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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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加州清光刚转过身，准备前往锻刀室自行刀解，就听见身后浴室的门终于打开，等他惊讶地转过身，就看见他的主殿狼狈地靠着门框，那张灰松鼠面具歪歪斜斜地戴在脸上，一双红肿的眼睛像兔子般狠狠地瞪着自己，但完全没有什么威慑力。
他此时已经把五虎退的内番服穿上，白色衬衫的扣子一直严丝合缝地扣到最顶端，下面的短裤同样也遮住了那些痕迹。
他还在微微地喘息，显然情绪也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
“主殿……”加州清光的声音颤抖起来。
他原以为自己并不害怕。
作为刀剑付丧神，根本不会畏惧死亡，即使是现在，他最后在意的也仅仅是主殿对他是否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宠爱。
跟原主人冲田总司的另一振爱刀，那个一直对冲田君念念不忘怀抱执念的大和守安定不同，加州清光虽然也很喜欢冲田，但他十分能分得清过去与当下，他更在意的是现任主人的态度。或许，这也是他被列为初始刀的原因之一。
他费尽一切心思将自己装扮得更可爱，为审神者鞍前马后，尽力揣测他的喜好，为的不过是在自己主殿心目中的地位更高一点，得到的宠爱更多一点。
加州清光就是这么极度渴望被爱，绝对无法忍受主人不喜欢自己的一振刀啊。被最重视的主殿厌弃，对他来说是比碎刀还要可怕的结果。
原本如果就让他独自赴死，或许还能够稍稍保持从容的态度，可一旦看到自家主殿，听到他的声音，心就不由自主动摇起来。
他不想死。
他不想离开他的主殿。
正如他所说，他是那么喜欢他的主殿，跟他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快乐的，即使获得形体只有半天，但太多太多的新奇和温暖都让他心生贪恋。
“主殿……”独自一人的时候毫不费力地就能说出一大摞子话，但现在面对自家主殿，却完全不知道能说些什么，甚至不敢多看他一眼，只能低下头呐呐地小声叫道。
“刀解……是什么意思？”
然后，打刀少年的耳边传来审神者如此的问话。
加州清光有些惊讶地抬起头，遇见审神者脆弱的眼神。
不过服从审神者的天性，还是让他下意识地回答：“将不需要的刀剑投入刀解池中，可以获得少量资源……”
“你的意思，是将刀剑分解为材料，这样，你会死吧？”年幼的审神者声音中有一丝颤抖，不过掩饰得很好。
加州清光回以沉默。
被厌恶、被搁置、被遗忘、被抛弃，这样的刀剑根本没有存在的意义。加州清光就是这么认为的。
“为什么？连你，也要离开我吗？”审神者仿佛想要走过来，又生生止住脚步。
“是因为看不起我吗？觉得恶心吗？是啊，我这样肮脏的人有什么资格成为你们这些神祇的主人呢？即使同处一片空间也会觉得污秽到难以忍受吧……”
加州清光脱口而出：“怎么会！我从来都没有那么想过！我真的很喜欢主殿！”
“那么，请你，不，求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不要……离开我……”一个身影忽然冲过来，撞入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
是他的主殿。
好像听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内容，几秒之后，加州清光才反应过来似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仿佛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轻声问：“主殿，没有生我的气吗？”
“当然没有！”怀里传来自家主殿闷闷的声音，加州清光却觉得自己的心都要飞起来了，他现在非常想要把怀里小小的主殿抱起来转三圈，以抒发自己喜悦的心情。
“清光呢？你、不会……离开我吧？”审神者仰起脸，红通通的眼睛巴巴地望着打刀少年。
不过此时已经得知主殿心意的加州清光却坏心眼地调笑起来：“啊啦，原来主殿那么舍不得我啊~”
“才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话实在太羞耻，年幼的审神者立刻挣扎着想要从加州清光的怀里出来，结果却被加州清光用力抱住动弹不得。
然后，被自家初始刀将下巴垫在自己肩膀上，他听到加州清光的笑声：“主殿没有抛弃我，我感觉自己真是幸运爆棚了……”
温暖的气流吹散在脸颊上，审神者的身体忽然停下了动作，他也轻声回应道：“笨蛋，我们不是有过约定吗？”
“是啊……”加州清光脸上的笑容更大了，“约定啊……”
危机解除后，两人的情绪终于渐渐恢复平静，一时相顾无言。
“那个……”终于还是年幼的审神者忍受不了这样怪异的气氛，他双手撑住加州清光的胸膛。“清光……你可以先放开我了吧……”
加州清光顺从地遵循了自家主殿的意愿，当信之后退两步稍稍松了一口气后，就立刻发现了加州清光前胸衣襟上，比周围颜色略深的一小滩水渍。
脸颊“腾”地火烧火燎起来，而加州清光顺着信之的目光，自然也看到了那被染湿的地方。
在年幼的审神者几欲羞愤而死的眼神中，他却笑得春暖花开，洋洋自得地指着那片濡湿说：“这可是主殿宠爱着我的证明啊！”
“八、八嘎，不要说奇怪的话啊！”信之现在只想赶紧结束这样尴尬的对话，并且暗暗苦恼着。
虽然得知加州清光并没有对自己产生什么不好的看法让他很安心，但趴在别人怀里哭这样女孩子气的行为被现场抓包也完全不能让他开心起来啊。
就在年幼的审神者埋头苦思应该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的时候，忽然感觉脸颊被一双手轻轻捧起。
“纳尼？！”一时沉浸在绯红的瞳色中，信之并没有立刻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仰起头，只能看到自家初始刀同样深深地凝视自己眼底的眼神。
加州清光小心翼翼地抬手触碰到松鼠面具上，如同抚摸一件精致的易碎品一般。隔着薄薄的面具，审神者能够感受到少年指尖微凉的温度。
“主殿……”他轻声呢喃着，身体前倾，渐渐靠过来。
年幼的审神者一时怔楞，有点搞不清状况。
加州清光双手那皙长的四指包裹住信之的双颊，拇指攀上眼角。
就想要……
吻过来一样……
就像开着一百迈的跑车直直冲进市中心，或者半只脚跨出千丈的悬崖，信之少年觉得自己的心跳指数大概已经破表了，奇怪的气氛让他一时忘记了挣扎。
然后，他听到黑发红眼的打刀少年轻叹了口气道：“很想帮主殿把眼泪擦掉，但是看起来办不到啊……”
诶？
什么办不到？
年幼的审神者后知后觉地想起遮挡住自己上半张脸的灰松鼠面具。
那是狐之助交给他的护神纸变成的，并叮嘱他千万不要将真容揭露给刀剑男士们看。
所以，是希望我把面具摘掉吗？
审神者下意识就要伸手揭开面具，却在抬起的手碰到加州清光的手时僵住了。
狐之助曾经叮嘱他，绝不可以轻易将自己的真容透露给刀剑男士，以免被神隐。
该听谁的呢？
论亲近，狐之助仅仅把自己当做许许多多普通审神者之中的一员，他辅助的对象之一，根本没有其他特别的关系。
那么清光和退呢？
他们是自己的刀剑男士，称自己为“主殿”、“主人”，自己对于他们是唯一的，那么比起狐之助肯定更亲近吧？
可他还是很小心地按照狐之助的嘱咐，不要将自己的真容透露给刀剑男士，不要将自己的真名告诉刀剑男士。
虽然基本可以确信清光和五虎退都是很好的人，但还是不能彻底放下最后一丝戒备。一无所有，被接纳，朝夕相处，付出情感和信任，然后被背叛，这样的经历，又一次就够了。
越是亲近信任的人，往往伤害你越深。有时候，反而是关系一般的人没有伤害你的理由，因此更值得相信。
至于“信之”？那的确是他所能记得的部分没错。
三年前，他丧失了所有记忆，唯一剩下的，大概就只有这没有姓氏的名字。它是他与过去唯一的联系，陪伴他度过了三年的黑暗时光。
然后，他再次孑然一身地来到这里，还是只有这个名字陪伴着他。
大概这才是他唯一真正拥有，唯一不会背弃他的东西，他不想主动抛弃。
再说，只剩一半的真名到底还剩下多少效力，那也只有真正的神明才知道了。
真是可笑，即使拥有那样不堪的往事，即使无数次对自己说根本没有活下去的欲望，但当狐之助告诉自己，可以活下去的时候，就已经那样自然地开始考虑未来的事了。
怎么可能不考虑被神隐的问题，他最难以接受的就是被强制夺取自主权了。
嘴上说得轻松，却从来不会轻易做到，这大概就是人类这种生物的卑劣之处吧。
现在怎么办？要拒绝吗？
可看着加州清光那样遗憾和期待的眼神，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涌到嘴边，却根本说不出口。
信之觉得自己真是拿这把恼人的初始刀没辙了，总是给自己出难题。
良久，他终是无奈地将最狼狈的时候都没忘戴的面具亲手取下。
如果是清光的话，还是想要再去相信一次。
“果然，主殿真的很好看啊……”打刀少年开心地笑起来，轻轻拭去审神者脸上几乎已经干涸的泪痕。
去除了最后的遮挡，加州清光终于不用再根据自家主殿那优美的唇形跟好看的下颌线条揣测他的全貌了。
明明还是一样的黑眸，此时周围不再被松鼠面具包围，显得格外明亮。
“这下可以了吧……”信之不自在地别过脸去，加州清光炽热的视线让他很不自在，于是又抬起面具想要重新戴上。
“哦呀！主殿，别再戴了吧，这么好看的脸蛋，老是被挡住可惜了~”加州清光玩笑着想要阻止审神者的动作，却被他灵巧地闪开。
#我家的加州清光一定有哪里不对#
信之别扭地很快将面具戴好，并决定以后尽量不要再和加州清光讨论类似的话题。
加州清光摸了摸下巴，“好吧，主殿的脸只能给我一个人看，这么想起来，感觉也不错……”
信之：赶紧走……
“撒，主殿赶快跟我出去吧，退估计要等急了，我们快去万屋吧！”
加州清光今天也依旧元气满满呢……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