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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不靠谱案情 ...

  •   韩王刚刚还办着差事被鸿胪寺和礼部等官员交口称赞,转眼就被陷害,信他出了意外的人少之又少。

      皇上本欲命通王与大理寺彻查,通王以才疏学浅不通刑断为由拒绝了,但仍加倍殷勤探望兄长,于是差事落到了皇三子平王头上。通王辞命时,皇上的脸就黑过一回,平王自然不敢再推,惹人看笑话,硬着头皮上了。

      主审的人是大理寺卿韦志榕,平王只需在场掌握进展就可以了。

      第二日,接触过贡象的人都被筛了一遍,线索却不多,除非对大秦或大理国有什么深仇大恨,否则谁会在这件事情上做手脚?于是贡象队伍在进京路上的落脚点也遭一一盘查。

      惊天大事,竟然无隙可追?

      大理寺压力极大,再这样下去难不成真要去追查受益人吗?那可是赤*裸*裸地挑天家阴私。赵凛想,还不如像二哥一样挨顿排头,总好过现在这样放在热锅上蒸。

      “要么用行吧?”他问韦寺卿。现在一个有用的线索都没有,保不齐是他们看到了主审官仁慈,故意拖着。

      韦志榕是个端正君子,他不想用刑,但拖下去的底气越来越不足。“王爷若是屈打成招,挖条假线索出来,只不过是平白走冤枉路。”

      “那你就一步也不走!”要是早几天赵凛还能听他白话,但今天是再也忍不了了,“本王大哥还躺在床上下不来,你跟我说这些屁话顶什么用!”

      现在能寄希望于寺卿大人本事的人已经不多了!韦志榕知道跟他吵没用,只好命人带训象师再过一遍堂。

      赵凛正要命人搬刑具,还是让他挡下。怎么说他也是堂堂寺卿,在大理寺让一个王爷夺了控制,决计不可能。

      训象师几个自下牢狱,虽没有受刑,但终日惊惶,又加上语言半通不通,吃的苦头也不少,此时提上来,身上已经带了些臭味,脸色都不太好。堂上的人都掩了口鼻。

      韦志榕才一拍惊堂木,忽有一名驯象师应声跪下,动作好似全身骨头忽然软掉了一样,扑倒在地。

      怎么回事?

      案情一旦开了口子,接下来就一泻千里了,那名扑倒的驯象师身上好像连着一整条完整的线索。

      驯象师名叫顾顺,经大夫诊断,他当场扑倒,是因为中毒,其肺腑中毒已深,检查身体发现他身上皮肤全部出了斑点,一片溃脓,无药可救了。而令人惊讶的是,顾顺这个人,并不是大理人,他是当年被代宗皇帝打死的顾经的后人。

      矛头兜兜转转,竟对向了汪皇后!

      要说汪皇后,这称呼不太对,应该称呼汪太皇太后。但因先帝从未对她尊封过,所以宫里剩下只能称一声“汪娘娘”,无人认她的地位。

      汪氏是代宗的第二任皇后,当年羯胡入侵,光宗亲征中流失,驾崩于乱阵之中,太子方才两岁,连年战乱,国赖长君,于是安广厦老太师,带头拥立皇弟恭王,满朝上下才不至于失了方寸。随后,安皇后为代宗皇帝生下皇子而崩,汪氏以德优继皇后位教导东宫、抚养皇子。

      羯胡之乱平后,代宗居帝位十三年,渐渐生出易储之心,汪皇后力劝不可,失去圣心,赶巧皇子大病一场,更令代宗怀疑她有暗中图谋,旋即被废。随后代宗迎安皇后的幼妹入宫抚养皇子,易储之心昭然若揭。

      因旬阳安氏之力,大臣们渐渐倒戈,东宫险些被废。

      然而反对的大臣还是跪在崇政殿外跪了一天一夜。代宗急红了眼,翰林学士顾经竟被活活打死,全家发配岭南。同时东宫屡遭意外,是汪氏日日陪伴饮食亲尝,才逃了过去。

      然而东宫——也就是先帝即位之后,尊生母纪氏做了太后,为对汪皇后并没有做什么表示。寒来暑往,汪后也不曾说什么,悠悠然活到了八十多岁。

      还有一个巧合就是:汪皇后对顾经曾有一饭之恩。

      顾顺被揪出身份之后自承确实参与了给驯象下药促使其发狂,他一枚棋子,做出什么来都有可能。可是汪皇后呢?她一个幽居深宫的老妇人,有什么理由对皇子下手;就是有,对开府之后的皇子,她难道就能这么精确地把握时机?

      然而现在汪后是唯一的线索,绝不能放着不问,便由赵凛去往兰熙堂查问究竟。

      赵凛不敢逼问过分。此时并不是代宗和先帝在时,汪后高寿,熬死了两代帝王,本*朝以孝治天下,她的地位已有超然之态,若是对她不敬,只怕不时便有人来弹劾他。“汪娘娘。”汪皇后是他曾祖母辈的人,这样称呼,既可以说是称呼长辈,也算是称呼宫妇。

      “平王殿下。”汪后也客气回他,“你是来问顾经的事的吧!”相比赵凛一眼可见的紧张,她是历经三朝的人,淡然许多。

      “是。”赵凛自知没什么本领,并不能从中抽丝剥茧,也就没有摆出主审官架子,还是拿自己当个小辈在说话。

      “顾经是我同乡,当年他家遭灾,几乎饿死,到京城来参加考试,晕倒街头,那时我在恭王府做了几年事,太妃挺喜欢我,攒了点钱就拿去接济他。后来我随侍代宗他中了进士,一副耿直性情把人都得罪了个遍,我虽然知道,却也无可奈何。不过幸亏他得罪的人多,否则不知道要连累多少人。”

      她是代宗身边人,清楚那段时间代宗有多暴躁,他打死顾经的事,但有人劝一句,有一个算一个,多半都是个死;而抱有护卫东宫之念的朝臣,要多少有多少,要是挨打的不是顾经,换个人缘好的,指不定倒下多少个。

      这件事情过去了六十年,赵凛此前不过耳闻一点删删减减以后的风声,听起来一脸茫然。汪后到了年纪,对谁说话都是回忆的样子,也没有因为听的人是他而换种方式。

      赵凛只好主动发问:“代宗皇帝将顾经家人都发去了岭南,后来如何,您可有派人接济救扶?”

      “那时候皇子生了重病,我自顾都不暇,怎么顾得上他们?再说宫中和恭王府也不一样。”恭王府侍女可以接济同乡,皇后怎么能照拂刚刚被皇帝流放的犯人。

      “这么说您不知道顾顺?”

      “我不知道。”汪后摇摇头,她幽居偏宫几十年了。

      “可顾顺所言却指向了您。”赵凛想了想,不甘心情势一直被对方控制着,只能祭出这句话。

      “他说什么?”可以想见,顾顺不提她皇子殿下怎么可能跑来这里。

      “兰蔻丹。”

      汪后眼神怔了一下,又恢复。

      兰蔻丹是一种染指甲的染料,取的是兰蔻话加一味药剂,使之变成正红色。当年京城姑娘无不喜爱。

      “这又能说明什么?”

      “顾顺说,娘娘您当年接济他祖父时,手上指甲染了颜色,正是兰蔻丹。”赵凛道,“他说这件事情在他们家是世传的秘密。娘娘您说,一个大臣家中为什么落魄到这样的地步还要把‘恭王府侍女涂了正红色指甲’这件事当成秘密呢?”

      其实那时候太妃已经开口要纳她做恭王妾氏。红色的指甲并不是大红的衣服,算不上越制,但多少表示一个人安不安分。

      汪后笑了一声,含着嘲讽:“叫韦志榕来抓我,要么我去大理寺?”

      众多似是而非的线索指向了汪后。消息入耳,赵融正和邱青望商量对策:案子拖了那么久,皇上势必会对平王失望,说不定哪天就会垂询其它的儿子,这桩差事已经变成了出名的难办——不是怕挖出什么来不想办,而是真的查不出来,皇子们避之唯恐不及,当然得留神各式消息。

      “现在传到哪些人耳朵里了?”邱青望问,他倒不关心传言是什么。

      “也不算多,几个皇子宗室,办案的官员差吏。”赵融想了想,“也不是流传得很快,知道的人也确实相干。”

      邱青望握着杯子想了想,道:“这才像一个有根有据的流言。”

      “有根据的流言?”

      邱青望点了点头,但脑子里还在整理,又停了好久。赵融不去打扰他,他此时不需要再生一种想法,因为往往邱青望此时想出来的,一定是一条很长也很不一样的思路,他插话只会去干扰他。

      “如果一条消息忽然在很多不同的人群中同时炸开,那么再是编得有鼻子有眼,别人也会觉得这是有人润色之后故意传播的,不怎么能够取信于人,但如果他是先让相关的人知道,再一步步通过他们身边的人,渐渐地变成传闻呢?”邱青望整理过后开口。

      “那自然更能取信于人。”赵融接住话茬,“这好比鱼儿上钩,背后有人收上一收追着饵的鱼更死心塌地。”

      “那么留言是什么?”邱青望幽幽道。

      贡象摔伤踩伤皇长子,贡象是顺驯的,顾顺是顾经之后,汪皇后对顾经有恩,顾经和汪皇后都曾对先帝的储位有过大功而先帝不曾给于回报;顾经曾经留意过汪皇后在被太妃看中之后用正红色涂指甲;顾顺中毒,汪氏学过医。

      这些根本不成证据!但这些足以成为流言,引人遐想。

      “汪皇后深明大义贤名在外,而且一把年纪仇人都死光了,谁要害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不靠谱案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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