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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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春天真正来到的时候这世界便也没有那么缠绵了，叶子绿了花也开了，太阳也出来了。可是那株牡丹绿色的花骨朵却突然凋零了，明明前一天还是含苞欲放的样子，第二天却像是跳过了绽放的程序直接凋零，李柯倒是没怎么在意每天勤快的浇水，沈郎觉得很奇怪却又百思不得其解，赵雪的事已经解决了，话说这株花也该开花了。没能在家看牡丹花开，倒是去了牡丹圣地洛阳看了个够。
好像隔一段时间李柯就会接一个省外的生意，感觉像是旅游，，毕竟每次出去都没能得到实际的报酬而是带回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之前的一个月大大小小也接了不少的生意，刚好人也乏了就当做是休假了。四月初洛阳牡丹会，希望到时候人不要太多。很明显那是不可能的，人头攒动，分不清是人迷失在花里还是花错落在人潮。能够让人如此沉迷的花儿也就寥寥可数，归根结底也是因为唐朝武皇帝的那个关于牡丹的传说才使它名动中国吧，可是过大的名气却让人忽略了它真正的美，总觉得游人的眼里带着别人的眼光。就感觉是人群里突然有人说明星来了，你在人群里激动尖叫了半天也没弄清来的到底是谁。沈郎庆幸自己不是痴迷于花草或者明星之人，现在可以纯粹的欣赏这繁花似锦，多了一份愉悦少了一份激情。牡丹园或者生态园里的牡丹种类繁多，花团锦簇倒也堆砌出了一种波澜壮阔的美感，佳节时刻，很多人家都会搬出自家的牡丹供游人欣赏，街头小巷，下一个转弯可能就是意外的惊喜，相比牡丹园里的牡丹，街头小巷反而多了一份灵动的美，人也少一点。李柯和沈郎走在古朴的街巷中，信步而游，倒真的像是来旅游的。看到新鲜没见过的牡丹沈郎就会扑上前围着看半天，然后李柯就会担当导游的角色为沈郎讲解牡丹的名称及习性特点。远远看去画面奇怪得很，少年李柯像个大人双手插兜站在一旁，二十七岁的沈郎却像个孩子一样看着新鲜的事物眼睛冒着光，尽管俩人看起来年龄没有差那么大，总觉得像时光倒流一样，沈郎重新回到了曾经错过的童年，重新天真一回。
一条巷子，每株牡丹前一两个游人驻足欣赏，忽然一家门前围了一圈人，沈郎也挤了进去李柯则是在外面等着，没一会沈郎眼睛放着光跑到李柯跟前“这户人家门口摆的是绿色的牡丹耶，原来绿牡丹开出来是那样漂亮”想到自家的绿牡丹不由得叹息“对了，咱们可以去问一下这家主人，他把绿牡丹养的这样好肯定有什么诀窍的，说不定明年咱家的牡丹也能开花了”，说着沈郎就像再钻回人群里却被李柯一把拽住“急什么，想开花的时候它自己就会开了，中午了，找个地方吃饭吧”，沈郎只好作罢，也只是一时兴起反正平时照顾牡丹的是李柯。突然想起来李柯的户籍所在地是洛阳，刚想开口问李柯对这里可熟随即又想起了李柯从小和他师父在深山里长大的便又作罢了，不知道李柯对这个‘故乡’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照沈郎的想法来看应该是没有的，故乡之所以能够称作故乡是因为故乡有故人，沈郎的故乡没有故人所以沈郎从来没有回去过，而李柯的故乡，他早已回不去。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这个地方，走了这么久还是找不到当年他带着沈檀回到洛阳开的第一间铺子的痕迹，李柯抬头看着天空，“杨柯哥哥，这是哪，咱们以后就住这不回家了吗？”，那时候李柯看着洛阳的天空“一定会回去的”，如今连这天空都不一样了。李柯转过头看着一旁的沈郎，这么多年他终于回家了，可是当初的承诺他还有好多没有兑现。沈郎突然转过头笑着想要对李柯说什么，正好看到李柯怅然的表情“干嘛这样看着我，话说你从来到洛阳后就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怎么了？”，“没事，走吧去工作了”李柯笑了笑叹了口气轻微到连自己都听不到.。午餐后的闲庭信步到此结束，开始本次洛阳之行的正事，说实话惊艳过后遍地平凡，美丽的花看多了也就没有那么美丽了，办完正事早点回去也好。见面时间订到了傍晚，白天这里的游人太多不好办事，日落西山夜幕便将美丽收藏，大家也就各自回家了。一家偏僻的咖啡馆但是却意外地非常有格调，看着老板性感的胡渣沈郎可以断定老板肯定是个隐居闹市的文青。氛围很好可是沈郎却有些紧张了，自己一个人面对客人还是第一次，以前李柯就坐在自己旁边感觉说话就有底气，可以很自信的跟客人谈条件。空气已经凝结了好久，看着眼前忧郁美丽的少女沈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尽管李柯就坐在美女背后的沙发上悠闲的喝着咖啡，沈郎在心里骂了无数声可是李柯听不见，今天不知道抽什么风说什么当了这么久的实习生今天就放手让他一个人试试，他自己在一旁旁听。李柯奇奇怪怪的思维沈郎有时候真的招架不住。
这个天离夏天还很远，可是对面的美女却穿着短裙肉色丝袜斜靠在沙发上，长直的黑发散在一边，美女杵着下巴盯着沈郎已经看了半天了，眼神淡淡的却看得让人心慌。沈郎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或许我们该谈正事了”，已经第三遍了，这次希望对面的美女嘴里能蹦出什么。美女忽然坐正了摆弄起头发然后看着沈郎的眼睛“你看着好面熟”，“啊？”这也算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沈郎即刻反应过来“我没有来过洛阳，可是你去过武汉？”，美女摇了摇头“你可以称呼我杨小姐”，“那么杨小姐，我们可以谈正事了吗？”，“你们是按时间收费的吗？”，沈郎摇摇头“我们是按客人收费”，“那就再等会吧”说罢杨小姐又脱掉高跟鞋蜷缩在沙发里，沈郎趁机站起身来“不好意识我去一下卫生间”站起身来越过杨小姐坐到李柯身边，李柯正看着玻璃窗上的倒影发呆，沈郎压低了声音在李柯耳旁说道“现在怎么办，这次的客人好麻烦？”，“等着”，“啊，你说什么？”，“人家不是让你等着吗？那你就等着呗，你不总说顾客是上帝吗”，以前碰到这种客人李柯可是最不耐烦的,沈郎无奈站起身来往回走对着沙发上的杨小姐尴尬的笑了笑“走错方向了，厕所不在那边”结果真去了趟厕所。从卫生间回来后今天的谈话便结束了，“今天没有心情说话，明天再说吧”杨小姐说完这句然后走人，沈郎屁颠跑到李柯身边坐下又看到李柯眼神追随着杨小姐的身影，今天李柯很奇怪，沈郎突然想到什么会心一笑“李柯，你不会看上人家吧，眼光还真高，不过杨小姐看着不好追的样子，话说要是真成了你们是异地恋啊，你不会搬到洛阳来吧”说着沈郎一脸惊恐的看着李柯，刚好对上李柯一脸看傻逼的眼睛“你的想象力可不可以不要那么丰富”，“可是你很奇怪啊，自从接下这单生意后”，“没什么，只是想起以前的事了，回去吧我累了”说着起身便往外走，沈郎还是觉得李柯有什么事瞒着他，他的背影今天也怪怪的。
吃过晚饭趴在床上沈郎小心的问道“李柯你以前都没有回到洛阳来看看吗？”，背对着沈郎李柯没有转过身来“以前回来过一次，但是发现我并不认识这里，也不认识这里的人，后来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说完李柯突然沉默，沈郎也想不出该说些什么，他和李柯一样是看不见故乡也看不见故乡的人的那种人，这种时候这种氛围应该抱着痛哭一场的，沈郎做不出来，估计李柯也不想。
第二天还是在同一家咖啡厅，同样的夕阳，同样的人同样的气氛，让人以为仿佛还是在昨天，所有关于今天的记忆只是刚才打的一个小盹。沈郎看着年轻漂亮的杨小姐有些纳闷，为什么她整天将自己包围在忧郁的芬芳之中。可当杨小姐终于开始说话，沈郎又觉得她的反应太过平淡“我找你们是想你们帮我问一个问题，向一个已经死去的灵魂”，“如果这个灵魂还在现世的话，我们是可以帮你问这个问题的，不知道这个灵魂和你是什么关系？”沈郎开始觉得这件事很快就能解决了，杨小姐突然笑了，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一样笑了“那个灵魂就是我自己”，“啊？”沈郎又懵掉了，杨小姐却是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一样笑的停不下来，突然猛地咳嗽起来，越咳越凶，感觉内脏都要被她咳出来一样，沈郎拿起她面前的水杯想要起来拍拍她的背但是却犹豫不敢上前，他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他甚至开始自责自己的笨嘴苯手不懂得温柔但是还是不知道该怎么伸出手。这时候李柯突然出来了接过沈郎手里的水杯蹲下来轻轻拍着杨小姐的背，慢慢的杨小姐的咳声缓和了，脸色却白的像一张纸一样，阳光打在上面感觉能够穿透。突然一种头晕的感觉涌上心头，眼前的杨小姐变成了两个，但是又没有感觉到不舒服，沈郎揉揉眼睛甩甩头再睁开眼的时候杨小姐又变成了个一个人。杨小姐缓和过来后接过李柯手里的水抬头看李柯“谢谢”却突然愣住了“你，我好像在哪见过”，“是吗，那还挺有缘分的，你，想要问自己什么问题？”李柯没有看着杨小姐眼神缥缈不知道看着什么方向。杨小姐从包里拿出一张对折的纸递给李柯“这就是我的问题，酬劳明天再谈”，李柯悄无声息的将纸条放进口袋里然后站起身来坐到沈郎旁边，杨小姐斜歪着靠在沙发上，两个人默契的像是在隐瞒什么一样。一会桌子旁边站定了一个男人，穿着休闲的衣服留着寸头但是却散发着很冷酷的气场，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质，男人看了李柯一眼略微顿了一下然后抬手覆在杨小姐的额头上，另一只手搭在手腕上像是再给她测脉搏。时空凝滞，一分钟过去了沈郎却像是度过了一个轮回一般，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屏住了呼吸，感觉自己的呼吸声很大会吵到他。男人蹲下来直接横抱起杨小姐，很强硬但又很温柔的感觉，杨小姐没有反抗拒绝而是习惯一般的依偎在男人强壮的胸口。等男人抱着杨小姐出了咖啡厅沈郎才开始大口大口呼吸，李柯看着两个人的身影直到很远，沈郎又是看到什么猫腻一样贴着李柯的视线看去“你和杨小姐认识吗？”，“现在不认识”，“现在不认识是几个意思？”，“谁知道上辈子有没有见过”李柯起身准备回去，沈郎追了上来。
这桩生意虽然很让人匪夷所思但是沈郎还是考虑到这件事的可行性“李柯，你决定接这单生意了？”，李柯点了点头，“可是咱又不知道杨小姐什么时候变成鬼，咱们就这么一直等着吗？”，李柯转过头看着沈郎“你刚才没看到吗？”，“看到什么？”沈郎有些莫名其妙，“刚才她咳嗽的时候你没有看到她的灵魂离体？”，李柯这么一说沈郎想起来了“我还以为是我看花了眼呢，原来那是她的灵魂啊！”，沈郎突然落寞了起来，灵魂都快要离体了，杨小姐就是这几天的事了，面对生死沈郎还是没能自如，尽管是陌生人，尽管是客人。
第三天傍晚时分，来电显示是杨小姐，接通电话却是男人的声音“你好，我是昨天在咖啡厅的，方便的话能见一面吗”声音很冷语言很客气，沈郎看了眼李柯，李柯点头。到的时候男人已经到了，看到李柯和沈郎男人点了一杯咖啡喝一杯果汁，细致入微的男人。男人站起身来伸出手上身标准的三十度倾斜“你们好，鄙姓张，你们可以叫我张斌”。落座后沈郎开始客套“不知道张先生和杨小姐是什么关系？”，男人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我不是她老公，也不是她男朋友，但是我又不想称呼我们的关系是朋友，陪在她身边十年我什么都不是”话语中没有一丝埋怨反倒有些宠溺，“不知道张先生找我们有什么事吗？”，张斌从身后掏出一个画匣子小心的打开，抽出里面的画纸铺在桌子上，只一眼沈郎完全被画吸引了，是一张人物肖像但是确实很模糊很写意的那种，但是沈郎还是一眼就能看出画上的人长得真的很像李柯，无论是轮廓与气质，只是画中人明显穿的是古装。“这是梦果高中学画画的时候画的”张斌看着李柯说道“这样的画家里还有很多，梦果是美术艺术生，今年刚毕业，从高中到现在家里和李先生长得很像的画堆的到处都是”，李柯盯着画看“你给我们看这画，为了什么？”，张斌将画卷了起来收进匣子“我想要你们帮我完成梦果的梦，一个她做了十几年的梦”，李柯盯着那已经封起来的画轴“说说你们的故事，然后再决定”，要是以前或者下一次听到这句话沈郎会很自然地翻白眼，但是这次他居然也想知道张斌和杨梦果的故事，这和李柯又有什么关系。
也许是没说过故事，面色冷峻的张斌突然腼腆了起来“我是从初二的时候喜欢上梦果的，那时候大家都说初一来了个美女，我那时候是个成绩很烂的小混混，大家都说她漂亮我就开始追她”。小小的年纪还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追杨梦果的男生很多，成绩好的长得帅的比如梦果班上的班长，成绩差的长得帅的就比如张斌，还有长相欠佳实力惊人的富二代再就是一些自不量力相信真爱或者是自恋过头的，全被梦果拒绝了。小孩子最受不了激将法了，被几个好哥们一顿奚落瞬间觉得自尊心备受打击，张斌便和梦果牟上劲了，情书一天一封虽然是逼迫班上的才子代笔的，每天早上各种外卖小哥担当，放学路上免费保镖，梦果仍然不为所动“那时候赶上坏男人流行的时代，喜欢我的女生不在少数，她一次又一次的拒绝真的很打击我的自尊心，那时候为了挽回尊严竟然坚持了一个学期，想过放弃，后来有一天，就是那一天，我发现我变了，无论怎样我都不想放手”。当了一个学期的保镖张斌发现梦果是个漂亮但是很无聊的女生，上课的时候喜欢发呆，成绩马马虎虎，有三两个朋友但是却不像其他女生每天腻在一起，回家的路上总是走的很慢，时而望望天空时而看看斑驳的老楼，有时候站在一朵黄昏下快要凋零的花儿前半天，有时候欢快轻步完全当身边的人是空气当然也包括张斌，那时候张斌心里还有些害怕猜测梦果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在面子与心累之间举棋不定的张斌突然坚定了信念，就在那一天。像往常一样，放学后张斌静悄悄地呆在梦果身边，而梦果已然是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爱丽丝看着这个世界像是梦境一般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好奇的看着眼前的新鲜事物，这条走了无数遍的街道梦果每次都像是第一次一样，后来张斌问梦果，梦果说‘今天开的花和昨天不一样，今天的云和昨天的也不一样，还有今天的人和昨天的也不一样’炎热的夏天张斌看着梦果忽闪的大眼还有梦果梦幻的弯着腰抬头看他的姿势吞了吞口水。天空的乌云像是粘贴复制的一样瞬间布满了整片天空，梦果呆呆的站着看着天空，张斌也习惯性的站定了完全忘记了没有带伞和找地方避雨的事，雨滴砸在了脸上张斌赶紧闭上眼低下头，眯着眼看去梦果还是抬着头看着天空，雨滴从眼角滴落，张斌看了下四周准备拉着梦果去避雨，梦果慢慢地从书包里掏出一把雨伞撑开，欢快的踩着地上的水洼继续走，张斌将湿透的头发抓到一边跟上梦果，橱窗里投来的异样目光越来越多，张斌开始低着头走路，长长的头发垂下来像疯子一样，张斌的心里防线渐渐崩溃，他发誓从明天开始就结束他妈的见鬼的追女马拉松，突然张斌头顶的雨停了，可是雨还在下，头顶多了一把伞。以前梦果和张斌并肩而走两个人总保持着一米的距离，现在两个人的衣角悄然摩擦着，梦果依然自顾自的走着却不知一旁的张斌早已小鹿乱撞，身体变得僵硬机械的转动着脖子偷偷看着一旁的梦果，校服已经湿透贴在梦果身上，张斌看红了脸，漂亮流畅的侧脸，长长的睫毛还挂着水珠，鬓角的头发绵延到纤弱的锁骨，坏坏的色色的张斌第一次害羞的别过了头。
雨停了，阳夕阳留下一片晚霞兀自沉下了，梦果收起伞向前跑了几步仿佛要和天边的红云更近一些，微笑着看着火红的天边，弯弯的眼角闪烁着美丽的光芒，梦果像是融入了天边的画卷一样，张斌完全看呆了，梦果突然回过头看着张斌“你看到的风景和我眼里看到的风景是一样的吗？”，张斌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不一样”，梦果欢快的转着圈“我看到的风景你们当然看不到啦”，张斌当时想说他看到的风景梦果也看不到，可是他脑子渐渐模糊听不见梦果在说什么，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回忆太甜蜜张斌的嘴角自然的向上翘着“后来我才知道梦果所说的风景是梦中和你长得很像的男人，那个男人一开始只出现在梦果的梦里，后来慢慢地充斥着梦果眼中的美丽世界的每个角落，或许是因为那个男人，梦果眼里的风景才会如此美丽”，略微酸涩略微落寞的眼神落在李柯身上，张斌一笑而过。那是这半年来他们第一次说话，张斌以为梦果接纳了他，兴奋地一晚上没有睡觉，可是第二天张斌依然如同空气一般晃悠在梦果的风景里，年轻的心从来没有这么煎熬，从来没有这么痛苦，兄弟们嘲笑他像个娘们一样，可是张斌知道自己已经陷下去了，出不来了。而张斌真正走进梦果的世界里是在一场老套的英雄救美之后，腹部被捅了一刀后他终于挤进了梦果的美梦里。说到这里张斌兀自笑了起来“那出所谓的英雄救美是我和当时的几个好朋友策划的，那一刀也是我让他们捅的，梦果到现在还不知道”张斌为自己的阴谋得逞笑的得意。从那以后张斌成为了梦果唯一的倾听者，梦果总是带着幸福的笑炫耀着她的美梦。有一天梦果带着崇拜的眼神跑到张斌面前，撩起长裙指着脚踝上红笔点的两个‘伤口’“你看，这是我被蛇咬的伤口，不过你不用担心，他已经帮我把毒吸出来了”，笑的娇羞可人。后来又有一天，张斌坐在学校的小树林里等着梦果，中午的阳光异常的毒辣，汗水像眼泪一样自然流淌，梦果撑着阳伞迤逦而来，将手里的保温瓶扔到张斌怀里“这是我给他煮的绿豆汤，剩的”，笑的贤惠温柔。后来张斌总是收到那个他不要的，用剩下的东西，张斌却视之如宝，在外人看来他们是幸福的情侣，只有张斌知道他什么都不是。后来梦果学画画，张斌没有继续念书而是开始工作了，然而张斌也终于见到了梦果所说的他的真面目，他终于知道梦果口中“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原来是这个样子。梦果上了高中，上了大学，画技也越来越精湛，张斌也看到了更多形象的他，慢慢地张斌也开始怀疑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个人存在，太真实了，他的存在感太过于真实。
张斌看了眼李柯又看着沈郎“梦果说她以前每晚的梦都是一样的，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地开始不同，大概是大一的时候你开始出现在她的梦里”，沈郎惊讶的用手指着自己“我，我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她的梦里”，张斌不解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梦果说是在和李先生成亲的时候，掀开盖头的时候看到的是你”，沈郎就纳闷了看着李柯，难道真的如李柯所说他们上辈子还真的见过，李柯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看着张斌。
不是没想过离开，因为真的很寂寞很累，但是每次一开始有这个念头张斌就立刻打消掉，他害怕，害怕离开梦果，害怕他离开了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忍受她的梦，因为他知道梦果其实也很寂寞，幸福只是在梦里。他想守护梦果还有她的梦一辈子，不是伟大只是想要找个借口留在梦果身边。梦果梦里的他是个饱读诗书的斯文人，张斌初中毕业就打工，是个粗人，于是他开始自学上夜校，变得有文化了，可是梦果说他是个有文化的痞子，张斌终究还是学不来他，于是张斌就在其它方面发展，开始创业，张斌现在已经是一家本市较大的保安公司的老板，梦果说她在梦里是个大小姐，张斌就让她在现实中是个大小姐。张斌以为这样能一辈子，尽管他什么都不是，尽管他们做了情侣能做的一切，尽管在别人眼里他们和夫妻没什么区别，可是只要梦果的梦不醒，他就什么都不是。真的以为能一辈子啊，真的以为能看着梦果在梦里幸福一辈子，可是美梦渐渐变成了噩梦，每晚每晚的折磨梦果，张斌开始想要撕碎她的梦，他在报纸上登寻人启事，想要找到梦果的他，可是几年来杳无音讯。后来医生说梦果的生命走到了尽头，梦果让张斌离开她去寻找幸福，张斌说“我陪你走完一辈子，下辈子可以在你的梦里给我留一个位置吗？”，梦果说他是个傻瓜，好像梦果经常说他傻，那一年他倒在血泊里的时候梦果就是哭的稀里哗啦的说他是个傻瓜，张斌觉得当一个傻子也挺好。张斌又开始漫天寻人，他想要帮梦果完成她的梦，他想要当恶毒的巫婆找到梦果的毒苹果让她永远沉睡在美梦里。
故事听得很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故事里的两个角色和他们长得很像，一种莫名其妙的代入感，全程在脑补整个画面，沈郎闭上眼揉着太阳穴，李柯也难得的露出了倦色，可能是听得太认真了，李柯站起身来“今天太晚了，具体的事宜明天再谈吧”，的确是太晚了，咖啡厅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服务员已经看向这好几次了，见着李柯起身赶忙过来收拾。张斌也站起身来“先谢过二位了”。一路的沉默让整个气氛有些尴尬，沈郎开始找话题“你说张斌想要帮杨梦果圆梦，难道让你和她结婚啊？”，李柯摇摇头“我是不会和她成亲的，虽然张斌找我们的目的在于此”，“那你怎么帮他们，你刚才可都答应张斌了”，李柯没有回答只是漫无目的的眺望着无尽的黑夜。眼神迷离而悠远，这一世一定要让你忘记。
第四天如期而至，一沓不厚也不薄的剧本递到沈郎手里，大概的翻了一下发现和他们昨天预测的没多大差别，让李柯将杨梦果的梦完整的演一遍。沈郎将剧本递给李柯李柯接过来直接把它扔到了垃圾桶里，沈郎直接瞪大了眼张斌更是站起身来然后又坐下，语气里极力克制着怒气“李先生要是不想帮忙可以直说，你这样是做什么！”，李柯伸出手摆在沈郎面前，沈郎呆滞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从包里掏出来另一份剧本，李柯口述沈郎记录的剧本。李柯将剧本递到张斌面前“我不会按照杨小姐的剧本来演的，不是按照这个剧本来，我是不会帮你的”，眼神里有些诧异张斌还是拿起剧本翻阅了起来，看着看着张斌突然笑了起来，略微苦涩的笑容“李先生觉得这个可行吗，梦果的梦里没有我的位置”，“行不行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张斌笑的更加苦涩“我不想硬性挤进梦果的梦里，破坏她的梦，要是下辈子她还记得这辈子的事不肯原谅我怎么办”，李柯却是步步紧逼“你难道不想赌一场，不为你自己也要为杨小姐，梦，终归只是梦”，张斌显然有些动摇了看着手里的剧本“那个，我考虑一下”，李柯斩钉截铁的说“没有你考虑的机会，后天开演，今天明天你要把剧本熟悉”李柯眼神坚定不容拒绝的看着张斌“时间已经不多了”。
沈郎从来没有看过李柯如此积极上心对待一件事，对待这件事他仿佛比张斌还要急切，回到宾馆后一直拿着剧本练习着台词，认真无比。期间没空搭理沈郎，除了让他跑腿去给张斌送定做好的衣服还有去大街上找群演，人家还真的以为拍大电影呢，一个劲的问主演是谁。
两天的时间过得尤为快，沈郎简直都没有停下来歇歇，一直在跑，服装道具群演都得沈郎来操办，李柯这个主演肯定是不干这些的。第六天一分一秒的来临，感觉时间近了，连李柯都有一种如临大敌的感觉，虽然很奇怪但是却没有功夫想太多。坐在租借的小剧院的后台，李柯已经穿好衣服上好妆，背手而立仿佛像是穿越千年而来，不知道是因为他身材好还是天生的气质，沈郎看着李柯和旁边穿着古装的群演总有一种违和感，就是他站在那感觉他身边的空气也像是千百年前的一样，虽然沈郎也不知道千百年前的空气长什么样子，但就是一种奇怪的感觉。而且只有沈郎一个人穿着现代装，反而更像是他穿越而来。约定的时间快到了，男女主角却还没有到场，沈郎不停地拨张斌的电话，却一直没有人接听，沈郎心想张斌不会放他们鸽子吧，开戏的时间已经到了，李柯依旧背手而立站在剧本最初的地方，舞台上只有他一个人，沈郎不明白李柯到底在执着什么，明明不关他的事，想到这里心里莫名的烦躁拿起手机准备再打张斌的电话，还没解锁就看到张斌扶着杨梦果走进后台，两个人已经换好了衣服，罗裙衣衫钗满头，杨梦果看着倒真像是古时候的大家闺秀，只是感觉人精神有些不足，化了妆也掩盖不住脸上的苍白。张斌一身黑衣侠气无比只是在杨梦果身边是个温柔的侠客，抱歉的笑了笑“不好意思，路上耽搁了”，杨梦果接过话“是我不想来”，张斌笑的落寞，沈郎对着旁边的丫鬟使了使眼色，几个小姑娘倒是机灵上来扶着杨梦果出场，沈郎拿起道具刀送到张斌手里“准备一下，一会你就要出场了”，梦境正式开始。梦里面他们各自找好自己的位置，梦外面只有沈郎一个观众。
第一幕，丫鬟们簇拥着美丽的小姐踏春，丫鬟们脸上洋溢着天真的笑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小姐却是没什么兴致的样子，忽然一个小丫鬟惊叫“看，桥上的那不是沈家的公子吗！”，杨梦果抬眼望去，只一眼像是天体看见黑洞一般，不知不觉就靠近了，好熟悉的背影，白衣长袍，微风扶起，柳枝轻摆，杨梦果加快了脚步，仿佛眼前的人马上要乘风而去了。走到桥边杨梦果却放慢了脚步，不敢惊了眼前的人，提起衣裙走上台阶，一步两步，马上就要到他身边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很简陋的演技，沈郎看着却有一种真实的感觉，可能在杨梦果眼里这不是梦更不是假的。忽然沈郎眼前又出现了两个杨梦果，一个想要逃离另一个却又马上合二为一，像是要晕倒一样杨梦果单薄的身子从桥上坠落，沈郎惊的站起了身子，李柯一个转身佳人已在怀，公子温润如玉“小姐可好？”。俊逸公子美貌小姐并肩而游，美如画卷，弹笑风笙止乎于礼，连僵硬的背景画都变得生动起来。帘幕掀开，张斌一身黑衣一手握刀，一张冷峻的脸疾风而来，匆匆几步从舞台这边便走到舞台那边，消失在帘子的另一边，杨梦果不自觉的回过头看着张斌的背影呆住，李柯笑问“杨小姐在看何处风景？”，杨梦果回过神来笑的温柔可人“没有，只是以为看到了熟人”。畅游半日，二人惜别，脉脉含情，第一幕散场。唯一的观众沈郎完全看呆了，真的没想到李柯的演技会这么自然，撩妹技能会这么高超，那样温柔又具有杀伤力的笑容只怕没几个女生能招架得住。
第二幕，美貌小姐独自在房中心事重重，忽然丫鬟欢快的跑进来“小姐，小姐，沈家派人来求亲了”，杨梦果眼中突然溢满了光彩“真的？”，“我还能骗小姐”丫鬟掏出一枚玉佩“看，这是沈公子吩咐我交给小姐的信物”，杨梦果接过玉佩“沈公子人呢”，还没等丫鬟回答杨梦果人却先跑出去了，帘幕之后涌进各色行人，或叫卖或行走，堵住杨梦果的去路，李柯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杨梦果站在人群里四处张望，突然莽撞的行人撞上了杨梦果，杨梦果倒在了地上，玉佩碎成了两半，杨梦果看着地上的玉佩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此时张斌蹲下来冷冷的问道“小姐怎么了？”，杨梦果抬头看着张斌“玉佩碎了怎么办？”，“再买一个就是了”张斌抱起杨梦果“你家在哪？”。
第三幕，嫁衣火红，美貌小姐欢喜出嫁，红红的盖头盖上的时候杨梦果紧张的揪着手里的帕巾。一路欢喜，忽然一群面目凶狠手持刀棒的山贼模样的人跳出来“这是谁家的美貌新娘子，跟我回去做压寨夫人”，表情浮夸面目可憎。送亲的人四散逃开，杨梦果大声呼喊着“沈公子，沈公子，救我”，突然一个黑色的身影跳到山贼面前“放开小姐”。张斌与黑衣人厮杀起来，这时候消失的丫鬟突然回到舞台将杨梦果拉到一边，对方人多势众张斌终是不敌腹部被砍了一刀，鲜血直流，山贼四散而去。杨梦果想要上前却被丫鬟拉住“小姐，咱们赶紧走吧，沈公子还在等着呢”，杨梦果皱着眉看着单膝跪在地上的张斌“可是”，丫鬟拉起杨梦果就走“再不赶快就误了吉时了”。喜堂之上，红烛高燃，一身红衣的张斌牵着绣球另一边的杨梦果缓缓走到堂下“再冷的男人穿上红衣服也会暖起来”沈郎忍不住感慨，“对于杨梦果，张斌从来都是暖的”李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沈郎身边，还是那一身白衣却已然不在梦中。转眼场景已经换到了洞房，张斌颤抖着手掀开杨梦果的盖头对上她平静的目光“对不起，我还是没能完成你的梦”，杨梦果却笑着摇了摇头“这个梦，也挺有意思的”，合上了眸倒在了张斌的怀里，梦彻底散场。张斌没有哭，轻轻地抱着杨梦果静坐着，就像抱着枯萎的花怕她碎了。
观众席上多了一位观众，戏却已经散场了，李柯看着台上“你的问题，你知道答案了吗？”，沈郎转头看去，杨梦果笑着看着台上的落幕“知道了，不过还是请你告诉他我还是在梦里出不来了”，李柯顿了顿没有说话，身旁突然火光闪耀起来，李柯轻声说“下辈子做个好梦”不知道杨梦果有没有听到。沈郎还是第一次看到人死后从正规途径进入黄泉，和李柯的有些不同，怎么说呢，看起来好像没有那么悲伤。
群演们领了工资欢快的散场了，李柯也换下了古装。沈郎问李柯杨梦果给他的那张纸上是什么问题，李柯说不小心弄丢了没有看到，他说问题不重要答案才是最重要的，可是他最后也没把杨梦果的答案告诉张斌。虽然早有准备，每次出省做的都是赔本的买卖，但是这次的开销也太大了，所有的花销李柯全给包揽了，最后张斌说要付酬劳的时候被李柯婉拒了，要是搁着以前沈郎肯定会念叨几句的，但是这次沈郎不敢招惹他，也不是不敢只是有些不忍心，就像这次一样，沈郎不知道为什么李柯会无缘无故的悲伤起来，他问了，但是他不说，一个人的时候任性无所谓，但是两个人的时候总要有个人包容。
临别前的最后一次欣赏这里的牡丹花，却已是日暮黄昏，主人们纷纷将自己的宝贝收藏起来，夕阳在小巷的老墙上一点一点的移动，李柯笑的轻松看着远处渐沉的落日“沈郎，你说遗忘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怎么说呢，可以好也可以坏，就比如杨梦果，遗忘对她来说就是好事”，李柯转过头看着沈郎，阳光打在他的侧脸上闪着漂亮的弧度“是吗，其实我也这么觉得”，李柯踩着地砖的方格走在阳光里，仿佛是在追逐阳光一样。沈郎站在李柯身后静静地看着，看着李柯像个小孩子一样不知不觉扬起了嘴角，有时候希望他能像个孩子一样任性，至少在还可以任性的时候。
沈郎老是在想杨梦果给李柯的纸上写的到底是什么问题，不过沈郎想那一定是很重要的问题，重要到跨越生死才能想明白的问题。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二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