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合天阁》漠漠五十弦

17、定下娃娃亲的男子

　　长记曾携手处，千树万花映碧湖，又片片，飘落也，几时得见。
　　张之寅透过窗户看着那轮皎洁的明月，若有所思，自从昨日去过六和天阁之后，总也忘不了那对眼睛，那对似曾相识的眼睛，泛起的记忆也由于那日在一线阁时看到的潮水一样久久不能退去，虽然当日在一线阁已经觉得她似曾相识，可那个感觉却远没有像昨日那么强烈，看来有些事情是应该去确定一下了。
　　这厢，白胡子老头的话让司马南心里头有了疙瘩，与慕容傲商量后两人决定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把这些消息告诉四朵小花，离与四大长老见面的日子只有八天了，这个时候四朵小花暂时还在掌控之中，慕容傲的冰轩也密切监视着保护着四朵小花，出格的行为应该是做不出来的，倒是四大长老的提前到来让这左右两位使者心里有些不安。
　　“‘暗’没有通知你么？”司马南没了平日的嬉笑，一脸严肃的样子问着正在沉思的慕容傲。
　　慕容傲低沉的声音隐隐透着一丝难过，皱眉头，“看来被发现了。”
　　长时间的寂寞之后，慕容傲唤来了自己的亲信，“好好去安抚‘暗’的家人。”
　　司马南看了一眼慕容傲，眉头不知觉的也皱了起来，“他竟然没有戳破，看来还在审时度势之中，对于四位姑娘的到来看来他还是有忌惮的。”
　　“南，看来我们要尽快部署，不能让他抢先一步。”
　　司马南点点头，这一夜，这两人又是侧夜未眠。

　　一大早起床，六合天阁是闹哄哄的。
　　这几天四朵小花决定忘却要与四大长老见面的事情，好好打理下六合天阁。纤尘下决心要提高厨艺，一大早就在厨房忙活开了；芳菲想要研究几款药膳，一大早就奔向药铺收集药材去了；宁凝怕纤尘“糟蹋’了厨房的食材，又想去街上逛逛，就决定亲自去购买食材；宛初则想上街去买些书回来，来京城的时候书都留在依山了，晚上甚是无聊啊。
　　宛初比其他人出门的要晚些，虽然本来就天生丽质了，也还没找到那个“悦己者”，但宛初总还是喜欢打扮的。
　　四朵小花虽然第一次来京城，可是从来都不怕迷路，因为她们懂得问人，宛初要找书斋，偶然问得这里有一条书街，书商荟萃，可以找到许多有意思的书。
　　宛初一到这书街，真是吓傻了眼，这阵仗，还真没见过。一条街，看不到尽头，两旁的书摊堆满了琳琅满目的书本，路上有些堵的水泄不通，书生、小孩、妇人、小贩，各式各样的人都聚集在这里，可是似乎又只是冲着同一方向在排着队，宛初好奇不已。
　　“这位大姐，请问这么长的队伍是在等什么么？”宛初找了一个面目极度和善的大姐甜美的询问着。
　　“呦，一看姑娘就是初来京城吧，今天是十一皇子新书起卖的日子，大家都是来买十一皇子的书的。”
　　十一皇子？宛初的心里打起了大大的问号，之前有个八王爷，现在又来个十一皇子……
　　极度和善的大姐极度热情，硬是要拉着宛初告诉他十一皇子是怎么样一个有文采有学识有风度的皇子。宛初也不好意思拒绝大姐的热情，勉为其难地听大姐唠嗑。
　　组织下大姐说的内容大体如下：十一皇子是当今皇后唯一的儿子，文采风流，才情满溢，又心系国家，据说之前淮南旱灾、江北水灾都是因为由这个年仅双十的十一皇子亲自主导募捐活动，又力惩贪官污吏，在百姓心中有着非常重的分量，皇上也是极为看重这个皇子的，大家都认为他将会是储君，皇子在今年及冠之时将自己从小所著之诗词文章集结成册，所以引来百姓争相购买。
　　“其实本来八王爷的文采啊作风啊也都不在他这个十一弟之下的，只可惜不知道怎么了，自从羽妃娘娘去世之后八王爷就性情大变了。”大姐满是惋惜之色。
　　因为在江横的时候听过八王爷的故事，宛初开始觉得是不是皇家的教育真的要好那么多，皇子怎么个个都是文采出众的呢。不过皇家的事情多半是许多百姓茶余饭后消遣时偷偷要讨论的话题，自己的兴趣到也不是那么浓厚，不过呢纤尘强烈的好奇心应该非常想听些故事吧，哈哈，回去说给她听，肯定乐坏她，哈哈，我对她真是不错啊~
　　宛初一边思索这一边穿梭在书街之中，也没注意到来人，两人竟撞上了，宛初摔倒在地，来人手中的书也洒了一地。
　　张之寅今天下朝之后兴匆匆的来书街拿之前所定之书，没想到又看上了好多书，拿回去的路上晃晃悠悠的，就撞上了人，顾不得书，马上想去扶被自己撞到的姑娘。
　　“是你？”张之寅有些惊讶，结果手就停在了半空中。
　　宛初见这人要扶不扶的样子，挥挥衣袖，自己起来了，看看满地的书，又看了看有些呆了的张之寅，自顾自地开始捡书了，“你不是要我全捡起来吧？”
　　听了宛初的话张之寅才回过神了，宛初手上已经有好几本书了，乖乖地把剩下的书捡起来。
　　把书全放在张之寅手上，看着书又遮住了张之寅的脸，宛初歪了歪脑袋，心里想着：“这不是又要撞到人？”宛初实在看不过去，“我帮你拿几本吧。”
　　张之寅想拒绝来着，可是有什么法子抵过“你等会又撞到人”这个理由，只能由着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热心地帮自己搬书，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一路上，张之寅开始找话题来认识这个姑娘，不过姑娘有点爱答不理的样子，只是问着张之寅买了些什么书之类的，家里是不是有什么藏书之类的。不过正是有这个话题的开头，两个人在后面才开始变熟。
　　不知不觉，到了张府，张之寅想开口留下宛初，没想到还没开口，宛初竟主动要求茶一杯，这可乐坏了张之寅，忙叫管家泡茶，心里想着原来对明月许愿真的是那么的管用，不知道许了多年的愿望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呢。
　　宛初看着张府陈列的一切，这是一个典型的书香门第啊，带着浓重的书香味，连家丁仆人都是文质彬彬的模样。
　　在宛初欣赏着张府的时候，张之寅发现了挂在宛初身上的玉佩，“这玉佩……”张之寅心中似乎更加确定了，心跳加快了。
　　宛初发现张之寅对着自己的玉佩出了神，“张公子，我的玉佩有什么奇怪么？”
　　回过神来的张之寅有点不好意思，今天对着她晃神了好几次，不知道会不会破坏了在宛初心中的印象。“哦，我对玉器稍有研究，姑娘这块玉不知可否给在下看下，在下曾经也有一块类似的玉佩。”
　　宛初觉得张之寅态度诚恳，便也放心把玉佩给张之寅，这块玉佩是小时候从爹爹那要来的，上面刻着自己最爱的花——三色堇。虽然不喜欢爹爹私下为自己定娃娃亲，和爹爹吵架出走，但是爹爹还是自己心爱的爹爹，戴着这玉佩就好像是爹爹在身边一样。
　　张之寅看着这一块玉佩的时候，彻底惊呆了。这块玉佩不就是幼时自己刻的那一块么，思绪回到张之寅十二岁的时候，从父亲手里要下了这块未经雕琢的玉，只因为她说过喜欢玉，便想着亲手为她雕刻，整整用了一年的时间，才在上面雕刻出这朵她最爱的三色堇。
　　宛初见着张之寅有失神了，不免奇怪，这都失了多少次了，用纤尘她们的话说，男人要是为宛初失神不是是为了宛初的容貌就是舞姿，可是这位张之寅公子失神的点却是很低，对着什么好像都能失神似的，是不是身体上有什么病啊，要不要让芳菲看看，号个脉什么的。
　　“张公子，张公子，你没事吧？”
　　张之寅终于从记忆中抽离出来，艾，又失神了，“咳咳，这玉佩很漂亮。”
　　“那我的玉佩和张公子的玉一样么？”宛初甜甜地问道。
　　把玉佩递还给宛初，张之寅说道：“这……姑娘的玉材质上乘，雕工虽然不是那么细致，但是却依然掩盖不住它的光华，在下的玉已经离开在下许多年了，却没有姑娘的玉那么有灵性。”
　　听人夸奖自己的玉佩，宛初心里乐开了花。不过这时宛初才想起自己进来张府可不是仅仅为了一杯茶哦，刚才来的路上听到张之寅收藏了一些孤本，像是张玉田的《词源》、沈伯约的《乐府指迷》等等，向张之寅借下，摘抄下里面的词论，这样六合天阁可以出些新曲子了，嘻嘻~
　　说明了自己的意图，张之寅很大方的把书借给了宛初，张之寅心里有自己的盘算，这样他们还会有下次见面的机会，现在可不能告诉宛初自己是谁，万一吓跑了她叫他怎么办办，要先从朋友做起了呢。
　　宛初小心翼翼地抱着那些孤本出了张府，很是心满意足，虽然从书街没买到书，但交了个大方的朋友，嘿嘿，看来以后看书不用愁，张之寅不是号称自己藏书过万么，可以慢慢看咯。
　　待到宛初离去，张之寅坐在书桌前对着盆中的三色堇发呆，思绪倒回到自己十一岁的时候：三色堇开的时候，一个小女孩在三色堇的花丛中给自己翩翩起舞，天真的笑脸温暖了一颗差点成冰的心，父亲的背叛，差点让自己失去了母亲，但正是那天真的笑脸给了自己生的勇气，也正是那个小女孩鼓舞的话让自己有勇气向父亲宣战，挽回了破碎的家庭。也是小女孩告诉他对着明月许愿，可以愿望成真。虽然只见过小女孩几次，但是在张之寅的心中已经认定了这个小女孩是他这辈子唯一的新娘。亲手刻了玉佩给她，并抱着先下手为强的原则，让父亲去提了亲，对方的父亲也答应了成年之后让两人成亲，可是这个倔强的女孩才九岁竟懂得了拒绝，让其父亲有了退婚的打算，但又碍于和自己父亲的交情，就这么一直拖着。这些年，张之寅是多么的想要找到她，想要见见她，想要告诉她自己是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现在再次见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能温暖人心。
　　对着三色堇，张之寅喃喃开口，“等到来年三色堇花开，希望你能成为我的新娘。”

作者有话说

　　1.张炎的《词源》是一部有影响的词论专著。上卷是音乐论,其论词东律尤为详赡；下卷为创作论,所论多为词的形式。
2.《乐府之迷》作者沈伯约又成沈义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