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龙记年》尚玖梁

76、万变、因浮（2）

　　定了定神，沉下脸，表情严肃地道：“一个女生，一大早就进男生的房间，害不害臊？这次回去一定让三师父好好教育教育你！”
　　而对方抖着腿望着屋顶。哼哼，是被撞见恼羞成怒了吧？
　　才不信你真的会这么做！
　　完全地两只耳朵没听见，然后，兴致上来，视线一转，大大方方地环视起他们的房间。

　　房间，跟她们的差别不大，隔间、榻榻米。不过她们那边摆花绘花，这边更男人一点，装潢简洁。不过她们的墙角堆了四个箱子，这边一排整整齐齐码了六个。
　　地上，大师兄和二师兄已经不在了。但她只看见大师兄出去没看见二师兄，二师兄应该很早就出去了。古话说得好，笨鸟先飞。虽然在观里都没见他飞得这么早不知道为什么到日本突然开窍。西浣单脚竖起坐在床上一只手搭在腿上，并且目光严肃地瞪着她。她一摆手，转头，没看见。卞乐奇一人独占两个床位四仰八叉地钻在被窝底下依然在呼呼大睡，露在外面的手脚完全暴露了他的睡相。赫连翾平躺在地上，头露在外面，一只手拿着手机看手机，她看过去的时候，他瞥了她一眼，不过介于他很有自知之明，深知他们之间的关系很不怎样，微微地看了一眼就收了回去。莘恩躺在他的身上，弓着双腿踩在他的肚子上。昨天顶的那头油腻腻的头发已经被完全洗干净，轻柔听话地安放头顶，阳光的流转下散着金色的色泽，节节肉嘟的手臂紧紧地握着手里的玩具没规律地拉扯扭动，茫然地睁着一双大眼半张圆嘴疑惑地盯着她看，说不出的萌！
　　她不禁蹲下身，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不住地兴奋地问道：“她怎么这么萌？她怎么这么萌？……”
　　她已经完全被萌化了。
　　“我早就说过了，她很萌的。你不信！”傅筠暖抱怨地说。她也和姐姐一样蹲在了地上双眼看着莘恩。
　　她昨晚就跟姐姐说过了，“莘恩很萌的”，但她偏说她是翾翾的龙，有什么好看。看吧，她说的没错！莘恩确实很萌！还不信她！
　　“因为她是我女儿嘛。”赫连翾刷着朋友圈，不浓不淡地接道。
　　哼！傅筠婧撇嘴。“又不是亲生的！”
　　“对啊！名义上的。”赫连翾眼看着手机回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扳赢一局的得意。
　　隐隐的弦外之音就是，“我又没说是亲生的，你自己误会的”。听得傅筠婧火大了一肚。
　　听着日常互怼的谈话，傅筠暖在旁边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突然，地上最后一张床位，伸出了一只白花花的手臂，快速摸索了旁边的衣服钻了下去。
　　傅筠婧困惑，手指着他：“这是谁？”
　　亚历克斯看了她一眼，还能是谁。
　　赫连翾回道：“牧牧。”
　　补了一句：“他喜欢裸睡。”
　　显然一副坑挚友不要钱的态度。
　　亚历克斯白了她一眼，要你大早上闯男生的房间。但对方却很是兴奋。——她还以为柴譬祎属闷骚型，没想到倒很是狂放。
　　旁边，那人一掀被子，利落地爬了起来。一句话都不说拉着衣角走了出去。
　　“本来晚上他是穿着睡的，睡到半夜又把衣服脱了。”赫连翾好死不死地又补了一句。
　　亚历克斯翻白眼。这队友卖的……

　　柴譬祎起来，竺以研刚好洗完脸回来，应结晨也回来了。亚历克斯坐在床上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盯了应结晨好久，应结晨站定，心虚地摸了摸头，干笑了两声。
　　然而他心里一点惭愧也没有。他的目的达到了，没什么好遗憾和愧疚的，否则他这块中间的夹心就会被挤爆。他如是认为。
　　既然大部分人已经起床厕所里的还是牧牧，赫连翾起身，慵懒地漫步到莘恩的旁边，双手握住莘恩的肩膀一把把她从地上抓了起来，朝卫生间的方向走去。路过傅筠婧身边，轻声对她说了一句：“等下再借你玩儿。”脸上带着惯有的笑意。
　　“你不是说，那是你的女儿吗？”傅筠婧故意挑错。
　　“是我的女儿啊！但是我跟你的恩怨，不是私人恩怨。不涉及到我女儿。”赫连翾回道。但他心里很清楚故意没说下去“那只是你单方面对我的恩怨”。
　　他这里的“不是私人恩怨”，不是指与之相反的“公人恩怨”，他指的是，根本就没有恩怨。
　　他心里，可是从来没有生过她的气。
　　听到赫连翾这样的回答，傅筠暖暗自高兴。她可以跟莘恩做朋友了耶！
　　然而，傅筠婧依旧不屑。她心觉，这是赫连翾拉拢她的把戏。把自己的“女儿”作为拉拢她的工具。她心里对他更看不上眼。
　　亚历克斯淡淡地看了她们一眼，随意地问道：“你们住在哪里？”
　　傅筠婧漫不经心地回道：“北条早惠子那里。”
　　“麦菲跟你住在一起？”
　　“没有。”
　　亚历克斯略怔，喃喃地问，“那她在哪里？”他之前以为，只是因为没有房间凯尔才没跟他们住在一起。
　　——北条煦晴的漆燕院只有三个房间，他和安原昭理一间，他们六个人一间，谋清一间。
　　既然如此，那么北条早惠子的住所和北条煦晴一样，也是三间。所以，他以为麦菲一定是跟她们住在一起。
　　傅筠婧摊手：“不知道。”
　　亚历克斯生疑。暗暗记下这点。
　　亚历克斯伸了伸懒腰，单手两边分别捏了下肩。腰酸背痛的。
　　傅筠暖见到，惊讶地问：“三师兄，很累吗？”
　　嗯？傅筠婧把随便观望的目光转了回来。
　　亚历克斯没什么好气：“半夜就开始土木工程，能不累吗？”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傅筠婧和傅筠暖一同问道。
　　他语气不善地解释：“昨晚，应结晨跑到卞乐奇那里，然后就从他们俩的位置开始，先推向赫连翾和柴譬祎，然后赫连翾和柴譬祎又把他们往我这边推，最后牵扯到了我身上，把我推向了竺以研。
　　一个晚上，一帮人推来推去，不是土木工程吗？”
　　一旁在整理的应结晨听了，后背不禁发抖，不愧是三师兄！细节都猜个一清二楚。
　　亚历克斯看到他发抖的背影，眉毛一挑。这很难猜吗？他们必然是专挑软柿子下手。他们敢动他和竺以研吗？他们涉及，必然是被波及。

　　赫连翾拎着莘恩回来。把她拎到行李箱的旁边，身体挡住，给她换了一件衣服。脱掉她原来那件浅黄色麻制小睡衣，给她换了一件白色的鲜红小樱桃裙。然后，蹲下身，给她梳头。
　　傅筠暖和傅筠婧被这一幕吸引，跑过去围观，看看赫连翾这个直男会给他家女儿梳个什么发型。只见他轻轻地梳了一下她额前稀疏的刘海，慢条斯理地在她的头顶小小地搓了一撮头发，黑色的橡皮筋扎好，然后，又在旁边轻轻搓了一撮一样的头发，同样用黑色橡皮筋扎好。然后……
　　没有然后。
　　“没了？”傅筠婧看着赫连翾将要转身，去捯饬自己的身影，一脸不可思议地问道。
　　赫连翾转回，理所当然地回道：“没了。”看表情，他似乎还觉得傅筠婧提这个问题有点奇怪。
　　傅筠婧回头打量莘恩那两柱冲天的发型，板着一张脸，压着声音没有任何感情地反问道：“你是信号不好吗？给自家女儿梳了个‘ＷｉＦｉ’头，随时随地接信号啊？而且——这根天线……”傅筠婧指着说，“未免太长了！你都不觉得违和？”
　　蹲在旁边找衣服的柴譬祎听见，撇过，一见，噗哧一咧嘴，笑了。这个比喻不要太恰当。
　　他憋笑，转过，说：“这已经是他极限了！”
　　他能扎个辫子，都已经算是超人了。而且，还扎得不算太丑。
　　傅筠婧抖腿。那么，是不是还要给他发个奖状啊！？
　　柴譬祎移过视线去看莘恩的发型。其实，头发短的时候，莘恩梳这个发型还蛮可爱的，像迷你版的皮卡丘。但是赫连翾现在已经把她养到齐肩发了，还不分现实地给她梳这个发型。两根天线，突兀地显眼。后面还披着一个大布头。都神似青虫精了！阿拉伯人都不算了。
　　这背后的原因，全怪某人懒。——懒得去剪，懒得去想办法，违和君下线，他也很无所谓。
　　柴譬祎补了一句：“给他一人带半年，他都能把莘恩从博美养到吉娃娃。”补刀。
　　傅筠婧一脸嫌弃地看着赫连翾，眼神赤*裸地在说“不要太直男”，听到这句猛然收回目光，惊讶茫然地问道：“什么意思？”
　　“吉娃娃不是挺可爱的吗？”傅筠暖补充。
　　柴譬祎勾起嘴角——忍笑：“博美的毛是卷的吗？”
　　“不是。”傅筠暖摇头。傅筠婧也摇了摇头。
　　“那吉娃娃呢？”
　　“是。”傅筠暖点头。
　　傅筠婧明白什么意思了！——惊恐，真是太直男……
　　柴譬祎说：“他能把她养到这种效果。而且还是流浪版的吉娃娃。你们没见莘恩昨天刚出来的样子。我有见过这比还槽糕的情况。”
　　傅筠婧和傅筠暖不禁仰头回忆。
　　昨天。一头大油瀑布头……活脱那个一个走散的油娃……
　　捂脸。她们昨天就没考虑过那是北条家乱入的娃……
　　两姐妹齐齐无语。
　　柴譬祎昨天刚见到莘恩的时候，真的很想一脚把赫连翾踹出去。给个油布袋，没人不觉得莘恩不是刚收废品回来的。她还一脸被卖了还茫然关心爸爸钱够不够帮人数钱的天真无邪脸。人，他是要养的，养不养得好，看心情，还随缘。更可恶的是，这家伙还拿莘恩捆绑他。捆绑个头！

　　能把博美养到这种样子，也是没人了……
　　一旁在听的亚历克斯翻白眼，心里评价道。
　　大部队把目光齐齐对向某位，某人抿着嘴巴阳光灿烂笑得一脸尴尬。
　　傅筠暖紧紧看着莘恩的小天线。这样的莘恩……她越看越心疼。遇上这样一位爸爸……
　　傅筠婧突然对赫连翾伸手。赫连翾不解，脸带问号地看她。
　　她没好气地说：“白要的劳动力不要啊？”
　　赫连翾会意，轻笑也不计较地从行李箱里拿出梳子和皮筋袋给她，玩笑道：“白要的劳动当然得要。希望劳动力不要太凶，对我女儿温柔点。”
　　“废话！”傅筠婧道。想多了。
　　把梳子和皮筋包给傅筠暖，学着赫连翾的动作一把拎起莘恩往前抱，过了门，毫不客气完全不觉自己才是那个不速之客反倒像个女王居高临下地说道：“你们换衣服吧。我去二师父的房间梳。”然后，“唰”的一声关上了门，把她和傅筠暖隔在了门的另一边。
　　仍旧坐在床上的亚历克斯无语地扯动嘴角。
　　他心下开始考虑，回去要不要教训教训她了……

　　等他们所有人换好衣服以后再过了一段时间，傅筠婧把门推开，把莘恩从门里抱了出来放在前面，一摊手，“噔噔噔！”
　　众人微微停住，看了眼站在门前的莘恩。
　　梳了个空气刘海，头顶、两边分别折扎了个椭圆发球，有点像一些美式啦啦队的发型。头顶和两边分别选了不同颜色的皮筋，头顶荧光绿，两边荧光粉。球形的发髻、亮丽的颜色，确实要比那个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抓个“ＷｉＦｉ天线头”连皮筋也不选个明亮的颜色的老爸梳的发型不知要可爱多少。
　　莘恩一眼瞟见爸爸，似乎知道自己变漂亮了，立刻咧着嘴愉快地快跑跑到赫连翾身边一把抱住赫连翾的大长腿，仰起头，盯着爸爸开心地傻笑。赫连翾弯身，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回头对傅筠婧道：“不错！”
　　傅筠婧抱胸，一偏头：“那是！”
　　还赖在床上的卞乐奇虽然刚起不是很清楚情况但看了也是一阵的羡慕，“这样的龙，我也想要一只……”跟他的虺均一比，简直十万八千里！
　　傅筠婧瞥了他一眼。
　　她和傅筠暖也很羡慕。她们都还没龙呢。她们也想要这样的一只！
　　“你把你女儿给我吧？你都有一只了。我和她都还没龙呢。”傅筠婧用眼光看了一下旁边的傅筠暖， “我们会好好照顾她的。”
　　傅筠暖也一脸渴望地盯着赫连翾，希望翾翾能答应。
　　赫连翾笑着说：“借可以，给，不给。”然后，一把抱起莘恩，表明他不会动摇的决心。
　　柴譬祎往这边静默地看着。他知道是这个结果。莘恩对赫连翾的意义非凡，赫连翾是绝不可能轻易放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