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缭乱、之象（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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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条早惠子走进内会议院。
北条壬阳正在拿一根木棒逗鸟。
“父亲大人。”北条早惠子低头，轻声问候。表示她到了。
北条壬阳没有转过身，负手继续逗着笼中的芙蓉鸟。笼中澄黄的芙蓉鸟被他手里的木棒一戳，收着翅膀跳到另一处，开啼发出了一阵清脆的鸟鸣。
“这声音，好听吗？”
他问。
北条早惠子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笼中蹦跳的鸟，恭敬地回了一声：“清如竹击，脆如铜铃。好听。”依然是平时的淡然无动。
北条壬阳继续逗着鸟，一眼都不看她，喃喃地说道：“这只玉鸟，是我买的第一批颤音玉鸟里的两只□□生出。我把它的父母放在一起，我让它的父母培养感情，我让它作为鸟蛋降生在这个世上，我耐心地等待它的孵化。我抚育它，我培养它，我让它从一只毛羽稀零的雏鸟变成一只啼声动听的成鸟。我只是一个孤独的老人，想要听着它的啼鸣消遣寂寞。但它爱上了一只笼外的杂鸟，它想要自由，冲破这个金丝笼。”
北条壬阳默默地说着，语气里没有太多的起伏，却慢慢道尽了他含辛茹苦却惨遭背叛的伤心、寂寞。
北条早惠子不语。——他话里的暗喻她了然于胸。
北条壬阳说完，抬眼，斜望北条早惠子，突然问道：“北条早惠子，你想要什么？”
我费尽心思地拉扯你长大，想要你留在我身边，你想要爱情追求自由，之后回来，你，现在还想要什么？
北条早惠子没有一点愧疚，笔直地站在屋内，面色淡然一脸坦诚地说：“我不想要什么，父亲大人。我唯一想要的，只有手刃仇人的力量。”不是手握家族的权势。
那就是北条壬阳特意叫她来的用意。
北条壬阳不信，追问：“那晴呢？”
北条早惠子依然面色坦然地回道：“晴是我的儿子，我知道，无论在什么样的环境下，他都能出色的活着。”不需要家族的权势。
北条壬阳冷冷一笑：“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每走一步路，都想得很清楚。”不怕他的询问。
北条壬阳转过身，阴测地道：“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
北条早惠子望着前面无焦的眼神流转了一下，袖中纤细的手指握了一下拳。挣扎了许久，她才缓缓抬起头，双眼对上北条壬阳的眼睛。却没有她错视时的坚定。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对上我的眼睛，就没有平时坚定。”北条壬阳嘴边泛起一丝得意的冷笑。
他在提醒她，她还是像以前一样，不敢直面他。——她还怕他，她不会是他的对手。
武士对决的时候不敢看对方的眼睛，一开始，就输了。
他这次对话的目的，就是让她好好看清分量。够不够要她想要的东西。
她在做什么，她想要什么，他都很清楚。
北条家三个继承人，她这边有两个。簇拥大量从士。并不说明，她可以在他眼皮子底下手脚，北条家还是他的，大权还在他手里，北条家要做什么还是他说的算。
他在提醒她，她走的每一步棋，都是他的暗许。她没那么大的本事，可以在他眼皮底下耍花招。
“靖水的人，不用对他太好。”
北条壬阳说道。
但这不是一句提示，这是一句命令。他已经不悦她在背后的维护。
“这是父亲大人的态度？”
北条早惠子问。
“永不言和的态度。”
她淡淡地说下去，“在父亲大人看来，北条家的船永远不会返航吗？”
北条壬阳闻此，已经微怒，但声色不动地反问一句：“海参崴被俄国夺走了，它回得去吗？”
“香港回去了，不是吗？”
离开祖国怀抱的，不一定永远都回不去。
北条壬阳闻言，暴怒。缓缓地转回头，双眼睁圆紧紧瞪着她，质问：“这就是你心中的期望吗？对他们多加照顾的原因？不是为了那个你还没有的名分？”
北条早惠子垂着目光，清亮双眸平静无波。她眨着双眼，镇静地说：“异乡是一座坟墓，我们不放下骄傲和自尊，我们就将永远葬送在这里。”所有期望返航的船都在这片海域腐烂、沉没，永远都回不了它期望的故乡。
“所有出海的船，都希望有来有回……”
“我们是自愿出海的吗？”北条壬阳反问。我们是被迫出海的！
“所以，我们更希望回去，不是吗？”每一代先祖无不期望能够回去。
北条早惠子默默握紧了手掌，顶住北条壬阳的暴怒，看着他的眼睛无比镇定地说：“落——叶——归——根，狐——死——首——丘。”他们，在期望回归故土的那天……注视北条壬阳的双眼没有方才的忌惮，眼神无比地坚定。
那不是为了她，那是为了家族。——她眼中透露的意思。
那就是在说他自私自利，为了一己之利忘记祖先意愿咯？不想想他现在的狭隘都是为了谁！
北条壬阳手一甩，手中的逗鸟棒一把摔在北条早惠子的头上。头上留下一条血道。“怎么跟我说话的？你们母子都无法无天了！”
就是为了家族，他才做的跳梁小丑！就是为了家族，他才放不下的这段血海深仇！就是为了家族，他才决心的永不让步！他倒成了北条家的罪人了？！
北条壬阳大吼：“滚！不要让我见到你！”
北条家永远不会夹着尾巴，狼狈不堪地回到中国！这段恩怨，不会了，也不可能放！
北条早惠子转身，往前走了几步。
背后北条壬阳的气喘稍缓，她侧过头：“父亲大人还记得玉鸟在欧洲的用处吗？”
北条壬阳平顺着怒气，瞪着她的背影，不理她。
北条早惠子说：“玉鸟还记得它本来的用处。我……永远都是北条家的女儿。”说完，离开。
北条壬阳瞪着她越走越远的背影。
工业文明早期，欧洲的煤矿工人下矿会提着一笼芙蓉鸟下洞。芙蓉鸟生龙活虎，啼叫不止，煤矿工人安心做工，芙蓉鸟欲睡暴毙，叫声希无，煤矿工人立即收工返程。因为——煤气的浓度即将致死。
“呵！”北条壬阳冷笑。为北条家而死吗……
“我还蛮喜欢北条家的安排！”傅筠婧翻着书说，“比想象中丰富！”
上午。九点。喻成学院。智裕图书馆。他们参观喻成学院教程。
“西方龙联形势解读，龙类科学基础入门，龙类魔法基础奠定，西龙龙族古史研习。还有阅读课！”傅筠婧视线移向前面专注学习的喻成学院学生。的确不赖！
“下午还有剑道、弓道、格斗。”站在傅筠婧旁边亚历克斯翻着书架上随便拿下的一本书，接。——北条家的课程也比他想象的全面。
“北条家的这些书都哪来的？”傅筠婧翻着手里厚厚一本西龙古史，不解。
“从欧洲各家手里买的。有几本还是手稿！”亚历克斯头也不抬地答道。
“看得懂吗？”他问。依旧没有从书上抬眼。他刚才瞟过，她手里那本全英的。
——北条家注重原味，大多没有翻译。于此相对的，他们英语水平都很不错。
“还行。有点吃力。”很多名词都看不懂。但大致意思都明白。如果给她一本全英字典，她能全部翻出。她嘚瑟地应道，“不看英语是谁教的！”
“但这次英语没数学考得好。”亚历克斯拆台。
她知道他这句话背后的意思——考砸，数学还考得比英语好。
数学，大师兄教的。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傅筠婧后悔。
傅筠婧不由地心虚，说话有点飘低：“毕竟，数学是大师兄从小教的。一步步下来，不会太烂。”
“英语，也是我从小教的。怎么不见你一步步下来不会太烂？”亚历克斯面色不动地反驳。
傅筠婧心叫不好。莫名的地方吃醋，她还一头撞在墙了！
傅筠婧抿抿嘴，思索了一下，辩解：“英语最后一门嘛……”
“然后？”
傅筠婧编不下去，破罐子破摔，坦白：“我懒得考了，选项乱选！”
傅筠婧闭上眼睛，眯着双眼观察表情，等待惩罚。
——她很清楚，死定了！
但亚历克斯拿着书，没有任何动作。
她以为逃过一劫，他不计较的时候，他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我会实话转告竺以研。”
“别！”她急得一把拉住他。——大师兄会追罚的！同时不由腹诽，你什么时候跟他感情这么好了？
似乎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他又说：“和三师父。”
完全末日！她扩开双手，冷静一下。心忖，她什么时候踩到他地雷了！虽然她很明白，他知道真相，就是踩到他的地雷。——她选项乱填，作文没写，只考了２１分。数学，９８……
两百分里的98……
她说他昨天在查什么呢！
“你数学怎么考到的98分？”他开口，好像给她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我结果没算。只写了过程。扣了点分。”
没想到！“我会如数告诉那个给你掩护的人。”
傅筠婧拉住他，眼神传递，千万别！
大师兄会再不理她的！
“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她低声说。
“收敛一点。”
傅筠婧反应过来。原来在这等她呢！
但是……
她伸出手，“成交！”好汉不吃眼前亏……
实际上，满打满算，还算她赚了。同时，不由地疑惑，他哪儿翻出的旧账？！
亚历克斯伸出手，非常不计前嫌地和她握了一下。算是成交。
对他来说，要治傅筠婧是手到擒来的事。但为什么之前没治，因为没踩到他的底线。
傅筠婧后来当然知道她踩了哪条底线。不就是把他和大师兄拉在一起嘛！她给他的那眼神给错了吗？反正……她吃三一，她快乐！就是拉在一起！哼哼！
“我跋扈都是你宠的！”
傅筠婧说。
里面至少有你百分之八十的责任！
亚历克斯依旧眼皮不抬：“我刚才说的，还算话。”
傅筠婧立马闭嘴。
过了一会儿。
傅筠婧把头伸过去，“你这本看得懂吗？”全日语的……
亚历克斯云淡风轻地答道：“涉及龙家的文字我都看得懂。”他当然清楚她的打什么主意。小惩之后，一切过去，他任她套近乎搭话。
傅筠婧的性子就是只小猫。寂寞了，不说，傲娇，得让你去找她。犯错了，不安，自己靠过来扒弄，跟她玩，寻求安全感。
他自然清楚她脾气怎么来的，是他宠的。所以，他不苛责。因为，他会继续宠下去。但，该不退让的地方，他也不退让。——不准把他和竺以研拉在一起！
傅筠婧斜眼，不相信：“那为什么你没说过日语？”——他们到日本这几天就没看出他会日语的迹象！
“他们都会汉语。”——他们都拿汉语跟他说话，他为什么还要用日语跟他们交流？
“如果我知道北条家都会汉语，我就不学日语了。”补充。
“为什么？”
“都能沟通，我为什么要学它？”
“日本旅游用得上啊！”
他抬眼，像看怪物的眼神看了她一眼，问：“我们，需要，经常到日本吗？”
傅筠婧顿悟，暗骂自己蠢，问了个白痴的问题。
驯龙各国，不能随便地到各国的地盘去。特别是亚洲。几乎不批你的申请，来了，请回去。
亚历克斯已经把头又低下去，继续全神贯注地看着书上的内容。“下午，你不去秀一下？”他边看书，边问。
傅筠婧先是没听懂，一脸问号，然后，突然明白：“下午？格斗？”
他点头。“嗯。”
傅筠婧困惑：“他们有跆拳道吗？”
“没有。”他说，“但，可以打架。”
“他们万一有柔道呢？”她可打不过一个壮汉。体型差距。
亚历克斯抬眼，瞟了眼前面贯注看书的喻成学生：“你觉得他们有吗？”
傅筠婧顺着看了一眼，书桌前的男生一个个纤细俊秀，跟摔跤手相差十万八千里。“也对！他们是巫女的后代，又不是摔跤手的后代。”他们重点培育的还是神官。
“而且——你怕壮汉吗？”他，转折，反问。壮汉也不一定是你的对手！
“这么多人面前我真打得过壮汉，我怎么活？娇柔瘦弱的人设卖不下去了！所有人看我都会像看怪物。”
“你本来就是怪力少女。”亚历克斯拆穿。卖什么娇柔瘦弱的少女人设？
“我希望别人看我像个女的不行吗？”傅筠婧辩驳。
“你觉得谁把你当女的看了？”亚历克斯反问。
作者有话说
第95章 缭乱、之象（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