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内心外》上官心雨

4、回忆

　　“到了”三嫂说
　　三嫂的话把我从记忆的长河中拉了回来。我眼前一亮，仿佛是仙境。这是一处山坳，四面青山环绕，郁郁葱葱、美轮美奂。在最中央的最低处是一座银白色的宫殿、庄严、伟岸、大气而华丽。她的造型很奇特，建在水上。宫殿四面环水，要到宫殿中去，只有上官家的人才可以破结界。这结界只有上官家的血缘破，只要是上官家一脉相承的血脉才可以。
　　也许是近乡情更怯，就要可以见到父亲了吗？就要可以重回父亲温暖的怀抱了吗？感觉是那样的不真实。心里七上八下。

　　昔日的点滴似乎又重上心头。记忆中，仅仅保存了一张父亲的照片。父亲站在夏日里的松树下，苦着一张脸。那时父亲约三十多岁。人生于父亲而言，如梦幻般。他们那时候甜蜜的日子少，苦日子非常多，物质非常的匮乏。就算是照片，留下来的相当少。
　　对于小时候的我来说的欢愉时刻，便是同众姐妹和小弟弟，搬个小板凳围在父亲身旁，大家都靠在家后门口吹着夏风乘凉，听着父亲面带微笑的讲述他“想当年，回忆往昔”的故事。
　　故事里的人，故事里的事。都是父亲的亲身经历。父亲讲得声情并茂，我们都很喜欢听。听他一遍又一遍的将，有的人有的事，我都可以背下来了。仿佛那些人那些事都非常有魔力。他可以穿透时空的界限，让我们亲临般。我可以说是父亲讲的太好了吗？！

　　父亲说他小时候鬼点子特别的多，家里熬好的鸡汤，他又饿又馋。先回去捞一些吃了，然后又怕我们的奶奶责罚他。于是，又把吃剩的骨头扔回到鸡汤里，又多兑了些水。我们的奶奶下农活回来，自言自语的说道：“哎呀，柴火又添多了，鸡肉都熬烂啦。这样也好，汤还更加滋补些的”。父亲却一个劲的捂着嘴巴笑。又有些为欺骗我们的奶奶有些小内疚。可，下次，仍然是一样的，还这样做。
　　父亲说，他读小学时候，那时候性子特别的倔，也特别的拧巴，不服老师管教。一次遭受了老师小小的羞辱，他那小小的心灵觉得是遭受了莫大的耻辱。于是，下课之后趁着同学放学走光了后。他跑到老师的棉花地里面，把老师家里的棉花都往上拔了一小截，又都不全提起来。第二天，老师家里的棉花全都死光了。眼看着就要全年无收了。村办老师也是农村出身，工资并不高，大多家里也是要同时耕种田地，才可以维持一家人的生计。棉花长到挂蕾并不容易，也的经历三道四个月的精心栽培。
　　他的老师顿时火冒三丈，非要找出真凶不可。父亲做的“好事”刚好被人看到了。举报上去了，被学校里记了大过。背景资料里就有污点了。父亲的求学之路，在念完小学后，就被无情的中段了。他因为被记了大过，而无法取得校长的推荐信。所以至此后，父亲心中便有了人生第一回的莫大的遗憾。也是他心中唯一重大的憾事。他觉得他年少无知，从而导致了他没有文化。虽然，在战场上他走南闯北，他的双脚塌遍了大半个中国以及中国的附近的几个小国家。父亲老念叨，他自己吃了很多很多没有文化的亏。不过，这些亏，他是一件也未增提及过的。
　　父亲是战场上的通信兵，因为他长得高，又长得英俊潇洒，加上他也喜欢说唱谈跳，就兼任了文艺兵。父亲讲得最多的是南国的战场。父亲说，他最喜欢那片片苹果园了。那苹果真大真甜。可以每个只是吃一口，他喜欢摘一大堆，躺在苹果堆上吃，觉得人生很惬意。我想大抵也是惬意的。父亲他怀里搂着黄秀美女。边吃着苹果边享受着温柔乡的温存。温柔乡，从来英雄冢。即使在苹果园外，战火纷飞，父亲在园内，醉在了温柔乡里。让父亲迷失了，错过了万人授予勋章的表彰大会。
　　只是提了名，人没有到会场，自然就没有任何的表彰了。没有功勋的嘉奖，回来巫村时身份是普通兵。偏偏当时的国策，大裁军，没有工作分配，没有任何生活补贴。
　　不过，父亲对于能够活着回来。心里是非常感谢老天爷的。父亲说，在南国的战场，他目睹了太多太多的秒杀。一枚炮弹下来，他的好兄弟都粉身碎骨。连跟他们掩埋尸体的机会都是没有的。这样的情景除非亲临，否则难以又父亲那样的感受。所以，父亲非常感谢老天爷，让他的手还是他的手，让他的脚还是他的脚。
　　我问父亲，“南国的黄秀美女呢？”
　　父亲面色一暗，痛心道：“在我即将回国的时候，炸的面目全非。她是那么美，那么温柔”。
　　父亲他心爱的战友、他心爱的女人，在南国那片灰黑色的战场，存在过，却又仿佛只是父亲梦中的一瞬间。于午夜梦醒时分，也许父亲还会在心里面问，她是真的吧，我还吻过她的红唇，我还拥抱过她的馨香.......
　　好像时光老人，把他们从时光隔着空间又抽走了一般。也抽走了父亲的心思，留下了万千思绪，理不清，道不明，又还伤乱。
　　父亲是很随心随性的人。他未增出去当兵之前，有个高干家里的初恋女友。他回来巫村后，他的初恋女友袁芯萍还来找过他。父亲他思虑万千，心中刚逝去了心爱的女人黄秀。对于芯萍，隔着几年的战火，相对于芯萍，父亲是有陌生感的。而芯萍家境太好，条件高出父亲一大截。还有两人之间的陌生距离感，于是父亲作罢。
　　后来的后来，父亲遇到我的母亲，二人同样的一穷二白，过起了日子。
　　提起黄秀时，父亲总是一脸的甜蜜。就像她还在他身边一样，爱人她从未远离。每当这时，我知道，她活在了父亲的心中了。以永远年轻貌美如花、甜蜜可爱的样子活在父亲心中。也是父亲心中永远的痛。
　　很多人都说，当兵的薄情寡义。可父亲却是情深似海。父亲爱他的战友，爱他的长官。他的情报信息从来准确无误。为了他的战友，他是能救一个就救一个。他爱我他心爱的女人，但是面对无情的炸弹，父亲他除了愤怒，他别无他法。
　　那样艰难的岁月，年少的父亲是如何一路走过来的呢？他年纪很小就去当兵了，以他当兵的年纪，我刚上完大学。毕业那会，我什么也不会。傻二愣子一个。父亲真是很厉害，那么复杂的密码口令，他无师自通。父亲也可以算得上是天才了。关于父亲的才华，我十分羡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