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谈》云幺

5、第五章

　　凡界的星星虽没梦界的好看，却有月亮。梦姬只会在流血的时候睡觉，平常时候是不会困的，我又对凡界的月亮很感兴趣，所以除了雨夜，都会爬到屋顶赏月。
　　先前不明白为什么凡人都喜欢在屋顶看月亮，现在明白那么点了。屋顶离月亮近，看得清楚些。
　　近来文廷常在府中，雪音说他打了场胜仗，赤焱国的人暂且不会来犯，因而我常能见到他。但他从未像今晚这般主动来找我。
　　文廷站在院墙外仰头看着我。
　　他好像很喜欢白衣，我印象中的将军都是威风凛凛的，不像他这般书生模样。
　　“在做什么？”
　　他又明知故问了。
　　“看月亮。”
　　“不睡觉？”
　　“睡不着。”
　　文廷看了我片刻，而后唰的一下落到我身旁。
　　我羡慕地望着他，以前我可比他厉害多了，可是在凡界不管用。不过要是也能有他这本事，以后也不用那么辛苦地爬上来。
　　“你这会飞的本事多久才能学会？”
　　“两年，毫无根基的话约莫五年。”
　　我有些懊丧，五年太久了，说不定那时候都回梦界去了。
　　文廷在我身旁坐下。
　　“找我有事？”我问他。
　　“嗯。”
　　“何事？”
　　一抹轻云像是面纱，遮住缺了一块的月亮，显得它有些神秘朦胧。文廷望着这样的弯月，半晌后才用平静无波的声音问我
　　“你是谁？”
　　“我是玥，之前告诉过你了。”
　　他想知道的不是这个，我知道，但我能告诉他的只有这个。
　　他不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坐着。
　　战场上他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将军，平日里他却像花园里的小潭，波澜不起。他不养鱼想来是不想搅了潭水的清净。
　　“文廷，你以后若是有了心爱的女子，一定要带她来屋顶看月亮。”
　　“为何？”
　　“我也不知，不过戏文和话本子里的有情人都会这么做，许是月亮能让有情人终成眷属，就像月老一样，会牵红线，说不定月老还是月亮生出来的呢，不然他怎么会叫月老。”

　　“文廷，我想着总是白吃白住你的不好，所以这几天帮着雪音做了些事，可是我没那么能干，给她惹了很多麻烦，还差点烧了你的厨房。我仔细想了想，还是就这么白吃白住着吧，不过你放心，欠你的这些我会还的，若是你以后有用着我的地方，我定万死不辞。”
　　“嗯。”

　　“文廷，你听见了吗，王伯又在打更了。”
　　“你怎知他姓王？”
　　“我还知道他年幼丧母，中年丧妻，无儿无女，旁人都说他命格太硬，所以他才敢在黑夜里行走。”

　　“文廷，子时了，你不回去睡觉吗？”
　　“不困。”
　　“文廷，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促膝长谈呢？不对，你都没怎么说话，应该不算。”
　　文廷陪我看了一夜的月亮，不知哪来的兴致。不过我倒是很乐意，两个人看月亮比一个人有意思多了。
　　他在鸡鸣时回去了，我一人坐在屋顶等太阳。太阳总是要散出点光亮才会从东面露脸，就像青楼的花魁，总要撒些花才能出场。
　　“姑娘又在屋顶坐了一夜？”
　　这是雪音第三次看见我在屋顶，她很少一大早来找我，不知我几乎每夜都这么坐着。饶是这样，她还是奇奇怪怪地望着我。
　　“姑娘该找个大夫看看了，总是这么不睡觉，怎受得了。况且就算姑娘睡不着，也不至于在屋顶上坐一夜呀，夜里凉，若是伤了身子怎么好？”
　　“我刚爬上来的，没有坐一夜。”
　　“姑娘身上湿漉漉的，倒像是坐了一夜的。”
　　“我刚刚沐浴了。”
　　“姑娘不用遮掩了，就算姑娘不太正常，雪音也不会瞧不起你的。”
　　我无言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