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谈》云幺

4、第四章

　　阿花还是去领了罚，是我对不起他，我的伤养个三两天就好了，他却要受上好一阵子的苦。
　　雪音告诉我（雪音是照顾我的小丫鬟），将军大人叫文廷，是青灵的镇远将军，五年前赤焱国有些不安分，皇帝就将文廷派到固城镇守边关。我现在住的是他在固城的将军府，不过他不常在府中，大多数时候都在军营。
　　我的伤已经好了，这让雪音很惊讶。文廷没让人赶我走，我也心安理得的住着。我现在跟凡人没两样，离了将军府也没地方去。况且将军府有猪蹄吃，虽然我只吃过两次。（将军府很节俭，所以我还是少吃些猪蹄为妙。）
　　闲来无事的时候，我会讲些梦境给雪音听，不过我不想阿花的事再发生一次，就把梦当成了戏文说。有时也在府中走走，将军府不大，下人也不多，很是清净。

　　雪音有事要做，我一人坐在花园的小潭边，时有几片草叶飘落到水面上轻旋，几只蜜蜂在我身旁一枝微放的红杏上打转，春日的阳光照得我有些发热。
　　已经坐了一个时辰，还是一条鱼没钓到，我有些懊恼，伸手去招惹了那只哼得最响亮的蜜蜂，它却毫不留情地在我的手面上留了个包。
　　“你在做什么？”
　　凉凉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我怔怔地偏过头。这是我住进将军府大半月来第一次看见文廷，他脱了原先的军皮，换了身浅白色的对襟长袍，显得不那么冷冰冰了。
　　“你在做什么？”他又问了声。
　　“钓鱼。”我有些奇怪他的明知故问。
　　“潭里无鱼。”
　　“为何无鱼？”
　　“没养。”
　　“为何不养？”
　　“为何要养？”
　　“养了鱼就可以钓，钓了鱼就能做鱼羹吃。”
　　“可以买。”
　　他说的很对，我不再纠结此事。
　　脖子有些酸，我丢下鱼竿站起身来同他说话，我离他有些近，隐约能闻到他身上的青竹香。
　　“你是来赶我走的吗？”我仰头问他。
　　“不是。”
　　“那你何时会赶我走？”
　　他不语，我有些低落。将军府很好，有吃有住还有雪音陪我。我不想走，只能厚着脸皮央求他。
　　“将军大人，小女子无父无母，孤身一人流落此处，又被阿花官爷抓起来拷问了一番，眼下遍体鳞伤还身无分文，难道您忍心让小女子流落街头？”
　　这一套我是从凡人的话本里学来的，学得应当是惟妙惟肖。文廷动了动眉头，还是没松口，我继续游说
　　“若是将军大人能收留小女子，小女子定会感激不尽，给将军大人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再造之恩。”
　　我知道他肯定不会让我一介女流给他做牛做马，这话只是说给他听听。
　　“不要这么叫我。”
　　“嗯？”
　　我怎么叫他了，将军大人？这么叫他不喜欢？
　　“文廷？”我试着叫他的名字。
　　他眸光微动，却未说什么，想来这么叫他应当是可以的。
　　“我没有要赶你走，府里多你一人也无妨。”
　　“真的？多谢文廷大人！”
　　我深深地给他作了一揖，以示我的感激之情。他往后退了一步，许是没料到我会这样做。待我站直他问我
　　“你的名字。”
　　“玥。”
　　“玥？”
　　我拉过他的手写下我的名字，他的手有几分薄茧，却很修长很温暖。
　　我跟很多人学过写字，那些书生在梦中写过很多字，我也都记住了，梦姬生来就不懂忘记。
　　“云镜姑姑说玥是颗神奇而美丽的明珠。”
　　“你不是无依无靠吗？”
　　“云镜姑姑是话本里的一个管事嬷嬷。”
　　又说漏嘴了，幸而我机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