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传奇》檀夜

40、妖之悲歌（上）

　　昔日繁华的帝都大街如今一片慌乱，人们争先恐后地向城门涌去，希望能早一点逃离这个未来的修罗场。
　　“你不走吗？”玉流离问那名负手站在城楼上的君王。
　　“他在这里，我也在这里。”皓帝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如潮水般涌出城门的人民。
　　“如果你死了，你的宏图霸业都成空了。”玉流离讥诮地笑道。
　　“江山？霸业？也许那些本来就是空。”皓帝转过头盯着那双冷漠的青眸，“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他看到那原本一直充满了敌意和讥讽的眸子似乎眼神柔和了不少。
　　“无殇——”玉流离向着天空喊了声，随后只听羽翼的扑打声，巨大的阴影遮住了皓帝头上的阳光。
　　皓帝抬头，一名长着黑色翅膀的黑衣男人停在半空，宛如夜色的黑与那一身银白的银月截然相反，如光与暗，却又无比契合。
　　“真是，我讨厌抱男人。”夜无殇抱怨着，一边把皓帝提起来夹在腋下，猛地飞上高空。
　　“你要带我去哪里？”皓帝有些无措地问。
　　“一个安全的地方，”夜无殇懒洋洋地答道，似乎知道皓帝所担忧的事情，“放心，你的小情人也在那里。”
　　那么，现在所要做的，就是等待，玉流离站在城楼上，银发浮动在空中，散发着淡淡的白光。手中握着一把散发着金色符文的剑，麒麟的“恕念”。
　　灭世之妖，不管你是什么东西，就放马过来吧。

　　女子鲜红的血一滴一滴滴落在法阵里，一步一个血脚印地，她接近了禁锢在法阵中央那个人。那不停嘶吼发狂的身形，竟然随着女子的接近而安静下来，狰狞的面孔也缓缓平静下来，如果不是爬满了蓝色的符文，那也是个美丽的女人。
　　“娘，”女子的手抚上那妖物的脸，泪流，那女子是司徒小慕。被禁锢在这其中的妖魔赫然是司徒朝华。
　　司徒朝华血红的眸子里也淌下两行泪，忽然她又躁动起来，拼命地摇头，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司徒小慕不解地看着司徒朝华的举动，正想开口询问，忽然觉得胸口一疼，低头一看，一把匕首从后面透胸而出。艰难的扭头，只见羽修罗毫无表情地铁面具。
　　“爹……”司徒小慕嘴里轻轻吐出这个字，软软地滑倒下去。
　　“你还不肯动手吗？”羽修罗对司徒朝华笑道，“这样下去，我们的女儿，她很快就要死了哦。”
　　红色的瞳中有什么闪过，司徒朝华怒吼一声，缚着她的咒带应声化作碎片。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
　　好不容易，找到了爹和娘，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娘那么温柔那么美丽，为什么变成了妖怪？
　　为什么，杀我的人，竟然是我爹……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好恨啊，世上的人每一个可信，好恨啊……
　　既然都那么可恶，就杀掉吧，杀得干干净净的，就不会再有悲伤了……
　　睁开眼，血红的瞳仁，血红的长发，背后覆盖的是什么？张开，巨大的羽翼，一样是血红的颜色，浓重的红，弥天盖地。双手爬满了黑色宛如藤蔓般的花纹，一低头，全身上下都是同样的花纹。
　　我，是谁？
　　不记得了……记得得只有满腔的恨意……
　　对了，要杀……杀掉所有的人……
　　呼啸一声，双翼一振，随着一道血光，一道人影破地而出。
　　燃烧吧，在业火中一切都化为灰烬。
　　雄伟华丽的蕊珠宫瞬间被火海包围。

　　“已经开始了！”一匹骏马疾驰着冲进城门，望着熊熊燃烧的建筑和街道，不得不勒了马。一把拉下面上的兜帽，露出一张中年男人的脸，虽然年近中年，可是这张面孔依然称得上英俊硬朗，下巴青色的胡茬更给这张脸凭添了几分男子气概。
　　“龙大哥，我们怎么办？”后面一匹马也止了步，马上的女子焦急道，健康的小麦色肤色，一脸飒爽之气，奈何。
　　被她称为龙大哥的正是疯子剑客龙恨天，他皱了眉头，翻身下马，“只能步行了。”
　　奈何点点头，迅速翻身下马，掏出腰间一对短匕。她咬着嘴唇，看着烈火中焚烧的帝都，还有地上一些来不及逃出人们的遗骸，眉宇间有浓浓的哀愁。这都是那个人犯下的罪孽啊，如果当年自己不是逃跑，而是努力阻止的话，也许……
　　“不是你的错，”龙恨天拍拍奈何的肩，“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找到羽修罗。”
　　“师姐，师父果然没料错，你究竟还是来了。”火光里，一红一白的身影，一模一样的面容，开口的是红衣的叶君意。
　　“小意，小行，让开。”奈何捏紧了手中的匕首，“我必须阻止他。”
　　“已经无法阻止了。”白衣的叶君行淡淡说，眼里淡淡的悲伤，“我们注定是看客，无法阻止。”
　　“师姐，我记得小时候你对我们总是很好，”那总是一脸煞气的叶君意此时脸上竟然流露出一丝温柔，“你走吧，我们就当你没来过。”
　　“小意，小行，醒醒吧，师父他早疯了，”奈何叹气道，“放任他这样下去，所有的人都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