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徘徊》雪山迷雾

38、徘徊【三十八】

　　砰！”包厢的门被踹开，十几道刺眼的灯光直射进来，把刚才还昏暗的包厢照得透亮。
　　“警察来了！”一阵慌乱中，迎面一把闪亮的刀往警察面门飞来，大家一闪，刀被生生地钉在木头门框上，寒光闪闪。又是“砰！”的一声，包厢临街的玻璃窗被打破，数名歹徒纷纷持刀朝警察扑来，掩护烂眼破窗而逃。烂眼自窗户往三楼高的大街飞身跃下，从二楼的雨棚上一纵，跳落到地面，惯性使他差点倒地，踉跄了几下，正欲起身跑走，只见不远处火光一闪，一声枪响，他扑倒在地，不料大腿已被击中，他已明显感到右腿已不听使唤，手中的砍刀也飞出去老远。数名武警战士扑上来，把他反手铐了，连拖带拉把他塞进了警车。
　　包厢内，王蹇连开两枪，方才镇住十余歹徒。
　　“放下刀，饶你们不死。”王蹇命令道。他忽然觉得这话不妥，又加上一句：“你们已被包围，放下刀，谁敢反抗谁负后果”。众歹徒见势不妙，纷纷把刀扔在地上，一动不动。警方很快控制住了局面，包厢内十余人无一漏网。王蹇命令所有一干人等面朝墙壁，双手上举，两腿分开。然后依次搜完身，反手上铐。一清点，抓获十二人。
　　警灯闪烁，警报长鸣，群众闻讯围了上来。当一干人从kTV押出，围观人群发出欢呼，报以热烈的掌声。
　　抓捕行动告一段落，随即开展的是分组审讯，扩大战果，力争挖出所有团伙成员，一举全歼，不留后患。
　　对烂眼董丙忠的审查是最为重要也是最为难啃的硬骨头。然而由于烂眼此刻在逃跑时被击中大腿，正在人民医院动手术。幸运的是子弹从股动脉边缘穿过，末伤着胶动脉。手术后的烂眼一条大腿上被缠上绷带，另一条腿则上了脚镣，脚镣的一头被锁在了铁床上。双手各被一副手铐铐在了铁床上，令其动弹不得。烂眼如困兽犹斗，两只手不断摇晃，令两副手铐击打在床栏上，发出叮当叮当的金属撞击声。病房门口站着两名持冲锋枪的武警战士，邻近的病房都被清空了。
　　“董丙忠，你想干什么？”徐寅走入病房，立即呵斥道。他喊着烂眼的原名，令被人叫惯了“烂哥”的烂眼自己都不习惯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白了徐寅一眼，转过头去。
　　“怎么？不服气吗？你吸毒贩毒，横行乡里，杀人越货，无恶不作，有什么好牛的？”徐寅高声说，他事先想好了几个成语，故意把“杀人”二字掺入其中，以观其反应。“杀人？杀什么人？我是干了很多坏事，可我没杀过人。”果然，烂眼对“杀人”二字十分敏感。
　　“你把头转过来，对着我的眼睛看，那你说说干了哪些犯罪勾当？”徐寅对他命令道。
　　烂眼只好把头转回来，但他只扫了徐寅一眼，避开了徐寅犀利的目光，两眼定定地望着天花板，眼角处的黑色胎记更加醒目，脸部又不自觉地抽了两下。可以看出，此时此刻，他的内心是极度不安和恐惧。
　　“我，我又没干什呀。”烂眼是个老奸巨滑的对手，他不会轻易束手就范。
　　“你认识陈一迪吧？”徐寅明白，针对这样的对手，如果你的讯问具有太强的针对性，那么他是不会告诉你什么的，因为他已想好怎样对付你。所以，采取的审讯策略必须是跳跃式思维，也就是思维的跨度要大，不能集中于一点上。
　　“认识他吗？”徐寅问。
　　“认识呀。”烂眼回答。
　　“他姐认识吗？”徐寅又问。
　　“见过一次面，认识。”烂眼接着答。烂眼突然结巴了，因为他终于被徐寅绕进去了。“说下这唯一一次见面的情况。”徐寅说。“她是替她弟陈一迪来还钱的。在我的农庄里见到的。她是景副市长的夫人，平常我咋见得着。”烂眼争辩。
　　“钱，什么钱？你不会是和陈一迪合作过什么生意吧？”徐寅乘势进攻。
　　“没，没，有什么好合作的。”烂眼赶紧否认，“是他自己欠了债务，再向我借的钱。不不，这钱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我只是管理管理。”
　　“陈一迪说你想杀了他一家，你至于那么恨他？”徐寅话锋一转。
　　“那是我说说而已。哦，对了，他姐听说被人杀了，这与我无关，与我无关。”烂眼忙不迭地解释。
　　“真的是说说吗？西山防空洞外，你难道没发现有摄像头？”徐寅故意发出轻蔑的笑声。
　　“哦，那是他约我去的，谈还钱的事，后来吵起来发生了打架。”烂眼特意轻描淡写。
　　“打架？说得轻松。还没救过来呢。”徐寅突然间变得严肃。
　　“啊？”烂眼大惊失色，“我只是教训他一下，怎么会呢？”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他为什么欠你钱了吧？”徐寅厉声道。
　　“陈一迪……赌博……欠了一屁股……债呀。”烂眼结巴着说。
　　“赌债？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徐寅把烂眼的血液化验单举在烂眼面前，“你还想抵赖到什么时候？"烂眼不再作声。
　　“我交待，我吸毒了，我犯罪。”烂眼装作颤抖着说。
　　“光是吸毒？你以为我们是三岁小孩？你不仅吸毒，还贩毒。如果你不想坦白清楚，那么你的那些手下人自会代你说清楚。你自己看着办吧。当然，在法律上讲，结果是完全不一样的。”徐寅再次严肃地警告烂眼。
　　“现在开始，由其他同志对你实施讯问，我已给过你机会了。我亲自找你谈，你不说。那好，你再没有机会与我面对面再谈了。你好自为之吧。”徐寅说完，也不管烂眼什么反应，径直从病房走了出来。
　　他感到胃痛又犯了。
　　徐寅叫来王蹇作了一番工作布置，完后他得先去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他感到近日胃痛越来越频繁，只好到车上吃点药，打个盹。
　　“徐局，我送你回家吧，我看你额头上全是汗，吃得消吗？”司机小田关切地说。
　　“没事的，大家都没休息，我先在车上坐会，你去车后把毯子拿出来。”徐寅忍住痛。徐寅的车后备箱是个百宝箱，生活用品应有尽有，有毛毯，茶杯，牙具，毛巾，药品，饼干，水壶……这是他长期从事刑侦工作养成的习惯。小田也不再坚持，他给徐寅开车有七八年了，知道这位上了司的脾气。不过，他今日真有点担心，因为他从没见这位局领导痛得满头大汗。他给徐寅递上药和热开水，让徐寅服下，并给徐寅盖上毛毯……
　　徐寅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晌午。他发现自己已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边上站着不少人，王局长袁政委，妻子女儿等一帮子人。他睁开眼，一见这阵势，挣扎着耍坐起来，被王局长按住了。
　　“发生什么事了？”徐寅感到十分奇怪。
　　“醒过来了就好，就好啊。”王局长紧紧握住徐寅的手，“大家都为你担心呐。你自己是不知道，你是胃部穿孔引发胃大出血昏迷了呀，幸亏小田司机发现及时，要不后果不堪设想了啊。医院已采取措施止住了出血，但可能以后得做手术呀。”
　　“哦，谢谢局长政委！您们这么忙，给您们添麻烦了。”徐寅有点不好意思。
　　“你说的什么话呀，你太辛苦了，好好休息。这次捕鼬行动很成功，烂眼黑势力团伙已被成功铲除，虽然还要再加深挖，但主要骨干人员已经落网，下步要扩大战果，对他贩毒这一块的上线必须要把其连根挖出。你辛苦了，为江屿人民立了大功。”
　　“局长，那是您指挥有方。功劳归于同志们。命案还没破呢。”徐寅谦虚道。
　　“你别逞强了，命不要了？”妻子罗蔓捶了他肩膀一下。
　　“爸爸，我不要你破案，我要你回家。”女儿甜甜又呜呜哭了起来。
　　“你呀，爸爸不破案，坏人多起来，欺负我们甜甜怎么办呀？”徐寅刮了下女儿的鼻子。
　　“哈哈，我看我们还是撤了吧。”政委袁海兵看这阵势提议道。
　　“行，你们一家子好好说说话。”王局长点头赞同。大家纷纷告辞出去，一会儿工夫，病房里只剩下徐寅一家。
　　“我们一家三口难得团聚，想不到竟在医院里聚会。”罗蔓簌簌落下泪来，“叫你去上海做了检查，你一直拖呀拖。你看，这下好了，快送了命。你若把我们母女丢下，让我们怎么过日子？”罗蔓又是责备又是心疼。
　　“妈，你不要啰嗦了。我给爸爸唱首歌吧。”甜甜立马给徐寅解了围，
　　“爸，我就唱《小苹果》吧。”
　　“好！”徐寅立即鼓掌。罗蔓也破涕为笑，跟着鼓起掌来。一时间，病房内，暖意浓浓，沉浸在温馨的快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