自己,是因为自己已经糊涂了。邱泽晏知道,此刻即便是谢晓澄在这里,她也会是冷漠的。他了解谢晓澄,却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当初他们可以有的未来就这样被对方放掉了。
      天亮的时候,简茗辉还没有走,她一直呆呆地坐在谢晓澄的房间里不肯挪动,“你们看过《笑城》吧?”简茗辉轻轻地问着,玉子函和邱泽晏没有回答,他们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个病人。
      “冷涵枫出走的时候,潭孤鸿从不肯进睿琳轩,她害怕碰到冷涵枫的伤口。”虽然没有人回答,简茗辉依旧淡淡地诉说着,她知道边鸿楠活着的时候就活在《笑城》里,而自己这么多年也未曾走出笑城,只是现在对方的魂魄已经如愿以偿地留在《笑城》里了,“可我不要像潭孤鸿一样,我要留在这里,这里有她的气息。”
      “既然如此,为什么当初你要那样对她?”
      邱泽晏很惊讶玉子函会问出这样的话,其实一开始,他犹豫过是否告诉玉子函谢晓澄和简茗辉的那段决裂,但为了让玉子函更像谢晓澄,他还是说了,因为他知道简茗辉会是这里的常客。更何况,在谢晓澄交给简茗辉名片的时候,邱泽晏就知道谢晓澄多年的恨已经淡然。
      “你恨我?”简茗辉看着玉子函,那双眼睛里的玉子函蒙上了哀怨,“看见我就像看见你妹妹玉子谷一样是吗?”玉子函没有回答,面容上的冷漠没有浓重也没有淡化。
      简茗辉被她的丈夫接走了,不过以后她还会来的,只要玄灵堂存在一天,不,只要玉子函藏在谢晓澄的躯壳下活一天,简茗辉就不会停止跨进玄灵堂的脚步。
      简茗辉再来的时候气色好了很多,她说虽然自己很难过,但边鸿楠永远在她的心里,这样就等于是对方一直都陪着她。只是,她想知道谢晓澄是怎样弥留在笑城的。邱泽晏不想告诉她,玉子函知道,他被自己说中了,他始终不愿意面对谢晓澄离开的事实。
      只是,玉子函也不愿意面对,这些日子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认可了自己谢晓澄的身份,从简茗辉离开的那晚开始……
      那晚,邱泽晏喝醉了,把玉子函当成了谢晓澄。
      邱泽晏喝醉的时候让玉子函感觉很温馨,感觉天地万物都消失了,只剩她和对方两个人。而她也愿意时间停止在这一刻,这样她就可以永远看着对方,看一辈子甚至几辈子。
      而邱泽晏,他一边喝酒一边和玉子函聊天,可是他忘了,对方不是边鸿楠。
      “如果给你一份普通人的生活,你会结婚吗?”邱泽晏轻松地笑着,他从来没有这样轻松过,玉子函也从未见过他轻松的样子,“会。”
      “那你不要再等泽澳了,不要再追什么《还尸咒》了,”邱泽晏似乎在诉说着心里埋藏已久的话,不变的笑容和流畅的口吻让他显得有些真实,好似平日里的他很拘谨,“或者,等你拿回《还尸咒》,我们结婚好吗?”
      “好。”玉子函笑着,她答应的很干脆,很真实,仿佛平日里的她也很拘谨。
      邱泽晏真的醉了,慢慢倾斜着身子倒在了玉子函的腿上,“你的身上,还是那股味道。那我们将来,生个儿子好不好?”
      “好。”玉子函轻轻地抚摸着邱泽晏的脸,她从来没有摸过对方的脸,她知道如果此刻不触碰这张脸,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虽然,现在她是玉子函。可是,就让自己再做一次谢晓澄吧。她从来没有这么渴望做谢晓澄,于是她把自己冰冷的手放在对方的脖子上,寻求那盼望已久的温暖,“但不要只生一个儿子好不好,我还想再生一个女儿。”
      “好,一子一女才叫好。”
      “这样,才是一个家。”玉子函有种感觉,她真的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此刻正和自己的爱人勾勒美好的未来。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曾经她认为凡夫俗子的东西,此刻却那么美丽。
      “男孩子皮,如果他是哥哥,就会有责任感,我们可以把他教育成男子汉。女孩子天生就该在蜜罐里长大,有父母的疼爱,有长兄的呵护,将来再嫁个好丈夫。”玉子函不能停止自己的遐想,她知道如果此刻不想,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嫁一个像她父亲一样的好丈夫。你说,她的父亲会是一个好丈夫吗?”
      “我们的婚姻会幸福吗?”邱泽晏醉意朦朦地问着,玉子函知道,这个此刻躺在她怀里的男人其实并不关心“孩子”的问题,对于他而言,两个人的幸福才是关键。
      那晚,邱泽晏真的把玉子函当成了谢晓澄;那晚,玉子函也真的把自己当成了谢晓澄。
      “不知道。”这就是玉子函对那问题的回答,因为对方已经在自己怀里睡着了,说不定已经美梦了,听不到这三个字了。
      但是玉子函知道,说完这三个字,她又做回了玉子函。
      只是她想不到,终有一天,她还是无可厚非地做回了谢晓澄……
      “谢晓澄把她自己在笑城的经历都记录了下来,”玉子函将一个厚厚的本子交到简茗辉的手里,“这是风弈男告诉我的。”玉子函说完就离开了,没有露出任何留恋的眼神在那本子上。邱泽晏也是一样,在玉子函还没拿出本子的时候已经开车出去了。
      简茗辉看着那本子久久没能打开,她认识那本子,当年还上学的时候,她和边鸿楠一起买了很多本,因为她们喜欢把彼此的心情写下来,然后转天交换本子。尽管她们是同桌,但还是喜欢用这种方式交流。
      后来,她们毕业了,一个去工作,一个去考大学,但书写心情笔记的习惯仍然保持着,所以她们经常约定时间交换笔记。
      斟酌了很久,简茗辉还是打开了本子,只是再看到那事隔多年的字迹时,心中荡漾的是暗涌的悲伤,一滴滴想念的泪滴在了那亲切而又深厚的字迹上……
      “我才知道,原来我和师兄上辈子就认识,只是今世我居然忘了他。真的有些恨自己。不,不是有些恨,而是非常恨。从曲宗彧的眼神中,我能看出来,他也很恨我。确切地说,他恨的是冷涵枫。看到他们上辈子的画像时,我的眼泪再一次滑落下来,看到他的眼神就仿佛看到了师兄站在我面前,看到冷涵枫的时候我也能感觉到我自己,我知道冷涵枫爱的是曲宗彧,可为什么最终她还是放弃了而回到林夕国呢?
      一切都是宿命,上辈子他们是这样,这辈子我们也是这样。这似乎就是命中注定的事情,谁都无法改变命运。”
      “到暹罗已经三天了,我和弈男仍然在找相关的降师,目标已经缩小到一定范围了,我想我们快要接近谜底了。再过几天又会是月圆之夜,在子谷变为狼人之时我们便可准确地抓到下降之人,帮子谷解咒。
      只是,我有些害怕这一天的到来,因为所有的矛头指向一点,那就是这个给子谷下降的降头师和太阳国有关。其实,在我看到子谷母亲遗物的时候就应该感应到这些。子谷的母亲当年居然会用爱情降头的方式来完成任务,那么这个国家的人应该都对这种巫术很了解。
      但是,相信那位公主不会知道,终有一天这种巫术会降临到自己的女儿身上。可这又怨谁呢?怨我,当然怨我。不过幸好,我没有对茗辉做什么。”
      “在客栈有些日子了,突然有些想茗辉了。因为我不断地生病,这种状况过去也经常发生,可这几次不知为什么,我很想她。其实过去的那几年我也有想她,只是越是想她就越生气,她居然那样对我,我的心好恨。
      我一直都知道,我和她的决裂不是因为泽澳,只是她不知道罢了。也许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了。我有一种感觉,我回不去了。
      在暹罗的这段日子,发生了奇怪的事。一个僵尸经常在这里出没吸食人血,更巧合的是这僵尸就是弈男在笑城几次三番手下留情放走的那只。弈男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做,总感觉那只僵尸很熟悉,像是她认识的一个人。”
      “昨天晚上真是惊心动魄的一夜,我终于找到了给子谷下降头的降师,但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这降师居然是我上辈子心心念念的姐妹,胜伊。尽管她的声音已经苍老的不成样子,可外表却保养得很好。
      见到胜伊的时候我和弈男都很吃惊,她亦是如此。因为我和冷涵枫长的很像,弈男也是原来的模样,她很容易就辨认出来那是我们。
      正如我的小说中所写,她出走后去了中原,嫁给了尹函浣。后来中原闹了一场天花,她和尹函浣都被传染上了,不过他们被一名暹罗的降头师救了。他们跟随降头师来到了暹罗,才了解其实太阳国原来是暹罗的分支。降头师救了他们之后便把他们送回太阳国,然后生下了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儿子便是尹宇。
      不过,尹函浣始终没有放弃吞噬林夕国的野心,所以才会将旧的戏码重新上演,像他父亲当初送他来林夕国一样将尹宇也送了来,这便有了和玉子函的一段情缘。
      不过,太阳国还是不存在了,只是尹函浣和胜伊却始终没有踪迹,原来他们逃回了暹罗,但讨伐林夕国的计划却仍在进行着。胜伊这些年学会了降头术并以此为生,几年前她救了一名女子,后来收那女子为徒,那女子便是媛媛,是林夕国第二任国父的义女而第二任国父,就是冷涵枫的大哥。
      媛媛因为感情恨着子谷,最终怂恿玉子函对子谷下降头。当胜伊知道媛媛下降头的目标是孤鸿的转世时十分懊悔,她无条件地帮子谷解了咒。就这样,我们这四个人又前后三世地走在了一起。
      那天晚上,我们找到了曾经,找到了过去,我们都喝醉了。醉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了我的师兄,他就在我的身边陪着我喝酒。那是我成为谢晓澄之后,第一次喝酒。”
      “子谷的毒咒已经解决,但我们还是在暹罗逗留了数日。因为我和弈男都想抓到那只僵尸,不过胜伊似乎不赞成我们这样做,还催促我们最好迅速离开暹罗。可是我不太想这样做,因为我和弈男的感觉一样,都觉得那僵尸很熟悉,应该是和我们有亲密关系的人。所以,我们要知道真相。”
      “最近几晚,我又开始连续做那个困扰我七年之久的梦,梦醒后我都会听到一个哭声,那哭声很熟悉,仿佛是从我自己身体里发出来的,很强烈。也许是最近我每天都很虚弱的原因。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子谷的毒咒被解开之后,我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更奇怪的是,伏魔棒的威力却越来越强大。
      这次回到林夕国,发生了很多意外,可我知道,还有更意外的事情在等着我。
      我回不去了。师兄,我想你。茗辉,我想你。”
      “尽管卧床很多天了,但只要一拿起伏魔棒就没有生病的感觉,所以那天晚上那只僵尸出现的时候我也去帮弈男的忙。只是,当我们见到那只僵尸的时候,‘尹函浣’和‘邱泽奥’这六个字同时从弈男和我的嘴里吐了出来。不过,我们惊讶的刹那也中了埋伏,弈男逃脱了,我被抓住了。
      一切的一切都大出我所意料的意外,抓住我的人是一个老头,当他看见我的时候十分惊讶,那意外的眼神持续了很长时间。当时我被铁锁拽着,再加上伏魔棒脱离我后我更加虚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那个时候,我只想到一个人,那便是师兄。
      只是那老头的声音打破了我的想念,我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的眼神,感觉很熟悉。他说,他是尹函浣。我没有怀疑,完全相信。至于那只僵尸,真的是邱泽澳,原来他失踪了七年就是回到了林夕国。《还尸咒》还在他的身上,他没有背叛过师门。
      知道这些的时候我松了口气,不是为他,而是为了师兄,因为他的弟弟没有给他添麻烦。可我知道,我回不去了。
      我被尹函浣关了没多久就被胜伊偷偷放走了,回到客栈后我发现弈男和子谷都不见了。我留了下来,沏了茶,默默地等着尹函浣来抓我。我能感觉到,他会来。我知道,有些事我必须解决。
      如果真的有下辈子,就说明两个人在上辈子约好了。因为前世,他们也没能在一起。师兄,我想我真的回不去了。你,一定要幸福啊。如果让我再看到你的眼神,我还会对你说,‘你累了,去睡吧。’”
      简茗辉合上笔记,她已经不能再控制自己了,为什么事隔七年,让她看到的仍然是对方的绝笔。不让自己再一次心痛,那是她出门前答应过自己丈夫的,可是她真的做不到,她爱边鸿楠,她们是姐妹,是亲人。七年前,她已经失去了一次亲人,七年后还是未能幸免于难。
      “原来,她不是为了邱泽奥和我决裂。”简茗辉颤抖地对自己说着,“原来不是,原来不是。”她将厚厚的本子紧紧地裹在怀里,似乎抱住这本子就是抱住了边鸿楠。
      “你从来没有看过谢晓澄留下的这笔记是吗?”
      简茗辉看完笔记的时候,玉子函和邱泽晏已经兜风回来。玉子函知道,那笔记邱泽晏从未看过,即便他知道那里记载着他想知道的东西,可他始终没有勇气打开。所以,玉子函走开了,她不想听到对方的回答。
      但邱泽晏确实没有回答,只是让简茗辉将笔记还给玉子函。
      “为什么要还给玉子函?”简茗辉的声音仍然颤抖,她的心还沉浸在笔记中的情节不能自拔,“如果你真的不想看,为什么不直接让我带走?”
      “这笔记属于她,”邱泽晏很自然地说了出来,“应该还给她。”
      “别把玉子函当成谢晓澄。”简茗辉狠狠地抽了抽鼻子,把手里的笔记抱紧了,“她们不一样。”
      “她们一样冷漠……”
      “不一样!”简茗辉打断了邱泽晏,“谢晓澄回到笑城的时候已经变成了鸿楠,她后悔了……”
      简茗辉没有再说下去,因为眼泪再一次如波涛汹涌般涌进了她的嘴里,“我想知道晓澄是怎么死的,我还会再来的。”简茗辉说完便离开了。
      邱泽晏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地,他在回味刚刚简茗辉的话,谢晓澄死了?谢晓澄死了吗?不,她没有死,她只是没有回来罢了。他不看笔记,是因为他相信终有一天,谢晓澄会回来亲口和他诉说在笑城的经历。
      那天晚上的晚餐依旧是汤,邱泽晏每晚都会这样做,玉子函也每晚都会一口不剩地喝下去。她没有问过原因,邱泽晏也不奇怪对方的反应。但是今晚,他看玉子函喝汤的时候却突然没有了胃口,只是静静地看玉子函喝汤,任自己的饭菜冷掉。
      “为什么你从来不问我给你做汤喝的原因?”邱泽晏面不改色地看着玉子函,在对方面前他几乎没有疑问,总是一副无所不知且沉着冷静的模样。可是此刻,他终于忍不住自己的问题了。
      “我知道你每天都给谢晓澄做汤。”玉子函没有抬头,一边喝汤一边作答,她回答的很自然也很平淡。喝完最后一口汤,她便离开了,汤盆里不多不少,给邱泽晏剩了一碗汤的量。
      “你到底是谁?”邱泽晏在玉子函身后喊道,玉子函站住了,但是却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叹着气,“你一直都知道我是谁。怎么,从什么时候起犯糊涂了?”
      邱泽晏没有回答,只是一直看着对方停顿在那里的背影,他熟悉那背影,但又好像不熟悉。虽然玉子函身上所有谢晓澄的习惯都是自己教的,但有些感觉却不是可以教会的。
      “不用再想了,”玉子函知道身后的那个人正在犯疑惑,“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和你说,我附在谢晓澄的身体里,所以我有属于她的记忆。”
      “那我们浪费了一个月的时间。”邱泽晏大步走上前来,他看玉子函的眼神里有一种莫名的愤怒,但更多的是期盼。
      他在期盼什么,或者他在妄想什么?
      “你爱她吗?”在邱泽晏还沉浸在他的妄想中,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转身走开了。
      玉子函慢慢地转过身,看着对方面无表情吃饭的样子,心里突然吹进一阵冷风,“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承认呢?”
      盆里的汤已经凉了,但邱泽晏还是盛出来喝了它。玉子函的手突然哆嗦了一下,她很想上前把那汤再热一下,但最终没有这样做,“不是你不肯承认,是我一直伤你。”
      简茗辉再来的时候,没有把笔记带回来,她决定收藏。她来的目的是想听玉子函亲口说谢晓澄死去的经过,玉子函答应了,答应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那天邱泽晏也在,玉子函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他没有回避,而是默默地泡好茶,安安静静地坐下来听故事……
      “我不是谢晓澄,我是玉子函,我的灵魂附着在她的身上。她回不来了。”一个月前,当玉子函第一次见到邱泽晏并告诉他这一切的时候,他深信不疑。只是,他没有问其他的事情,没有问谢晓澄为什么回不来了,没有问玉子函为什么会附着在谢晓澄的身上,没有问在笑城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什么都没有问。
      他知道,终有一天,谢晓澄会回来亲口和他诉说着经历。
      邱泽晏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说着。
      “其实,我死后,我的灵魂一直被风弈男看管着,她只放走了我一半的灵魂去投胎,这也是无论是边鸿楠还是谢晓澄身体一直不好的原因。”玉子函看着手里茶杯中正在旋转的郁金香花瓣,似乎从那旋转的花瓣中看到了所有故事的经过。
      “为什么她不放你全部的灵魂?”简茗辉很心平气和,她已经接受了谢晓澄离去的事实,现在不过是在了解一些过程里细节中的事情。
      那些事情对她很重要,可以让她感受边鸿楠的存在。
      “因为我确实像边鸿楠小说里写的那样,喝狼毒而死。所以,我的灵魂也被诅咒了。为了将我的灵魂和咒语分离,风弈男只能将我的灵魂一分为二,其中一部分放去投胎,剩下的一部分锁在了她的药壶中。”玉子函喝着浓浓的茶,那和她前世喝的不太一样,但她还是喜欢细细地品着,“终有一天,风弈男把我放了出来,但却看到了一个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人的尸体。她说这个人就是谢晓澄,是我的转世。我问她谢晓澄的灵魂呢,她说已经去往生了,而我灵魂的诅咒也已经消失,该到了我们合二为一的时候了。就这样,我进了谢晓澄的身体。”
      “那谢晓澄究竟是怎么死的?”简茗辉的茶已经被邱泽晏换了好几杯,但她并没有心思喝,只是任其一杯杯冷掉。
      邱泽晏似乎不心急,一杯杯很有耐心地更换着他们三个人的茶,一遍遍将郁金香的花瓣放进玉子函的茶杯中。
      他只是来听故事。他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说着。
      “谢晓澄是被尹函浣杀死的。”讲故事的时候,玉子函始终都泰然自若,仿佛她所讲的人和事,都和自己没有关系,“天地之间有一块混沌之玉,谁得到它就可以开启命运之门,掌握命运。这件事一直都只是个传说,因为没有人知道。唯有一个人知道。”
      “谁?”
      “伏魔世家风家的每一代传人。”玉子函的回答让简茗辉十分吃惊,她感觉自己是在看电视剧。但邱泽晏却不惊讶,在玉子函回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这件事,他要帮拖着谢晓澄身体回来的玉子函完成任务。
      那是他为谢晓澄完成的。
      “尹函浣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这个消息,所以用谢晓澄来威胁风弈男交出混沌之玉。他借着自己学会了暹罗的巫术和风弈男开战,谢晓澄因为不属于那个时空而无法将法力发挥正常,再加上时空的交错让她病来如山倒,所以失手于尹函浣的手中。”
      “那她临死之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话?”简茗辉突然很急切,邱泽晏倒茶的动作也因为这急切的问话而停顿了一下。玉子函注意到了这微弱的停顿,一时间她的思绪有些混乱,只是紧紧地盯着对方倒入茶杯中的茶,直到简茗辉急切的声音再度响起。
      “她说了什么我也不知道,”玉子函深吸了一口气,“风弈男也没有说什么。”
      “那她为什么让你进入晓澄的身体?让你替她活下去吗?”
      玉子函紧紧地看着简茗辉那双渴望答案的眼睛,她知道对方是另一个将自己当成是谢晓澄的人,但她更知道自己不是,她回来就是为了将伤害减小到最低。所以,她没有看邱泽晏,没有请示对方的眼神变脱口而出,“我是替谢晓澄回来完成任务的。”
      “你的茶凉了,我……”
      “别打断我。”玉子函突然鼻子一阵酸,她低下头躲避邱泽晏的眼神。简茗辉知道邱泽晏不想让自己知道某些事情,但她一定要知道,她不是对那些事情好奇,而是不想放过任何有关边鸿楠的信息。
      “尹函浣夺走了混沌之玉,并且打开时间隧道来到了现在,”玉子函屏住呼吸继续说着,她突然很怕邱泽晏再打断自己,“我回来就是要在他还没有打开混沌之玉的时候,想方设法阻止他。”
      “我……”简茗辉的声音很小,她的眼睛又湿润了,只是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我能帮你们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做。”玉子函仍然深深地吸着气,“你只要……”
      “我能一直陪着你吗?”在玉子函与简茗辉眼神交汇的时候,简茗辉突然感觉脆弱无力,她似乎是在乞求什么,或者是在珍惜什么。总之,她看着玉子函的眼睛时不停歇地流泪。而玉子函看着这双眼睛时,能做的就是答应对方,“好吧。”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邱泽晏没有阻止玉子函,简茗辉走后他也没有责怪玉子函,只是自己喝着闷酒。玉子函悄悄地坐在一旁看着他,看着这个醉汉不断地将酒灌进自己的体内。
      他醉了,醉的一向反应敏捷的他居然不知道有个人一直在一旁默默地、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直到他不想喝了,站起来回房间的时候才发现玉子函观注他的眼神。这副眼神他一直回避着,因为他害怕面对。可是现在,他却不得不看,因为那双眼睛和自己的正纠缠在一起。
      “为什么不阻止我告诉简茗辉一切?”玉子函面不改色地看着邱泽晏,她讨厌对方那副醉猫的样子,所以把头转到了一边。
      邱泽晏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看着那双眼睛躲开自己,所以他也躲开了,朝另一边走去。
      “我知道你恨我!”玉子函突然斩钉截铁地说着,不带一丝怀疑,那双眸子也闪烁着稳稳的光亮:“因为我带着谢晓澄的身体回来了。可是,她永远都不会回来了。”玉子函突然站了起来,她很生气地看着邱泽晏没有说话。
      但他也很气愤,他不想对方再说下去,那是他一直不愿意承认的现事实。
      “这里的一切不是她所能承受的,可是她该怎样解脱她自己?”玉子函并不打算停下来,她继续说着,似乎是在为谢晓澄打抱不平。又或者,她在替谢晓澄宣泄。虽然,她是玉子函,但她知道她的心还是谢晓澄的。
      “你想过和她结婚,想过和她生个孩子,想过你们的婚姻生活,也许你还想过和她怎样过这一生一世。可为什么你就这样放掉了她?”
      “我没有放掉她!”邱泽晏终于不再沉默,他已经不能再忍受,只是双目中的玉子函并不陌生,像是谢晓澄回来了。
      “为什么你当初要放弃她?”
      “我没有放弃!”
      “你有!她要走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拦住她?你看着她走上花轿为什么不去把她抢回来?你感觉她没死,你感觉她在笑城可你宁愿自己守着那片破竹林一辈子也不愿意去笑城看看?如果你去了,说不定……”玉子函激动地不能自拔,她那双充满泪水的眼睛迷离地很厉害,好像在惋惜,又好像在心痛,“说不定,你们不会用孤独来度过你们的后半生,你们可以白头到老,儿孙满堂。”
      邱泽晏的醉意好像都随着玉子函不能停歇的眼泪一起流走了,他一直盯着玉子函,不敢眨眼,好像那仅仅闭眼不到一秒的瞬间,就可以让他错过很多。
      “那么,就不会有玉子函,也不会有这一世,不会有你们彼此折磨的这一世。”
      “我没有放掉你你知道。是你一定要等他回来,是你一直要摆脱我的手。”
      “我不是要摆脱。”玉子函看着邱泽晏那双映着自己面容的眼睛脱口而出,“但我不能。”
      “为什么不能?”邱泽晏靠近了她,看着那双眼睛的时候,邱泽晏有一种窒息的感觉。他闻到了对方身上的香味,很香也很刺鼻,很像对方的性格,永远让人无法靠近。
      但现在他靠近了,7年来这样的距离还是第一次,可这一次他打算再近一些。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那只手就那样慢慢地抬起来,轻轻地抚摸那圆圆的下巴,然后将自己的双唇缠绵在另一双唇上。
      他以为那双唇又会像以前的那双眼神一样会躲开,但他错了。那双唇没有躲开,而是迎合着他的深情款款。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邱泽晏不知道,他甚至有些迷惑自己在做什么。是,他在做什么?他在做一件他想了很久的事,他在吻着自己所爱的人。
      所爱的人?
      “不!”邱泽晏突然睁开眼睛,把对方推得很远,此刻他才看到了那双惊讶的眼睛,那双眼睛里的自己亦是同样的惊讶,只是惊讶之余也很温馨。
      他有些失望,有些自责,甚至在心里骂自己糊涂。而她呢?她就站在一旁,安静地站着,不发出一丁点声音。曾经,他和她都这样安静地站着,只是现在,他虽然还是他,但她已不再是她。
      “对不起,”他不敢看她,所以他不知道,她也是低着头,而且不惊慌不尴尬,她的人虽然站在这里,心却在另外一个空间。
      “你不是她,”他似乎在解释,也像是在为自己的错误找理由,“她会躲开,她不会流泪。”他慢慢地转过身去,一步一步地挪向远离她的方向,他好像不太愿意走,可又不得不走,因为他知道,她真的不是她。
      只是白天听故事的时候,他犯了糊涂,错把她当成她。
      她轻轻地抬起手摸着自己湿哒哒的唇,唇上的泪水不咸不苦,泛着微微的甜。她笑了,她知道,刚刚他把自己当成了她,而自己亦是这样。
      “你累了,”她抬起头,看着那摇摇晃晃像醉猫一样的背影,啜泣着鼻子,“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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