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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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州清光轻柔地摸了摸五虎退的头，擦去他脸上因为惊恐而溢出的泪水。他用与以往撒娇语气完全不同的认真态度对短刀说：“放心吧，主殿他很快就会没事的。”
“真、真的吗？”白发的小短刀抽了抽鼻子，此时小老虎们仿佛也感受到主人的情绪，一个个安静地伏在他脚边，一起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加州清光。
加州清光避过五虎退的目光，将脸转向审神者的房间，嘴角在小短刀看不见的角度勾起一个勉强的笑容。
“真的哦！”他的声音愈发活力而自信，“主殿他只不过是摔了一跤，根本没有什么大问题，等他穿好衣服就能跟你一起去万屋咯，期不期待？”
“嗯！”小短刀用力点了点头，他开心地摸了摸怀里小老虎的脑袋。
大概五虎退就是这样神奇的存在，虽然内向、腼腆、怯懦，动不动就会哭，可是他很容易就满足，总是满怀善意地看待他人，对于已经承认的存在，会毫不犹豫地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
就像一只刚出生的软绵绵的虎崽，在他小小的世界里，大概几乎没什么谎言与邪恶，最大的烦恼可能就是万一主人不喜欢小老虎该怎么办。
他索求的很少，因此就像一颗琥珀，愈发晶莹剔透，光彩夺目。
看着这样的五虎退，加州清光觉得自己又充满了勇气，他将小短刀领到本丸前厅，让他先自己在那里玩一会，等主殿下来找他。
小短刀自然是乖巧地言听计从，他将五只小老虎一个一个抱到中央的长桌上——那应该是为以后刀剑男士们一起吃饭而做成长得吓人的样子，五只小老虎踩在与地面材质完全不同的木质桌面上，十分新奇地到处跑来跑去。
五虎退就在一旁看着，并即时将跑到边缘收不住脚差点要掉下来的小老虎轻轻推回去。一刀五虎就这么开心地玩耍起来。
看他一个人也没问题，加州清光终于安下心，他深深地看了这个同伴一眼，那么天真纯净的模样，就像是世间的珍宝。
加州清光现在终于大概能够体会到一期一振这位栗田口大家长那么拼命想要守护弟弟们的心情了。
任何人都无法对这样可爱的孩子无动于衷，希望他永远也不用经受苦痛离别。
加州清光重新回到审神者的房间外面，深吸一口气，然后拉开门走进去。
房间里依旧没人，浴室的门紧闭着，里面静悄悄的。看起来，审神者应该还没有出来。
加州清光直直地对着浴室的门跪下，双膝触地，发出清晰可闻的“咚”的一声。
即使知道审神者看不见，他还是以生平最恭敬的心态深深叩首，然后才开口道：“主殿，加州清光前来请罪。”
没有回应。
像是预料到这样的结果一般，于是加州清光自顾自地继续道：“主殿，我自知严重冒犯了您，不顾您的命令强行……进入，这样罪孽深重的我，绝无求得宽恕之心。”
这时，他忽然直起身，对着浴室的方向提高了音量：“但是，我是真的非常担心主殿！”
“虽然被主殿召唤出来只有短短的半天，但主殿那么温柔，那么亲切，即使不习惯我的撒娇也依旧回应着我，不论我提出怎样的要求都会尽力满足我，主殿对我的宠爱，我真的很感激……”
“主殿不想我独自出阵而担忧的时候、主殿向着出阵归来的我走来的时候、主殿看到我受伤而焦急的时候、主殿为我手入的时候，主殿别扭地叫我‘清光酱’的时候……”
说到这些，加州清光嘴角不禁往上翘，眼睛却湿润了起来。
“从一开始，得到主殿灵力而现身的我就在想，拥有这样温暖灵力的主殿，一定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我最喜欢主殿了……”他的声音哽咽了。
“大概是有点恃宠而骄了吧，”加州清光自嘲一笑，“面对尽力包容着任性的我的主殿，就不由自主地想要索求更多、更多的宠爱，想要证明自己是主殿心中最重要的存在，所以才会触及主殿的底线，犯下这样不可饶恕的错误吧……”
说到这里，加州清光忽然异常认真地说：“主殿，虽然我不清楚您……到底有过怎样的经历……”
说到这里，加州清光像是思虑般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但请您一定不要再生气了，请您过一会儿就出来吧，您还没吃饭，等一会儿一定要和五虎退去万屋吃晚饭……”
说到去万屋……
“购物清单我已经交给五虎退了，不过您可以等以后得到其他刀剑男士再慢慢将需要的东西补齐，光靠您和五虎退两人是没办法把那么多东西一次性买回来的。”
仿佛交代完后事一般，加州清光现在浑身放松，仿佛连原本沉重地压在心头的罪孽感都消失了不少。
“一切罪责都是我的过错，跟五虎退没有关系，他什么都不知道，不过主殿您应该也不会迁怒他吧。等我刀解以后，还请主殿您和他好好相处吧，那个小家伙，也非常、非常地喜欢您……”
加州清光终于也没了声音，房间里陷入长久的沉默。
像是变成了一尊雕塑一样，打刀少年等待着来自审神者最后的判决。
然而，他什么也没等到。
他知道，这就是对他最残酷的惩罚。
打刀少年最后庄重地站起身，轻轻拍去裤子上的灰尘，认真抚平衣服上的褶皱，整理好围巾的角度，再把有些凌乱的发丝捋到耳后。
即使到了最后，加州清光也要保持最可爱的样子。
此时的打刀少年仿佛回到了刚被召唤出来的状态，欢快的撒娇语气中不带一丝阴霾。
“第一天就被刀解的初始刀，我大概会是第一振吧……要是被安定那家伙知道了，绝对会笑话我吧……”
他笑得愈发轻了起来，环顾了一圈房间里的陈设，虽然这里没有华美的装潢、精致的陈设，但这是他原以为会守护很久的人所居之处。
他的，主殿啊。
“不能再看主殿一眼，有点遗憾啊……主殿，肯定不会宠爱这样的我吧……如果以后再来一振加州清光的话，请您……”
后面的话却没再说出口。
他再次对着浴室紧闭的门恭敬地鞠躬。
“那么主殿，就要说再见了……”
在被加州清光强行闯入浴室看到自己身体上不可见人的痕迹后，信之的的确确是产生过愤怒的，不过这其中更多的是对于他自己的厌恶。
年幼的审神者根本没想过什么杀人灭口之类的事情。
他非常清楚地知道，加州清光是因为担心自己才执意要进来的，根本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自己的伤痕也不是加州清光造成的，那些黑暗的回忆也不是加州清光带给自己的。
虽然有一种秘密被曝光的感觉，他却并没有对加州清光产生厌恶甚至憎恨的情感，更别提报复什么的。反而还在不停地担心，这样难以启齿的事情被加州清光看到，他会对自己有什么看法？
会觉得恶心吧……
会看不起自己吧……
一想到那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加州清光会疏远自己，脸上不再有温暖的笑容，不再对自己露出撒娇的表情……
虽然一直对跟男性关系过于亲密而感到别扭，可直到发现有失去这种联系的可能，胸口就仿佛被什么沉甸甸的东西压住了一样，无法呼吸。
任何东西只有失去才会愈发显出珍贵之处。直到此时，信之才意识到在这短短半天中，加州清光对他产生的影响有多么重大，他在自己心中又有多么重要。
狐之助、加州清光，以及后来的五虎退，他们是他在这个世界仅有的羁绊。
然后狐之助走了。
他认识到，自己对它来说，并不是多么特别的存在，随时都可以抽身而退。
而现在，他的初始刀，好像也要离他而去了。
就像真的是有缘分一般，在加州清光离去前，他没有错过审神者眼中的决然和恨意，审神者同样也没有漏过加州清光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这样的眼神曾经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中过，那种审视的、探究的、冰冷的眼神。
他听到加州清光带五虎退离去的脚步声，大概是不想让单纯的小短刀看到这样肮脏的自己吧？
直到加州清光去而复返，信之都一直浑浑噩噩地瘫坐在地上，思绪放空。
他还会来做什么呢？嘲笑我？还是装腔作势地安慰我？
没想到，他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加州清光前来请罪。”
什么啊，这是刀剑男士对审神者的衷心迫使加州清光强忍着厌恶前来吗？或者是看在初始刀那微薄的情分上？
审神者完全没有考虑过加州清光根本不在意这种事情的可能性。
放在他自己那个时代，绝大多数人看到自己身上的痕迹都会下意识觉得难以接受，更何况来自古代，身为神明的加州清光呢？
后面加州清光絮絮叨叨一大堆话，信之其实听的都不甚分明，直到加州清光说他要去自行刀解，虽然并不是很懂具体的意识，不过光从字面就能猜到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第一天就被刀解的初始刀，我大概会是第一振吧……要是被安定那家伙知道了，绝对会笑话我吧……”
刀解，到底是什么？狐之助桑根本没告诉过我……
“不能再看主殿一眼，有点遗憾啊……主殿，肯定不会宠爱这样的我吧……”
为什么想要看到我？不会觉得厌恶吗？为什么还在意宠爱这种东西啊？像我这样的人……
“那么主殿，就要说再见了……”
不要……请不要走……
强烈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信之不顾一切地站起身，冲到浴室的门口打开了门。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