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初二》梅花猫

32、不一样

　　半大不小的孩子出去玩，其实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无非是看电影唱K之类。他们中间带头的刘晓军走的是糙汉子大老爷们的路线，玩不了文艺也不爱风骚，所以通常都是带领一帮小弟喝酒吃烤串。当然能玩在一起的除了志趣相投家境也差不多，只吃得起路边摊，在是同龄人中看起来就很不务正业了，但他们也是爱好喝点小酒吹吹水而已。

　　这次带了个妹子，多少有点拘束，其中一位马仔看向老大，眼神示意：您家这位亲戚跟来是几个意思？带她出去万一被看见抽烟喝酒，估计回去要告状，但是不去吃吃喝喝，大过年的也不知道干些什么。

　　刘晓军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这表妹怎么就跟出来了呢。

　　放在平常他肯定是不愿意出来玩还要带个拖油瓶的，架不住他妈在那边一个劲地拿宁夏作对比训他，就想着吓她一吓，没想到是个道行深的，还真有点看不透这姑娘跟出来是想干嘛。回头告不告状的，他也说不准，酒是肯定不能喝了，但是……他还是想吓吓她。

　　于是刘晓军咧嘴一笑：“咱们放鞭炮去呗。”

　　这时候还没有禁鞭炮，家家户户都当年货屯着。三十晚上点一拨，初一早上点一拨，剩下的还有大把。几个家住附近的都回去搜刮了一些带出来，在路口汇合后直向河边走去。

　　宁夏的家乡有条河，据说古代就是沿着河边建的城，但历经沧海桑田，城墙变成农田，由于水流变小，农田和河水间又多了一块滩涂地。

　　之后这里都会盖楼，但目前没有规划也没人管，便成了放鞭炮的好去处。

　　昨晚应该有不少附近的居民过来放烟花，地下留有还有痕迹，这些半大小子过来以后原本荒芜的河边就再次热闹起来。

　　刘晓军示意小弟拿一根过来，没给宁夏打招呼就在旁边点燃，伴着噼噼啪啪的声音火星飞上了天。

　　宁夏生理性地被吓了个哆嗦，回头就看刘晓军哈哈哈地大笑。

　　一时间她不禁也被感染了少年心性，转头也拿了串大的，迅速在地面一字型拖开，借了旁边小弟的打火机蹲下去点着，果然惊得这些大男孩四处躲闪，她便也得意地微微笑起来。

　　其他人不甘示弱，纷纷开始花样放鞭炮，有的落在坑里泥水四溅，新衣服难免被弄脏，估计回去要挨打，宁夏以老阿姨的心态默默想。

　　从家里偷拿出来的鞭炮很快用完了，一行人兴致上来，决定去附近的批发市场再买一点。过年少不了零花钱，个个手头都还算宽裕。

　　见宁夏一路跟随，赵晓军很是不可想象地问她：“你还真愿意跟我们出来啊。”

　　宁夏笑了笑，“毕竟是亲戚，难得有机会好好相处，再说我也没别的兄弟姐妹了。”她这话说得不算严谨，但是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清楚地表达了出来，是亲戚就要多接触多了解，这年头都是独生子女，表哥四舍五入就是亲哥了。

　　赵晓军觉得有点感动，毕竟他也没有亲生的兄弟姐妹，但随即一想还是皱起了眉头。他长得还行，学校又是那种校风不怎么样的，自然少不了人表白，但是他从来没谈过恋爱就是嫌女生麻烦，多一个妹妹无论如何都不能算好事。于是他故作冷酷无情地对宁夏说：“别听我妈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一群男生带着你不方便，要不然你先回去？”

　　这建议也是够直男了，宁夏有些好笑，但依旧淡定而从容地说：“那不行啊，舅妈说叫我们一起出来玩，我要是提前回去，岂不是让人觉得我们相处的不好？大过年的就不要找没必要的麻烦了吧。”

　　赵晓军无言以对，片刻之后感叹：“你爸妈这几年都不怎么上我们家的门了，你倒是还挺在意这些小事。”

　　宁夏没想到话题能拐到这里，她这位表哥虽然看似社会，心思倒还蛮细致的。但既然都这么说了，她也只能抓住机会解释一下：“我觉得至少我妈是惦记着这边的。”要不然，也不会在受了委屈的时候想到回娘家。

　　赵晓军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毕竟是长辈的事情不好在后面说三道四，但他也这么大了，多少也有自己的判断。他知道姑父不上门是嫌弃自己家没用，甚至有点过河拆桥的意思，姑姑就更没法说了，大概女人一谈恋爱就会昏头吧。

　　他们一路走一路聊，整个一条街卖鞭炮的摊位不少，问了几家价格都差不多，于是准备就在一家买齐了，再接着去玩。

　　几个男生往一个摊位凑过去，被围堵在中间的宁夏就露出来了。她的视野也正好腾空了，下意识往前一看，一眼就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对方也同时看见过来，眼神中同样有惊讶之色。

　　楚寒川蹲在其中的一个摊位后面，趁着过节进货摆摊补贴家用，一边看摊一边看书，不丢人，却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十几岁的少年正是自尊心最强烈的时候，长大了混得不好遇到老同学了还可以厚脸皮地凑个近乎，但这时候的楚寒川是绝不愿意把自己的贫穷展现给喜欢的女孩子看的。即便他知道，宁夏去过他家，其实什么都知道。

　　在对望的那一刻，他想低头把自己藏起来，但还是担心的心情占了上风。为什么宁夏会混在一群不良少年中间？是不是有谁又找她麻烦，这样想着，就忍不住站起来向宁夏看过去。

　　他一站起来，存在感就蔓延开来。同样是不良少年头目的赵晓军很快接收到同类的气息，再一看，哟，这小子盯着表妹不放，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这要是忍了，以后还怎么在兄弟面前混？

　　赵晓军卷了卷袖子，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啊。他大步走到楚寒川的摊位前，正要放狠话，却突然听到宁夏急匆匆跑过来过来，带着喘息的声音跟他解释。

　　“哥，这我同学，你们认识吗？”

　　赵晓军顿了顿，楚寒川却一下子阴沉了脸。

　　没来由被挑衅的赵晓军，眼神顿时就变得意味深长起来。这小子长得好看是好看，就是看着挺社会的，脾气也不怎么好的样子。几年不见一次的表妹，其实跟自己也没有太大关系，就算被坏男人骗了……那也不行。

　　赵晓军伸手打算过去拉宁夏，却被楚寒川一把握住手腕。

　　“小子你谁啊？怎么回事？”

　　赵晓军反手就要往对方脸上砸，宁夏只好扑上去抱住他的胳膊。

　　“我同学没招惹你吧？咱能不能冷静一点。”

　　这是招惹我的事儿吗？这是想招惹你吧……赵晓军没好气地想，但总算是把手放了下来。

　　宁夏一看这两个人显然是不认识的，但是一见面就气场不和，还是早点分开的好。只是好不容易把楚寒川往正道上拐了那么一点，若是因为误会前功尽弃了未免可惜，还是需要跟他解释一下。

　　于是宁夏偏过头对表哥说：“你不是不愿意带我玩吗？正好我跟他这边待会儿，你回家的时候过来接我一起就行了。”

　　楚寒川一愣，这是亲表哥啊？

　　赵晓军看宁夏的目光就不太对了，这表妹感情是自己愿意啊。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他赵晓军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只是再不熟也是亲戚，万一将来有什么事，别让姑姑一家又过来找麻烦。

　　他这样想着，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招招手把旁边围观的小弟们都叫过来，说：“来来来，这我妹同学的摊位，咱不是要买东西吗？正好就在这都买了，反正也是要花钱。”

　　意思便是让楚寒川占到这点便宜了。楚寒川又岂是愿意占这种便宜的人？于是冷着一张脸说：“不卖了。”

　　赵晓军冷笑一声，“不卖了是什么意思？看见我妹妹了，看不起她？”

　　楚寒川很少遇到这种进退两难的情景，他不想让宁夏为难，又想在宁夏面前保留自己的自尊心，好在宁夏很快站了出来，站在他旁边一边看上摊位上的价格一边拿货算账，动作十分麻利。

　　“拿了就赶紧走吧，你不是要出去玩？”宁夏替楚寒川收了钱，开始赶她表哥，“正好我跟我同学有事要说，你准备回家的时候过来叫我就行。”

　　态度坦坦荡荡，好像真的什么事儿都没有似的。

　　“行吧。”赵晓军其实也懒得管，看宁夏都不在意，转身带着小弟们去浪，顺手就点了一支烟。

　　宁夏再回头看向楚寒川，眼睛就弯了起来：“那是我大舅家的表哥，你别跟他一般见识。”说着把钱往前一递，就听楚寒川闷声说：“我不要，给你了。”

　　“我拿着算什么啊？”宁夏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他。

　　楚寒川耳根便有点红。他想不理她，可是经过这么一出，气势也就抬不起来了。

　　“不是真的要收摊了吧？时间还早呢。”宁夏又说。

　　楚寒川偏过头，转移了话题，“你找我有什么事？”

　　宁夏跟着妈妈回娘家本来就是意料之外的事情，更没想到会遇见楚寒川，同他有关的事情是一件都没有准备。但是见到了，总不能辜负这偶然遇到的缘分。

　　于是她搬着旁边的小凳子坐下来，笑眯眯地说：“我表哥本来就不愿意带我玩，正好碰上你了，想找你借本书看。”

　　楚寒川沉默片刻，从旁边的袋子里摸出本习题册给她，并不是课程配套的教辅材料，而是中考冲刺的专用教材。

　　宁夏略有些惊讶，但随即又很欣慰。她知道楚寒川是有奋起直追，但是没想到他的进度竟然能这样快。

　　这一次，或许真的有什么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