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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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蔓知道，她与二月红之间，已有弑亲之恨，他怨自己，也是应该的。
深秋已至，九月初三这天，红府的旧址已经被搬空了，门锁也虚挂了上去。
他是真的，不打算回来了。
陆蔓看过，红府的新地址，在梨园附近，和为了清净特意修在长沙城边的陆府隔了半个长沙城。
你就这样恨我吗？以至……余生都不愿与我相见？
二月红，十年光阴，数载春秋。你通通鄙弃，你原来，这般狠心吗？
“小姐。”绿袖扯了扯她的袖子，深秋的风已带上了些凛冽的寒意，可陆蔓就像魔怔了似的站在红府门前一言不发，一向精致的妆容也哭花了大半。
可她仍旧不明白，红父怎么会突然出事了？甚至她的父亲也成了万人口中心狠手辣，害死多年好友的凶手？
绿袖想伸手再晃晃她，却被她猛地转身吓了一跳：“小姐！您干什么去？”
不顾身后绿袖的叫喊声，陆蔓脚步不听，径直走进陆长远的房间。
背对着门的陆长远被她的脚步声惊扰，竟打翻了手边的茶，滚烫的茶水打了他一袖子，烫红了他的手背。
但他还是先理了理长衫内衬，转过头看她：“蔓儿，你怎么这样莽撞，女儿家的成何体统？”
陆蔓装作没有看见他通红的手背，沉下声道：“爹，红叔叔到底是怎么死的？！你说他是死于意外，可我不信，若真是如此，又为何你会遭万人唾骂？！”
陆长远浑身一抖，走上前想拉陆蔓的手：“蔓儿，你先坐下。”
可陆蔓积压了一肚子的话又怎会被他一句敷衍压下，她再也忍不住，狠狠推开陆长远：“爹！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骗我？？是你害死了红叔叔对不对？！你害死了他！”
不知是陆蔓力气太大还是陆长远早已压不下心中的惊慌失措，他被陆蔓一推，竟脸色苍白、脚步不稳地跌坐在了一旁的木椅上，坚硬的把手把他撞得生疼，他却还是看向那个他疼到大的孩子：“蔓儿，是爹的错。”
仿佛心中的问题一下得到了解答，陆蔓不敢相信地后退两步，声音逐渐尖利：“真的是你……陆长远！你！……”
她的话一下又说不出口了，她看着眼前这个瘫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他已不再年轻，鬓角不知何时已经斑白，又哪是当年那副意气风发的模样？此时的陆长远，只不过是个五旬老人罢了。
心中的悲哀被无限放大，陆蔓张了张嘴，终是带着哭腔地挤出三个字：“我恨你……”她说完，忍住泪水深吸一口气，快步跑了出去，没有看到陆长远瞬间紧缩的双眸。
“蔓儿，蔓儿……”老人的呼唤声从屋里传出，一声更比一声地令人闻之哀伤。
……
“轰！”
天色暗了下来，连雷声也被衬得更加可怖。
陆蔓火急火燎地拦了辆黄包车，报出红府的位置。
风渐渐急切起来，一如陆蔓逐渐焦躁的心。
二月红还会再听她说话吗？
还会再原谅她吗？
她不敢再想下去。
忘了带银子，她只好用头上的簪子打发了抱怨个不停的车夫，转身就跑去敲红府的门。
“红哥哥！红哥哥！是我！你来开门吧！”
“你再听我解释好不好？我知道你恨我……”
“只是，你可不可以再见我一面？”
门内起初还有家丁打算走来开门的声音，却又在即将拉开门时停了下来，随着脚步再次走远，陆蔓的期盼也一次次落空。
“红哥哥……二月红，你再看看我好不好？”
“你听我说……这其中一定有误会，你再见见我……”
回答她的只有越下越大的雨，带着她的眼泪落在石阶上，化作一摊虚无。
“你再见见我吧……我没有钱拦车回去，也没有带伞，真的好冷……”
“至少，你再看看我，一次就好，我立马就走……”
“吱……”门终于开了一条缝，陆蔓从门缝中看到了二月红如玉的脸庞和那双冰冷的眼眸，冻得她不禁打了个寒战，可她来不及多说，只是推着红府的大门，生怕二月红再将门关上。
“红哥哥…你终于肯见我了…”她努力扬起笑容：“你，你听我说，这一定有误会，我爹他……”
“呵，误会？”不等她说完，二月红冷声道：“陆长远害死我父亲，还能有什么误会？若是真有，也怕只是我父亲看错了你们陆家，你们陆家高人一等，我们红家高攀不起，也求陆长远放过我们支离破碎的红家，给我们一条生路吧！”
陆蔓哭着摇头，湿透的头发已经黏在她脸庞，她却无心整理，只哭喊道：“不，不是的，我爹他不会……”话到了嘴边，她却不知怎么说下去了。
说到底，她还是欠了他一条命。
“不会什么？不会把人引进必死的墓室吗？还是不会扔下同伴一人苟活？”二月红也红了眼眶：“陆蔓，我红家自认从未对你陆家做过任何亏心之事，可你陆家却又为何加害于我父亲？是为了我红家的梨园？还是这露天的府邸？！我父亲一向真心待你陆家？你们又是怎么下的去手杀他的？陆家，真让我恶心。”
“我这么多年，还从未看出你竟是倒打一耙的人，也怪我多年，看花了眼。”
“你走吧，这等阴险之人，我红家定拒之千里，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
不，真的不是这样！！
陆蔓哭的嗓子都哑了，可她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二月红却已要合上红府大门了，她心急地去推，可却被实木的新门假了手。
都说十指连心，可心中的痛，远比指尖传来的强烈。
似乎是没有想到她会用手去挡，二月红眸光一颤，下意识地松了推门的劲，还是没有说话，但终归是不再赶她了。
剧烈的疼痛让陆蔓有些说不出话，她还是一个劲地摇头：“不，不可能是这样的……”
她不信，就算发现了陆长远心虚的表情，听到了众人的窃窃私语，她还是不信。
不单是因为对陆长远的信任，还有她身为长沙首富千金的尊严。
她的尊严，不允许她在证据确凿之前低下头认错。
可她只怕一件事，就是二月红的不信任。
若是她真的成了二月红的杀父仇人，他们就再也回不去了。
她不愿意，也不同意。
……
红家的下人门默默地听着两人在门口的对话，一边为陆蔓的不知好歹感到讥讽，一边又为二月红的心软而不满。
红父对他们一直仁慈，他们把一切恩情都记在心里，而现在，陆蔓这个“杀人凶手”的女儿，更是让他们顿时忘记了往日对她的那么些敬爱，如今看到她了更是一个比一个地义愤填膺。
原来十年的相处，比不过一席传言。
……
二月红终究是把最后又怕又累还昏了过去的陆蔓抱了回来，眼神冷地可怕。
早上才被二月红救回来的丫头站在厢房门口，见是陆蔓，连忙跑过来：“蔓儿她……二爷，把蔓儿放我房间吧，我们都是女子，我可以照顾她，等她醒了……”
“不必。”二月红看也不看她，只是略微停留了一下：“你回去休息吧。”说着就转身进了他自己的房间。
丫头被他冰冷的目光吓了一下，登时有些嗫喏着不说话了，点了点头，就望着二月红的身影渐行渐远。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她早该意识到，他们三人之间已不是当初那样好了，毕竟出了那样的变故……
可是……
她不信，那样单纯可爱的陆蔓，又怎会是杀人凶手的女儿呢？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她不想三个人这样下去，她想回到从前。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