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源起，事今（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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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浣关上傅筠婧傅筠暖的房门，卞乐奇和应结晨就从院门那里走了进来。西浣没在意，直穿院子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应结晨也直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当西浣刚要推门而进的时候，背后突然有人叫住了他。“三师兄……”
他皱着眉狐疑地转身，就看见卞乐奇站在自己的身后。他看着他疑问地扬了一下眉，意思是有何贵干。然而前面的卞乐奇低着头，眼里的目光不断地闪烁不定，一直沉默没有吱声。他又看着他等了好久他才低声支吾地说道：“三师兄……我刚刚听二师兄讲了三师父的事……”
他其实对现在的自己这样的举动也给不出个答案……他……只是觉得心里闷得难受想找个人说话而已。恰好，这里除了二师兄，只有三师兄……
卞乐奇虽没把话说完整，但西浣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他手抵在门上，半撑着身子，斜对着卞乐奇——他做了一天的事，又跟傅筠婧、傅筠暖聊了一晚上，已经很累了。但有人找他，他还是习惯性地强撑，先把事情解决掉再说，就像，他今晚对傅筠婧傅筠暖做的一样。
“知道你二师兄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他有点慵懒、有点嘶哑地问道。
卞乐奇使劲地摇了摇头，直视着他一脸的不解地又重复了一遍：“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心里知道二师兄人很好，但有的时候，二师兄真的事不关己到让人感觉冷漠到难受。虽然他后来告诉他要好好容忍关照筠婧和筠暖，但是，他说三师父的事的时候，那种没心没肺的态度真的刺痛到他了。他觉得三师父很可怜，但对于二师兄，似乎，这只是一个话题和谈资。听得他，真的很难受……
“你也体会到了一点吧？生活其实很繁乱，很忙碌。现在也上大学了，半只脚步入社会了，你能坚持去做一件你想要做的事，很难——需要对它花精力，会对它沮丧，会对它失望。但很多你不想要它进来、会轻易扣动你心弦、让你的生活又变得更绝望的事又会进入你的生活。为了不让它影响你摇摇欲坠的意志，为了能咬着牙继续前进，你会装充耳未闻，会尽量不让自己动情。
你应该也感觉到了。应结晨不是一个神经大条粗心的人，他比你还要细腻。但为了保护自己，不放弃生活，不放弃他想要坚持的东西，他只能这么做，让自己冷漠，让自己麻木。”
“你知道真实的人生是什么样的吗？”西浣调整了下姿势——放开手，让自己站直，又问。
“每天都会发生很多事。发生的，听到的，其实很大一部分你都不能立刻做出评价，过了很久以后，你才会明确你对它抱着的态度。
人生不是剧本，不是小说。编剧和作家都会尽量把故事和观点凑在一起，让读者知道，他究竟想表达的是什么。他们不会完全地按人生来写。——等到里面的角色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和事情的真相时，读者可能已经忘了有过这个情节。但是——如果你觉得这个是个坑，不要忘掉它，坚信这个坑总有一天会被填平。等哪一天你突然回头，可能就会看到已经填在里面的看法、真理和真相。”
“懂了吗？”
卞乐奇双眼无神地点点头。“懂……懂了。”
其实，他还未完全消化。
西浣不再搭理卞乐奇，径直地向前走。有些事，他想提，但他清楚，应结晨肯定已经向卞乐奇提过了。应结晨就是这种人，表面看上去嘻嘻哈哈，没心没肺，但是，所有被人省略的东西他都会去填补。——他什么都看得到，什么都知道，但是，只要有人去做，他就退居一旁，装作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不会跟人去抢，但那些细微却重要没人注意到的事情，他就会出手弥补，宁可去做那个小角色，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事实上，他一直、都在默默地关注着一切。所以，有他在，他一直很放心。
西浣推门而进。拉开书桌的抽屉，拿出一个玻璃杯，然后大步走到罗汉榻的旁边从下面拉出一个木箱，打开，从里面拿了一瓶红酒出来。
那是一个里面还有大半箱酒的酒箱，全是一种牌子的葡萄酒，是他找人从俄罗斯那边代购回来的。自从美欧制裁俄罗斯，俄罗斯的物价直线下降。虽然比不上欧洲产的高档红酒，但是价廉物美，他喜欢。
他仰头，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又一口气喝完。深吸了一口气，单手拿起酒瓶又往里面倒酒。
他蹙着深深的眉头，紫红色的红酒从瓶口咕咚咕咚流进杯里，每一声，在静谧无声的房间里，都进一步地强调他现在的心情。
他现在很烦躁。像心底翻滚着岩浆。但压抑着翻涌，根本不知道它要从哪里的火山口喷发。几乎整片都翻动着岩浆。
如果说他骗她们，在她面前步步为营是以为了保护她让她们不受伤害作为理由的话，现在的他，不接受这种理由。他很鄙视刚才的那个他，那个步步走得精准，冷静冰冷的他。
他一直都认为，为了守护一些人他可以欺骗他们可以耍点手段，因为他要保护他们。但是，现在，他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想骗他们，一点都不想在他们面前步步为营。就像他说的，筠婧、筠暖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女人之一。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最重要的女人是他的母亲，妻子，或者是他的妹妹，但对他来说，他最重要的女人可以是傅筠婧傅筠暖。她们救赎过他，把他当靠山、当偶像，毫不怀疑地相信他、依靠他，他刚才却镇定从容地步步给她们下套。Damn it！他现在烦躁地想要砸掉自己手里的杯子。
他也想要毫无保留地对她们以诚相待。所以，以前，无论发生什么，他都觉得她们有知道真相的权利，无论她们问什么，他都会告诉她们。至少，他给的，和她们的，是相互的平等的。但是他今天，不仅没有平等地给与，而且隐瞒的还是她们最想知道、一直苦苦追寻的真相。虽然只是他的猜测，但他认为，大部分都是对的，除了一些还没有浮现，八九不离十。
更该死的是，他还要带着这个秘密带她们去欧美。
他“啪”的一声重重放下酒杯，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复杂地盯着地面出神。思虑过深，深陷在眼眶里的那双眼睛不黯淡反倒非常地深亮。
“啪”的一声，这边竺以研的房间，竺以研似乎也听到了这个声响，淡漠的脸微微向右一侧。他的右手按着正在看的那页书页上，淡然的脸神情不变，只是深邃的眼睛眼波流转，然后，渐渐地蹙起双眉。
事实上，他和西浣中间隔了一间，西浣放杯子的声音也不是响到震天动地，还在正常的范围之内。这种动静传不到他的房间。他的表情，也不是诧异，而像是他能感同身受他现在的感受，对他现在心里所产生的想法略微烦恼而已。
片刻之后，竺以研收回目光，转回头，继续看书。仿佛他的这一潭清水，从前至今都未被人引出波动一样。
这边，亚历克斯叉着腰又抿了一口酒。眼睛无意间瞟到放在书桌上的MacBook，半举着酒杯，想了想，然后，放下杯子，掀开屏幕，打开电脑。
美*国，旧金山。
安德烈娅捧着书，坐在沙发上低头静静地看着。在她左边，是一个铜饰壁炉。
这是一幢英式别墅。
每一块地板都是漆亮的红木地板，每一个角落都带有暗沉的黄铜雕饰。
这是西尔维斯特家主一家生活的房子。整个西尔维斯特家族建筑群里唯一一座英式建筑。
她坐在的是大厅。
她的沙发与壁炉同排，没点火的壁炉旁放着一个精致的仿古铜几，上面放着七本被翻烂的《哈利波特》。旧金山的冬天一般不会很冷，所以这个壁炉一般不会点火。但建这幢房子的时候，爸爸执意要做这个壁炉。他义正言辞地与设计师对峙，说，没有壁炉的英式建筑还算什么英式建筑，必须要留下这个壁炉。在某些他兴致勃发的冬日夜晚，他会点起壁炉，在壁炉的旁边给她念《哈利波特》。每当这个时候，亚历克斯会躲得远远的，用“你脑子是不是有病”的眼神斜睨着他。但她没遗传到火族血脉，所以不受太大的影响，反而会这样觉得很温馨。壁炉里跳动的火光，一直都是她记忆里最温暖的画面。她虽然长在旧金山，因为这些，她觉得，她仿佛是在英*国长大一样。虽然，她的童年，是在罗马度过。
她记忆里，最深刻的，就是身边的这个壁炉，和这间房子。
还有，一幢意式的图书馆。
这间房子，一般不会有人进来。家族里的事情都移交给了裘德，不会有人来这里打扰爸爸。这里也没有仆人。妈妈不喜欢这幢房子，说，这里又阴暗又压抑，所以，每天一起来，就会离开这里。在亚历克斯不在的日子里，这幢房子里，只有她，和爸爸。
她坐的是浅灰细绒毛沙发，身边是灰橘交错的繁纹靠垫。
她已经在这里坐了一早上，从晨光清晖灰尘飘转的清晨到现在暖阳披肩的上午。
客厅是她最喜欢的地方之一，她常常会在这里度过一天。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源起，事今（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