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诀》江晓晓

5、烽城之战

　　花辞很快就知道了，玉珏所谓的“十日之后”是什么事。
　　“我可以不去吗？”花九扯着一身青绿色裙装，脸上尽是厌烦。
　　“这可是圣旨，若是违抗，怕是一家人都要搭上性命。”花士卿坐在一旁品茶，语气倒没有多害怕，“你若是不喜欢长华君，做些错事回来便可，只是记着别丢了我们封花桥的颜面。”
　　“这我自然知道。”九姑娘撕扯着裙摆，“这件不行，根本走不动路！”
　　花已和花辞也在一旁看着，花已不停夸着姐姐好看，而花辞的心早就溜跑了。
　　这海棠花妖玉珏曾说，要花辞成为苏宵的心上人。可这也太难为花辞了。
　　虽然作为江决的时候，他曾和那长华君有过几次接触，但实际上，交情浅到对方应该根本记不住自己是谁。
　　先不说花辞和苏宵素昧平生，这长华君到底有没有断袖之癖，才是首要问题。
　　“所以为什么要成为他的心上人？”花辞趁花已上前帮九姑娘整理裙子，偷偷地问胸前那朵海棠花。
　　“……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海棠问他。
　　“玉珏？”
　　花辞当然记得。海棠花妖的第三个要求，就是记住她的名字。其实这个要求蛮奇怪的，若是她好好介绍自己，虽是个花妖，出于最基本的礼节，花辞也是会记住她的名字的。
　　“尽哥？”花已不知何时过来了，“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人？”
　　“啊？”花辞一愣，“你认得玉珏？”
　　“尽儿你病还没好？我看你被冻了那一夜之后就和变了个人似的。”九姑娘瞥了一眼花辞，“玉珏不就是那个靖华公主吗。”
　　“嗯……我也觉得过了那夜我好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这是花辞最近一直在用的说辞。
　　“我觉得现在的尽哥有人气儿多了！”花已黏了上来，“我喜欢这样的尽哥哥！”
　　花辞笑着摸摸弟弟的头，不忘又问道：“所以玉珏是什么人？”
　　“靖华公主玉珏，烽城之战为那李成双将军挡了一箭，芳龄二十，就这么战死沙场了。”九姑娘的语气尽是藏不住的羡慕，“多亏了她那一挡，给了李将军反击的机会，才有了烽城之战的大胜，整个战局都被她那一挡给逆转了！”
　　“虽说就结果而言，的确是女中豪杰。”花士卿接话，语气中透露着警告，“但你可知她为何跟去？她可没有战死沙场的觉悟。她只是冲着李成双去的。说白了，只是个被情情爱爱蒙蔽了双眼的无知小儿。”
　　“哼。”海棠花妖突然冷笑一声。
　　看来，这花妖就是靖华公主没错了。
　　“那从两人的感情来说，这段佳话也不错啊。”九姑娘还在坚持。
　　“佳话？怕只是女孩子家的痴心妄想！她突然出现在战场上，有没有考虑过李将军是否会？她的故事流传至今，也不过是碰巧她挡了那一箭！”花士卿似乎认定了玉珏只是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公主。
　　忽然，一阵寒意袭来，花辞低头，发现胸前的海棠花从鲜红变成了浅粉色。
　　“尽哥？”花已立刻察觉到了花辞的状态不对，连忙扶住了差点歪倒的花辞。
　　“没事……”花辞抱住双臂，却还不住颤抖。
　　——冷。
　　——好冷。
　　恍惚间，花辞觉得自己回到了那个雪夜。
　　“先将尽儿扶到房间！”花士卿连忙吩咐一旁的小厮。
　　“你们倒是告诉我……何谓世间真情？”
　　玉珏的话一字一顿，字字扎在花辞心头，淌出汩汩鲜血。
　　花辞想安慰她两句，奈何没有力气，只是直直晕了过去。
　　等花辞再次睁开眼，已是子夜时分。身旁只有一个小丫鬟铃兰，见他醒了，问他要不要吃点什么。
　　花辞摇头，让她回去休息，不用管他。
　　小丫鬟走后，花辞才好好看了一眼胸前的海棠花。
　　海棠花已经恢复了鲜艳欲滴的红色。
　　“抱歉……刚才动怒，损了些气力。”玉珏的声音响起。
　　“……长华君就是李成双？”花辞问道。
　　“没错……只是他上辈子活得太久，可能记忆不会像我这么清晰。”玉珏答道，“若是你自称玉珏，他定然会留你在身边。”
　　“……那你为何要让我成为他的心上人？”花辞摘下海棠花，捧在手心。
　　“因为我只是一朵花。”
　　可是你之前还说，你并不是花。
　　花辞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因为他想象出了玉珏的心痛。
　　“那为何选我？”花辞继续问道。
　　“我不想让他寻我一辈子却寻找不到，或因为我只是一朵花而又误了一生……正好你喜欢他，你会待他很好。所以我选你替我待他好。”
　　玉珏这句话却让花辞迷茫了。
　　他不懂玉珏的感情观，若是花辞，纵使自己是一朵花，也想和心上人相守一生，哪会考虑心上人会不会因为守着一朵花而难受。
　　唐鬼说过，他们这样一无所有的人，要想活命，就得学会自私。
　　花辞很坦荡，他从不隐瞒自己是很自私的一个人，也许是从小就什么都没有，所以也就什么都不愿意放弃。
　　他不懂玉珏的感情观也就罢了，玉珏那句“你喜欢他”，也让花辞迷茫了。
　　“我喜欢他？”花辞问道。
　　“所有海棠盛开的地方，都有我。”玉珏说着，那海棠发着微微红光，“我能看到你，我自然之道你喜欢他。而花辞，和我长得有几分像，所以我就给了你他的皮囊。”
　　花辞不自觉拂上自己的脸颊。
　　这的确是一副好皮囊，白皙如玉，和江决那惨白的脸蛋不同，一看就很健康。那五官更是精致，但以往只透着些凉薄。而如今的花辞，住进了江决的灵魂，那面容又多了不少灵气。
　　“跟花九一起去，对他说，你是玉珏。按我说的做，其他的不用多想。”玉珏继续说着。
　　“……我真的，可以吗？”
　　“只要你记住，我们的约定。”玉珏叮嘱着，“记住我的名字，叫玉珏。”
　　花辞明白了玉珏第三条要求的意义。
　　虽说花辞要对苏宵说，自己是玉珏。
　　但花辞心中，必须永远记住，真正的玉珏，是这朵妖冶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