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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鸿门、佳宴,纷繁、之夜(6) ...

  •   食罗明亮诡美的眼睛深深地看了一眼她手里拿着的那个火龙果,又把视线上移,给了一个像看猪队友一样的眼神,问道:“你觉得我吃得下吗?”
      白川柚玉假装视而不见,不介意地微微一笑:“水果可以滋养皮肤。”
      “但会胖。我刚才吃多了!”
      白川柚玉微微笑弯了眼,故意找她的茬:“你为什么要吃这么多?”
      食罗有点生气地嘟起嘴:“因为,你不陪我,太无聊了。我不吃点东西,难道干坐着?”傻不傻啊?
      白川柚玉爽朗地笑了笑:“以后,多陪你。”
      食罗一仰下巴。“那还差不多!”
      静了静,食罗转向昭理的方向,问:“快十点了,不叫他回去吗?”
      白川柚玉盯着安原昭理的背影目光流转了一下,大步走向屋外,边走边说道:“现在很晚了,你不回去,今晚要跟我们一起睡?”

      安原昭理坐在走廊,双腿顺着地板悬空半挂,微仰着下巴,望着夜空出神。
      头顶的月亮圆了四分之三,尽它的全力散发着明黄的光辉,仿佛触手可及。
      他现在,说不上自己在干嘛,想事情,还是看月亮。白川柚玉和食罗的对话断断续续地传进他的耳朵,他听了一些,也想了一些。即便是不知道他想想些什么,想干什么,但有一点他很清楚,他不想回去,去面对晴。
      白川柚玉走到他的身侧停下。他也听到了食罗最后的那句问话,望着前面的空院想了想,拿出手机低头看了一下时间,大概是真的觉得有点晚了感觉抱歉这么晚了还打扰她们也不好意思再打扰下去,他弓起一只腿抵到木廊上,借力起身,站好,直挺着背,微微一低头,垂眸,低声说了一句:“打扰了。”
      “没关系。”白川柚玉抱着臂回道。
      听到回复,安原昭理转头,一脸魂不守舍地往漆燕院的方向走去。

      他慢慢吞吞地绕了大半段路,才回到住的地方。垂着头一拉开门,余光中前面的跪在白色被褥上的背影就微微一怔,转过身来,惊讶地问了一句:“回来啦?”语气中似乎还带着几分喜悦,但他没考究,拖沓着步伐去柜子里拿需要用到的床具。
      他本来不是喜欢逃避的人,但他这次却为了逃避与晴的见面绕了大半的路。
      对晴难言的情愫,对毫无理智自制自己的讨厌,让他更不想理睬北条煦晴。
      北条煦晴见他径直去拿自己的床被,知道昭理现在还在气头上,低下头,无声地继续铺弄自己的被子。
      他知道昭理是为了他好,是在担心他,但他的决定就是他的决定,男人一旦下定的决定,不管它会牺牲什么作为代价,都决不能调头。哪有害怕代价而胆小退缩的?纵然这世上会做这种事的人数不胜数,但他北条煦晴都绝不会去做。
      他平时,铺床这种事,他都懒得去做。虽然老太婆一直都说什么自己的事自己去做不要把昭理像下人一样驱使做这做那,但他一向左耳进右耳出当没听见。第一,他从没把昭理当做过下人。第二,昭理也不是为了讨好他这个北条家未来继承人故意这么做——他是自愿的。一切都还在朋友的帮助之内。如果昭理不愿意,他也不会去强迫。就像今晚的这种情况。
      他弄的差不多了,一屁股坐在褥垫上,环着臂,看昭理走来走去把要用的床褥枕头一个不剩都拿整齐。
      他不太喜欢这种气氛。开口不是,不开口也不是。搞得跟蒸馒头一样,一定要闷着。但他又没有错,昭理又生气了,他该怎么说?北条煦晴不爽地慢慢撇下了嘴。

      房间里很静,静得像煮青蛙一样。
      闷、热,北条煦晴都忍。盘着腿,环着臂,一言不发。不过,越看到后面他的表情就越不爽,嘴越撇越下,脸色也越来越阴沉。
      他得了埃博拉吗?离他这么远干嘛?这是要跟他拉开一条高速公路?
      越看越不爽,北条煦晴阴晴难辨的目光紧跟着安原昭理的背影不放。安原昭理跪在地上居然慢条斯理地继续仔仔细细地铺着,完全没注意到或者是直接无视了背后越来越阴云密布的目光。
      北条煦晴把嘴撇到了极点,终于撇无可撇,气也忍无可忍,阴沉着脸命令道:“过来!”
      安原昭理闻言身影一顿,他知道他这句话什么意思。
      这家伙……他无语,有谁刚吵完架就紧挨着紧睡的?……
      他有些心累地叹了一口气,把悬空的脚直接跪到了床褥上,紧蹙着眉闭上眼,尽量平复着自己闷在胸腔的那份心情,转过身,说道。但脸上的表情还是微微透露出了他现在的不耐烦:“我这么睡就好了。”
      他不想跟他晚上再吵一次。
      “靠过来!”
      北条煦晴不容拒绝地再次命令道。
      这家伙……安原昭理在心里又重复了一遍,最后,还是选择欲言又止。心里深知北条煦晴一向说一不二的性格,安原昭理直接不含蓄地显露了自己的不耐烦蹙起了眉头,弯腰,把被褥拖到他的旁边,然后再不搭理继续他铺弄被子。
      北条煦晴歪头仔细地端详着他们之间隔出的那段金箍棒宽窄的距离。心问,这移了跟不移有什么差别?还不是跟他隔了段距离?
      安原昭理自然知道他对这个一定不会满意,但心下懒得理他,装作自己不知道这点。
      “你这叫移了?”
      安原昭理背对着他不理他,北条煦晴心里更不爽,忍着怒火问道。
      这难道不叫移了?安原昭理被他这样小孩子的较真弄得很是无语。只想问道那刚才移过的那段距离叫什么?
      想想遇见这样的人,又喜欢上这样的人,他突然觉得很心累,有气无力地敷衍了事地应道:“嗯。移了。”
      “靠过来!靠到边上!”
      北条煦晴对这样的回答一点都不满意。扬起下巴,目光熠熠发亮地跟他对视,不容违抗地命令道。
      这一次,是绝对的命令。
      心里还赌着气的昭理突然怒了,把手里的枕头一甩,一把抓上放在旁边的睡衣,怒吼道:“不弄!你爱怎样怎样!”
      然后,头也不回地去卫生间换睡衣。走了几步,没有听见某人气急败坏的暴怒声,心下觉得奇怪,转头回去看,就看某人披着十分不爽的一张脸,双腿跪在被褥上,手动把他自己的被褥移到他的旁边贴到严丝合缝整齐对正才满意。一瞬间,安原昭理突然一愣,一时说不上滋味。
      遇上这种人,该哭,还是该笑?他不知道。但他唯一清楚的是,他听到了自己心软的声音。不想再跟他置气了,反正哪次,不是他在后面收拾烂摊子,他已经习惯了。

      关灯之后。
      安原昭理盯着天花板,思考地眨动了几下眼睛。一片漆黑中,他平静无澜的眼睛散发着泠泠的光辉。
      耳边响过一阵窸窣的翻转声,北条煦晴把身体转向了一侧,背对着安原昭理。安原昭理把头微微转向这一边,透过穿进屋内散散淡淡的月光,不知道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他在黑暗中看着北条煦晴的背影开始发呆。
      北条煦晴的这种睡姿,也是让他有一点哭笑不得。睡,是一定要跟他靠着睡的,但背,又一定是对着他的。那靠不靠在一起,又有什么不同,反正,他自己,最后都是看不见的。
      但转念一想,这就是晴的性格。紧靠着睡,已经成了晴的习惯。单亲家庭出身又高高在上的他,敏感又蛮横。你如果突然改了对他的习惯,他会疑心发生了什么,而蛮横的性格,又会让他霸道地去拉回那些他想要拉回的人不管你同不同意,既然他没说你可以走,你就决不能走,想走也必须要留下来。安原昭理略略苦笑,而他就是那个,他不许离开的人。但那仅仅是出于友情,不是出于其他的什么。他对他的依恋,一直也都是友情的依恋。所以,他会把他拉在身边,但又会背对着你,不会把自己正面朝向你,也不会在睡梦中把自己的弱点一个不漏地全然放心地交给你,就像对于挚友,只会放心地把后背交给你,和你并肩对战,但对于喜欢的人,才会把自己最好的最脆弱的最全部的都给你。
      朋友关系就是这样,一面对你好,一面又保持着必要的疏远。安原昭理在脑海里想道。
      安原昭理看着北条煦晴的后脑。晴的头发很柔顺,在微风里,都会随风微微飘动。他的头上,有两个发旋。在他的家乡有一种说法,头上有两个发旋的人,一定很聪明。确实,晴很聪明。只是有时,太过自负,会自动略过那些不想去看的细节,所以,有的时候,会特别搞不清楚状况。他会对此很无语,但他却并不讨厌这样懵的有点可爱的北条煦晴。
      安原昭理凝视着他后脑中央的那个发旋。他知道晴有两个发旋,很早以前就知道了,从白川sensei口中得知的。但他到现在只知道这个最明显的发旋,却一直都不知道另一个发旋在哪里。不管他们关系多好,好到一向不喜欢跟人肢体接触的晴会偶尔拉住他的手跟他肢体触碰,但他,却决不可能同意低下头任他随意翻找他头上另一个发旋的行为。
      想到这里,昭理突然觉得很烦躁,不想再看下去,一转身,翻到了对面,跟北条煦晴背对着背。
      他们只是朋友,不是其他。
      他一直都知道这点,平时也不会太过在意这些,他只要留在晴的身边,他就是知足了。他不奢求太多。但偶尔,在这样的夜里,想到那些能够正大光明递上写满自己情意的情书可以跟晴明目张胆走在一起的女生,再想到他们之间纯粹如水不可能会有一丝杂质的好友关系,他还是……莫名地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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