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姜的流年》梧渐见

27、救人到底祸上身

　　晋姜压低声音说：“你们再找找，下面有几个岔道。”
　　江缙的声音越发冷硬：“都找遍了，连人进不去的地方都用警犬搜了一遍。你马上回来说明情况。”
　　晋姜说：“我两小时后回来……”
　　“限你在三十分钟内回到这里，否则就发逮捕令。”江缙斩钉截铁地说。
　　“那你逮捕我好了！”晋姜果断地挂断了电话。说逮捕就逮捕，你以为自己是谁呀？
　　晋姜把手机放入口袋，转身回到陈庆妮的床边，握了一下她的手，又查看了一下她的眼底，抬头对张院长说：“张院长，这位病人的病情有点复杂，现在的情况也不方便治疗——不如让她回家调理一段时间再说。”
　　张院长恨不得马上甩掉这个烫手山芋，但又怕违反规定，他双眉一展，又凝眉沉思了一下，说：“这样……这样不太好吧？”
　　晋姜懒得跟他扯，转头看向陈父，说：“陈爸爸，把妮妮接回家，我负责她的治疗事宜。”
　　陈父还在犹豫，陈庆宇在一旁说：“爸爸，颜老师说这位晋医生是研究心理学的专家，也许她能治好姐姐的病。”
　　陈父又看了一下张院长，张院长马上说：“陈爸爸你放心，要是有什么突发状况，还是可以回院治疗的。”说完立即让人准备接送的救护车。
　　晋姜出了房门，径直向冯云凯走去，她向冯云凯微笑着说：“你好！我们又见面了。我是妮妮的主治医生，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和我协商解决。”冯云凯冷冷地斜视着她，嘴角微扬，并不说话。
　　晋姜看了一下手机说：“今天我还有其他事要处理，如果你相信我，那我们还有五分钟的交谈时间。如果你不想谈，那下次要见面，就要提前排队预约。”
　　冯云凯还是冷冷的表情，他慢慢地把尖尖的匕首抬起来，低声说：“预约？我要见一个人从不预约。”刀尖的血迹浓稠，闪着暗红的光。
　　晋姜还是保留着温和的笑容说：“凯哥，你说话好酷哦!”她那宛转悠扬的声调让冯云凯一时恍惚起来。
　　在这恍惚间，晋姜已把龙启瑞拉到一边。龙启瑞任由血流着也不去擦一下，还是那样似笑非笑，神情莫测地说：“晋姜，你这次玩过界了，不太好吧！”
　　晋姜冷笑着说：“我救人到底，送佛到西，希望你以后就不要再来烦我了。”
　　龙启瑞森然一笑说：“我则恰恰相反，你以后有麻烦，尽管来找我。”
　　冯云凯回过神来，马上转身回到特别病房，抱起陈庆妮就走。陈父要阻拦，被陈庆宇拦住说：“爸，姐在凯哥那里比较安全。”陈父欲语还休，冯云凯已如风一般跨门而去。
　　张院长跟出来，望向龙启瑞，龙启瑞朝他摆了摆手，他就心领神会地停住了脚步。
　　晋姜拦住冯云凯低声说：“坐我的车。”冯云凯微微一愣，点头，走到院内外的一个青年面前，低声嘱咐了几句。那青年一招手，一群小混混就迅速地退离了七医院。
　　等晋姜刚开车上了岔道，身后就传来了隐隐的警笛声。晋姜暗叹了口气说：“说吧，去哪了比较合适。”
　　冯云凯抱着陈庆妮，隐在后座的阴影里，双目如星，闪烁着冷光，并不答话。
　　“不用揣测我，你现在只能相信我，也只有我能帮助你。”晋姜看了一下后视镜，接着说：“你们的事情我知道一些，陈庆妮知道得更多。想她死的人不少，你想护也护不住……连根拔起才是正道。”
　　“你是谁？怎么知道那么多的事？你……你是妮妮吗？”冯云凯沉声问：“你借尸还魂了吗？”
　　“借尸还魂？你的想法很有趣，也解释得通。”晋姜轻笑了声，说：“不过没有那么神奇，我只是一个思想的研究者……快说，去哪了？我的时间不多了。”
　　冯云凯犹豫了一下，才说了一个地址。晋姜马上调转方向说：“我只能送你到城北高速路口，给我一个联系方式，过两天我再联系你。”
　　晋姜见他又不说话了，就说：“只给你三分半钟考虑。”
　　三分钟后，晋姜开车到了城北高速入口附近的农贸市场，停车，望着后视镜说：“再见……希望有机会再见。”
　　冯云凯背着陈庆妮下了车，走了几步，停下说：“想要联系我，去找陈庆宇。”说完头也不回，快步融入人潮之中。
　　晋姜眉头一皱，这个人戒心真大，到时候联系不上，麻烦就大了。可是时间又不允许她去追赶冯云凯，她还有另一件事要做。
　　晋姜给江缙拨了一个电话，说：“你先别骂我，现在我在城北高速入口，三十分钟内肯定到不了现场。如果你相信我，就耐心等我回现场。如果不相信我，那我就回局里自首，不用发逮捕令。”
　　她看不到江缙的表情，但也想象得到他肯定十分抓狂，心中不觉舒爽多了。

　　江缙看着手机上车的定位，对旁边特警队的队长说：“常队，若实在没有别的发现，就先收队吧。具体情况我亲自向陈局汇报。”
　　常队语气不善地说：“是要具体汇报的。”他带着特警队的人撤走后，江岸边又恢复了平静。
　　阳明叹了一口气说：“特警队的人就是牛，连狗都那么嚣张。”老梁在旁边呵呵地笑道：“谁叫你没事干，去招惹人家的警犬。”
　　“谁叫那些狗那么没用，什么都找不到。”阳明嘟哝着说。
　　“你就这么相信晋姜的话？”老梁笑眯眯地看着阳明。
　　“当然！晋姜不会随便瞎说的。我相信她的为人。难道你不信？”阳明坚定地说。
　　老梁微微摇头说：“我不是不信，但那个女孩子有时确实是……有点玄！”
　　江缙还是看着手机，说：“猜测没有用，她快回到了，看她怎么解释。”
　　阳明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晋姜快回到了呢？是手机定位吗？”
　　江缙瞪了他一眼，说：“是的，车也定位了。”阳明知道他是怪自己把车借给了晋姜，忙装成缩头乌龟，不说话了。
　　果然过了几分钟，晋姜飞车赶到，停车，关门，跑了过来。阳明向她打招呼说：“晋姜，你忙什么去了，这么快就赶回来了。”
　　晋姜嘿嘿一笑说：“不是我快，而是江队的车快。真是一辆好车！”
　　江缙打断她说：“少废话，下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为什么要瞎说？”
　　晋姜认真地回答说：“我没瞎说，要不你和我一起下去看看。”
　　“我下去看过了，确实是一点可疑的痕迹也没有。”江缙说：“会不会是你神经病又发作了？”
　　晋姜不悦地说：“如果我是神经病，就不会再回到这了。”她转身对老梁说：“老梁，我想要一份这个区的防空洞资料。”
　　老梁说：“因为是几十年前的防空洞，早就被废弃填埋。一时间找到的资料也很不齐全。有的也交给特警队了。”
　　江缙凝视着晋姜问：“你确定要再次下去？”
　　晋姜点头说：“是的。我们一起下去。”说完就去背好氧气筒，带上面罩，拿好应急包，就向洞口走去。
　　江缙追问了一句：“你真的确定要下去？”晋姜回头一笑说：“当然要下去，不然有人肯定会认为我是神经病了。”
　　“这么急匆匆地下去，也很像神经病。”江缙暗自腹诽道。但他还是立即穿好装备，紧跟晋姜，下了坑道。
　　这个防空洞通道的前半部分有很多碎砖块，有点难走，不过走了一段路就是湿滑的台阶，没有太多的杂物了。
　　晋姜提着防水应急灯，信步往下走，江缙跟在她的后面，不安的感觉油然而生。这是他在多年的实战中训练出来敏感度，和刚才与特警队一起下来的感觉大不相同。他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晋姜也感觉到了他的犹豫，停下来，回头说：“怎么走得这么慢，路还很长呢！”她的声音在甬道之中显得有点怪异。
　　江缙也停了下来，说：“你确定还要往下走？”晋姜轻笑了声问：“怎么，你害怕了吗？不是说下面什么也没有吗？”
　　江缙沉默了一下说：“我可以拉着你的手走吗？”晋姜似乎愣了一下，才说：“好的。想不到你的胆子这么小呀！”
　　晋姜伸出右手，感觉江缙的手马上握住她的手，十分冰凉。晋姜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说：“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呀，就像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猪蹄。”
　　江缙森森然地说：“我的手从来就没有暖过。”一听这话，晋姜沉默了。这时，甬道之中忽然寒气逼人，连灯光也变得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