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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魅(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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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很小,光怪陆离的彩灯让人的容貌都发生了变异。白洛不喜欢这种场合,墨风倒是如鱼得水。
墨风靠在吧台,微微晃动了两下手指,酒保便凑了过来。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撞击着白洛的耳膜,她见墨风在酒保耳边说了几句什么,酒保笑着转身离开。片刻之后,一个衣着暴露的少女叼着烟走过来。她斜睨着墨风,然后魅惑地甩动头发,晃动着纤细地腰肢朝酒吧深处走去。
酒吧深处是一个个装潢暧昧的隔间,在最里边的一个房间门口,少女停下脚步,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她把手中的烟在墙壁上碾灭,问道:“你们找我什么事?”
白洛吃惊地瞪大眼睛,她不敢相信面前站着的人就是那个千金小姐林思瑶,她一时语塞,“那个,我们找你……”
墨风打断了白洛的话,他微微皱眉,“认识杜欣萌吗?她死了。”
“死了?”林思瑶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真是老天有眼,那个狐狸精终于死了。”
白洛咬着嘴唇,不知为什么,面前的林思瑶让她有些心疼。
林思瑶抱着肩膀,纤细的胳膊上纹着一个“恨”字,仇恨到底在这个少女身上留下了什么?竟然让她在自己的肌肤上留下了一个这样的印记。
白洛轻声问:“你好像真的非常恨她。”
“我当然恨她。”林思瑶咬牙切齿,“如果没有她,我爸妈怎么会离婚?如果没有她,我妈也不会想不开跳河自尽。如果没有她,林有财也不会落得众叛亲离,我也不会家破人亡。”
白洛还想再问她些什么,可是张开嘴却突然觉得口干舌燥,想说的话也在嘴边徘徊着,终是没有说出口。
林思瑶又点了一根烟,她瞥了一眼白洛,“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但是我没有杀杜欣萌,如果可以我真想亲手杀了她。”
墨风一直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冷漠的双眸中带着肃杀的寒光,他冷冰冰地问:“你很缺钱吗?”
林思瑶苦笑着,“是,我很缺钱。”
白洛叹了口气,“他那么有钱,竟不愿给你,难怪你会恨他。”
林思瑶冷笑,“倒不是他不给,而是他已经没钱了,他如今自身难保,自从他和杜欣萌的事情被曝光后,杜国庆便和一批董事联合起来将林有财赶出了公司,一个包养合伙人女儿的禽兽老板,会让集团的股价暴跌,林有财是在自掘坟墓。”
墨风点点头,昏暗的灯光下他的容貌深邃。
白洛问:“所以说,自从杜欣萌和你父亲在一起之后,林有财就被夺权了?”
林思瑶叹了口气,“是啊,自从那对狗男女在一起之后,林有财的股份就被几个人夺走了,杜国庆拿杜欣萌的这件事威胁林有财,结果林有财给了他一大笔钱和公司股份,他一个小小的村书记,一下子就成了林氏集团的最大股东。而林有财呢,妻离子散,经营了二十多年的公司竟然落到了一个乡巴佬手里,真是可笑。”
墨风扫了她两眼,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像是掺杂着鄙视和悲悯。他从兜里掏出纸笔,“把林有财的住址给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墨风冷笑,给白洛使了一个眼色,白洛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塞到林思瑶手中。
林思瑶楞了一下,又笑了起来,只是她的笑容苦涩,眼角也带着泪水。她低声自语,“如今看来,我和林有财的父女之情也就值这一百块钱了。”她写下地址,又把那一百块钱塞还给白洛,“钱你拿回去,如果真是林有财杀了那对父女,麻烦你在他被枪毙后告诉我。”
白洛愣了一下,墨风将钱塞回到林思瑶的手里,“等他死前,他会自己联系你。”说完,他拉着白洛转身离开。嘈杂的音乐声又在耳畔炸裂,从酒吧出来,雾气依然浓厚,白洛一直沉默,墨风也是心是重重。雾气太重,已经不适合开车,街上空荡荡的,只有路灯的光依稀可见,但也被雾气迷离成了一片光影模糊。
白洛深吸了一口气,她觉得有些冷,“你说,杜欣萌和林有财在一起,会不会是杜国庆的一个陷阱。”
墨风拢起眉头,“你也这么想?”
白洛点点头,“怎么看都感觉杜欣萌是在有意勾引林有财,只是如果真是这样,那杜国庆也是在太不择手段了,连自己的女儿都可以牺牲。”
墨风深吸了一口气,“其实人们都认为妖残忍,其实妖哪里有人类歹毒?人一旦狠起来,什么亲情、爱情、友情,都变的一文不值。”
白洛直直地盯着远处模糊的路灯,“如今杜家父女都死了,而且都是死的这么离奇,或许林有财真的就是那只妖。你不是说过吗?心有魔,自生妖。”
墨风沉默地看向远方,大雾笼罩中的兰城恍如鬼城,他握紧白洛的手。白洛的手掌传来一阵酥麻,她看向墨风,总觉得这些日子的他心事重重。墨风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能和自己说呢?
潮湿阴冷的空气侵入骨髓,白洛全身都在颤抖,她与墨风在楼下分手,因为大雾,今夜的法术课取消了。回到家,白洛泡了一个澡,回到床上时已是午夜,爸妈早已经睡了,床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是梁涛发来的信息。
梁涛:我知道是谁偷了我的书了,是你们班的曹晓菲。
怎么会是曹晓菲?白洛心头一颤,梁涛又发来了一条信息:猜我发现了什么?曹晓菲在悄悄跟踪你。
跟踪?曹晓菲为什么要跟踪我?白洛心中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她给梁涛回了一条信息:这件事保密,明天学校详谈。
梁涛握着手机,躺在堆满衣服的沙发上,这间屋子自从哥哥消失后,就变得冷清起来,窗外浓雾未散,远处的路灯晕开了一个个朦胧的光点,梁涛又想起昨天的事。
昨天,梁涛到处都找不到那本《太白妖志》,他很确定从班级出来的时候将那本书放在了胸前,在见到白洛之前他还伸手确认过。书是何时不见的?他坐在座位上,细细回想每一个细节。老师在黑板前讲解着三角函数,窗外有飞鸟掠过,他猛然记起,在见到白洛之前,一个微胖的、戴着眼镜的女生跌倒在他怀中,书应该就是在那时掉的。
那个微胖的女生似乎和白洛很熟,她叫什么来着?两个班明明一起上过体育课的。梁涛仔细回想,对了!她叫曹晓菲。
可是,当梁涛找到曹晓菲,问她是否见过一本古老的《太白妖志》的时候,曹晓菲却矢口否认,称自己从未见过。梁涛拢起眉头,扫了她两眼,并没有再说什么。曹晓菲态度坚决,眼睛却看向右侧,神情有些闪躲,她在撒谎。曹晓菲为什么要撒谎?一本古老而荒诞的破书而已,对她能有什么用处?梁涛沉思着回到教室,心中写满了疑虑。
放学后,梁涛在校门口偶然看见白洛与曹晓菲走在落叶满地的小路上,那条路人不多,树荫蔽日,梁涛远远地跟在了两人后面。
两人在说着什么,由于距离太远,听不清楚,不过两人步子很缓慢,脸上也不见笑容,想来说的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梁涛只是远远地跟着,他想,不如就前去打个招呼,顺便听一听她们在聊什么。就在他还犹豫的时候,两人却在下一个路口分手了。
白洛走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路旁是高高的梧桐树和黑色的铁栅栏,路上行人稀少。曹晓菲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可是片刻之后她又悄悄折返,她明明已经走出去了很远,又回来干什么?梁涛躲在一棵梧桐树后,本以为她是要找白洛聊些什么,可是曹晓菲就远远地看着白洛远去,笑容阴冷而诡异。
梁涛借着窗外投射进来的微弱光线,端详着自己惨白而瘦削的手指,那个曹晓菲到底有什么秘密?她是妖吗?
她是妖吗?白洛躺在床上,盯着棚顶黑暗的轮廓,曹晓菲会是妖吗?她会是魅吗?她确实有杀死杜欣萌的理由,杜欣萌让韩旭当众出丑,她一定恨死了杜欣萌。可是她完全没有理由杀杜国庆啊,最恨杜国庆的人因该是林有财。可是林有财恨也没有杀杜欣萌的理由。杜国庆和杜欣萌会是被两个人分别杀害的吗?可是为什两个人的死法那么像?如果是不同的人作案,这也实在太巧合了。
第二天一早,大雾终于散尽,晨读时教室里一片嘈杂。白洛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是梁涛发来的信息。梁涛让白洛找机会翻一翻曹晓菲的座位,看看那本《太白妖志》是否在她手上。
如果真的在曹晓菲手上,那么曹晓菲身上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白洛悄悄瞄了一眼坐在身后不远处的曹晓菲,心中不免忐忑,她疑惑,如果真的是曹晓菲拿了梁涛的书,她会把书放在学校吗?白洛猛然愣了一下,回想起那天她拍了拍曹晓菲的肩膀,她如触电般的反应。白洛有种直觉,这种反常的反应和那本《太白妖志》之间一定有着什么联系。
课间时曹晓菲离开教室,白洛迅速起身来到曹晓菲的座位。抽屉里空空如也,书包的拉链紧闭,任白洛用尽力气,拉链也纹丝不动。
去厕所的同学陆续回到教室,白洛只得迅速回到自己的座位。她满心疑惑地皱眉,那个破旧的帆布书包怎么会如此固若金汤?
上课铃响了,曹晓菲从书包里掏出课本,白洛用余光瞄着她的动作,那样轻松自然。她心中泛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身上冒着冷汗。看来拉不开书包的拉链不是书包的问题,而是她自己的问题。
白洛打了一个寒战,她掏出手机,给梁涛发了一条信息:下午第二节体育课,我们两个班一起上,想办法来我班。
片刻后,梁涛回复:OK。
白洛握着手机,想了想,给墨风发了一条信息:下午二点半来学校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