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百年、旧怨，年少、情怀（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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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话题，就是他心中另一个还没有解开的疑问。
“那二师父明明可以跟你坐？为什么一定要跟二师兄坐？”
为什么一定要跟他抢二师兄啊！？
也不是说他有多么依赖应结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在应结晨很有安全感，因为——其他人都太强悍了。
“大概是你二师父不太喜欢我吧。”
卞乐奇一怔。他没想到赫连翾居然这么直接地就把别人不喜欢他这样的回答说了出来，而且还说得这么自然，没有一点记恨和悲哀，好像他一开始就豁达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联想到之前他借钱给他的事卞乐奇觉得赫连翾真的是一个脾气好，待人好，特别好说话的一个人！
“有自知之明！不自欺欺人！看来，你还是有优点的嘛。”后面那位，又毫不留情地极为酸辣地点评道。
这下，连卞乐奇都想给赫连翾喊冤。不就是二十多年没来看自己爸爸的师父嘛，用得着这么记恨吗？这样反倒显得大师父他们小气了。他不禁转头同情地看看赫连翾。赫连翾只是微微地苦笑。但在他的表情上，还是很明显地没有生气，也没有记恨或讨厌二师父。
气氛都到了这种地步，他就不随便说话了，怕自己又一不小心说错话，更尴尬。
他站起来，随便看了一下后面。
筠暖的后面是筠婧。筠婧在看书。旁边空了一个位子，那个位子应该是留给三师兄的。他眼睛不由地微微一暗。三师兄到现在还没回来……不知道事情解决得怎么样了。
一开始，他觉得西龙很牛逼。现在看来，真是太不受控制了！虺均已经把他虐个半死，他可不想要更不听话的龙。那样的话，不是他是它的主子，是它的孙子！
他又把视线移远了一点。
隔了两排同侧靠窗的位置，坐着的是麦菲。她已经开始坐在位子上奋笔疾书了。三师兄跟他说过，麦菲来潜龙观其实还兼具研究的重任。就是，他们会跟大师父二师父他们做个访谈，凯尔负责采访编辑的方面，主要涉及的是他们日常的学院生活怎么样之类的，等他们此行访学之程结束后，会在欧美刊登出来，而麦菲负责把她听到的关于中*国御龙家的体系血统之类的归纳起来，有疑问可以问，但师父们不会主动把这些全部告诉她。这好像是，他们一开始就跟驯龙联盟做好的约定。
而凯尔……说实话，他对他印象不是特别深。凯尔不像麦菲一样主动且友善地接近他们，跟他们在一块儿的时候，大多数都不说话，就算说话的时候也是跟大师兄和三师兄低头交谈。卞乐奇觉得，他就是来工作的，而不是像麦菲，是来交朋友的。
但是卞乐奇奇怪，他环视了一圈怎么没发现凯尔的身影？
“凯尔呢？”他喃喃像问自己一样地道。
“他去给我们处理问题去了。”麦菲一边低着头写字，手里的笔不停，一边跟他解释道，“如果不介入处理的话，机舱里这么多人，迟早会查到我们这里。”
“怎么处理？”卞乐奇又问。
“他有他的方法。”麦菲推了一下眼睛，继续写字，“他的龙是有特殊能力的巫官。”
卞乐奇“哦”了一声。他这才重新意识到，原来，他们刚才是发生了一件大乌龙的——差点把他们有龙的事给败露了。
正当他扶着座椅盯着后面发呆的时候，亚历克斯脸色阴沉地快步地走了进来，似乎有点不快。也难怪，自己的龙不听话，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换做是他也生气，更何况是三师兄这种有原则又要强的人呢！亚历克斯后面紧跟着进来的，就是欧尼斯特。只是，依旧一副心情愉悦的样子，像是刚刚玩了尽兴回来。但欧尼斯特一定是被训过了的，毕竟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不过，欧尼斯特平时看上去就是那种心胸宽广的乐天派，即便是被训了也跟平常一样傻乐，所以，就算被训了也看不出来。
亚历克斯径直走到傅筠婧身边坐下。欧尼斯特还是不老实地在天空乱飞，并不打算回到亚历克斯的身边，而亚历克斯也没有强迫它必须回来，只是对着它一指，命令道：“No destroy！No hurt！O k？”
悬在机舱左侧中部的欧尼斯特点点头，继续在空中闹腾。然后，亚历克斯靠上椅背不再理它。
傅筠婧眼睛瞥了一眼他，看见他拉扯着衣领正在松领口的纽扣，偷笑了一声，递给他一杯水，眼睛不离书面故作冷淡地说：“消消气。”
亚历克斯接过，喝了一口，懒得发表什么言论。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为什么要跟它们置气？跟它们生气，他这辈子还要不要过了？——这也就是为什么卞乐奇这样的坑友他一点也不在意的原因。欧尼斯特、黑御、撒加利亚斯和竺以研，才是他真正的坑友。
过了一会儿，傅筠婧合上书，压着书面，略微好奇地问：“它这次怎么这么兴奋？”——去北京那趟飞机可不是这样的！
“一到日*本，可以下海捕鱼了。”他冷不丁地□□。
傅筠婧这么聪明当然听懂了，笑问：“你平常没给它吃海鲜？”
“它喜欢吃金枪鱼和帝王蟹。”
呵呵……果然是高端的龙。傅筠婧暗道。
过了不久，正在整理着笔记的麦菲眼角突然一阵黑影走过，她错愕地抬起头，看见凯尔那一身直挺西装的背影缓步向前走去。
凯尔走到亚历克斯的身边，亚历克斯也和麦菲一样微怔地一抬头，略微诧异地问：“处理好了？”——他没想到会这么快。
凯尔缓缓地点了点头：“我给乘务人员灌输了‘天气太热，这只是正常的静电现象’的观念。但是我能力不足……”在这里，他略微停顿了一下，他似乎并不习惯主动承认自己的不足。“不能催眠全部的人。飞机大概要延误一两个小时再起飞，为了让其他乘客安心。”
傅筠婧一旁听他的解释。神他妈静电现象！在一旁吐槽：“我们要祈祷这飞机上没有物理学家……”
亚历克斯明了，点了点头：“嗯。我们会通知一下日*本，航班要稍微延迟一段时间才会抵达。”
闻言，没有其他事情的凯尔转身离开。
后面亚历克斯和凯尔说到通知日*本，前面，竺以研就关了kindle，不紧不慢地站起，从行李架的背包里拿出一只竹萧，站到过道里，抵在嘴边，开始吹奏。霎时，整个机舱扬起了一阵箫声。
曲调起伏柔婉，夹着竹萧的清冽，似曾相识，极其耳熟，像清晨绽放在晨露之间的茉莉花，随着微风轻轻摇动，一首熟到根本不用去想名字的曲子。它熟悉到似化成了灵魂的一缕，让人安详宁静。
《茉莉花》？
……
站在过道上的竺以研，手执先泽，缓缓吹奏。悠远清扬的箫音，仿若一阵穿洞而过的风，从前飞速地席卷机尾。
竺以研眼睛微敛，空洞，没有聚焦。
身边，数到白影疾风而过，顺着萧声，在整个机舱往复巡察。它们的样子像白烟组成的魑魅，没有具体的五官，唯一最明显的特征，就是飘拂半空极长的长袍衣角，明显到线条毕见。
它们似乎是以音为风，借风而行，但又像是，音为花，他们在巡视其果。
而这所有的一切，不在任何人的眼睛里，只在竺以研没有焦点的眼里。
萧声，如潮汐，一下一下轻缓地拍着岸，席卷着所有人的耳膜。机舱里吵闹的声音，说话的声音都停了，所有的乘客都自然从容地坐到自己位子上，有的翻杂志，有的看手机，有的闭眼睡觉——开始做起他们平常坐飞机最常做的事情。但没有一个人出来质疑，哪个没素质的人在飞机吹箫。似乎对这一切，都习以为常。
萧声戛然而止。
商务舱里一片寂静。甚至没有人出来询问，为什么竺以研突然开始吹箫？
竺以研横箫坐下。——他早就做好了会安静一顿时间的准备。
“为什么是《茉莉花》？”
斜后座，突然有人沉声地问道。
不仅是她，连坐在旁边的傅筠暖也转了过来，眼中含着泪光地看着他。
她们在这首曲子里听到了别的东西！
竺以研没有想到这个，微微一怔，随即平淡地吐出两个字：“熟悉。”
竺以研刚才用的，就是御龙家的控音术。
为什么要用《茉莉花》？因为《茉莉花》这首曲子中*国人再熟不过。而作为2008年北*京*奥*运*会的申奥曲目，即便是在座有外国人在，听了，也不会脱离他本来的目的。
控音之术，以情振情。
《茉莉花》这首曲子宁和，听的人会心中安宁；而对它的熟悉也会生出对现状的熟悉，对周围发生的即便是奇怪的事也会习以为常。
本来凯尔去处理这件事，竺以研以为不用插手。但凯尔说，他不能催眠所有的人，也只能他动手让所有人都平静下来。毕竟，飞机不同其他的交通工具，一旦坠机就绝无生还。如果乘客一定要闹起来换乘的话，会很麻烦。
但是，每首乐曲按照每个人的经历给每个人带来的感觉都不一样。《茉莉花》是常见的曲目，对大多数人来说反应的感觉是熟悉，但众所熟知的曲目不好的一点的是，可能有一些人在接触这首曲子的时候感觉到的会是其他的感情，不像陌生的曲目反映的感情就是曲调中所包含的感情。傅筠婧和傅筠暖之所以能这么快反应过来，就是因为，她们印象里的《茉莉花》代表的不是熟悉，而是别的。
傅筠婧低头喃喃自语地道：“对啊。”《茉莉花》代表的就是熟悉。
一片冰凉的寂静中，竺以研喃喃地问：“为什么想哭？”
傅筠婧沉默地眨了眨眼睛，然后，低声道：“《茉莉花》……是我们幼儿园的熄灯曲……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放这个。”
“想妈妈……”
竺以研还没细思里面的意思，他旁边的傅筠暖就回道。
“天黑的时候，我们就特别害怕，特别想要回家，特别地……想妈妈。但是，我和姐姐都知道，就算熬过了两个星期，回到家也见不到妈妈……”傅筠暖默默地落泪，“所以……每次听到这首歌的时候……就特别地想哭。现在……还记得这种感觉……”
傅筠婧曾经庆幸，《茉莉花》现在也不是什么常听的歌，至少不会经常听到，所以不会听一次就回忆起小时候的那种黑夜，心里难受一次。——冰冷无声的黑夜，窝在床边，静静地盯着无人能懂心思的黑暗……那是她们，永远的噩梦。
如果说，别的小朋友的想念已经是深暗的井的话，那她们的，就是他们的数倍，是一个根本看不见底的黑洞。
——所以，别人听到的是熟悉，她们听到的是悲伤，悲伤之中还很好奇，为什么要选择吹这首歌会勾起她们小时候无助记忆的歌。
竺以研清冷的脸微微一动容，嘴唇张合，但最后还是选择什么都不说，只是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傅筠暖的头。
还好，这片被“寻常”定义的蜃梦里，清醒的，只有他们三个。就算醒来，动容的、记住的，也只有他们三个。这是一个，只有他们三个能知晓的梦。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百年、旧怨，年少、情怀（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