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永远的青涩少年》花清杧

22、风波（1）

　　六点半，戚亦笙准时打电话叫醒喻桐。
　　等她磨磨蹭蹭地洗漱好，揉着眼睛站在戚亦笙面前时，已经是七点十五分了。
　　“喻桐，如果今天不是周六的话，我早就走了。”戚亦笙面无表情地说道。喻桐毫不畏惧地凝视着他的双眼：“戚亦笙。”
　　“你这个臭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戚亦笙。”她笑弯了眼，依旧只是脆生生地唤他。戚亦笙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别过头去，避开那道明亮的目光。“算了，走吧。”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骂我！”
　　“……”怎么会有如此厚脸皮的人！他加快了脚步，她不得不一路小跑才能跟得上他的步伐。到达目的地后，他面不改色地看着气喘吁吁的她：“你还要说什么吗？”
　　她把头摇成拨浪鼓，拼命摆手，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那就好。”他笑着递给她一瓶矿泉水，贴心地为她拧开瓶盖。她一把捞过去，“咕咚咕咚”地往嘴里灌着。由于喝得急，有几滴水珠顽皮地从嘴角滑落，汇集在小巧精致的下巴。
　　他伸出右手替她拂去，指腹的余温像盛夏里的泉，萦绕着，挥之不去，一同久久停留的，还有那令人遐想的绯红。
　　“你……”她意马心猿地抬起眼，却见他的目光锁定到远处，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个戴着黑色鸭舌帽和口罩的男子。
　　戚亦笙走过去，喻桐像跟着他，他说：“你别过去。”
　　她只好百无聊赖地掏出英语书，心里好奇得要死。
　　几分钟后戚亦笙回来了，喻桐投去疑惑的目光，他冲她安心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担心。
　　两人遂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喻桐被一道物理题给难住了，纠结了半天也得不出结果来，又不好意思打断他的练习，只好望着他发呆。察觉到她的目光，他走到她身边，俯身问她：“怎么？想偷懒？”
　　喻桐默不作声地翻了个大白眼：“不会做，这是竞赛题。”
　　“嗬，竞赛题就把你吓成这样？”戚亦笙抽走她手里的试卷，扫了两眼题目，“哪有到做了十五分钟都没算出来的地步？你自己再好好想想。”
　　她闷闷地拿回试卷，“什么嘛，连我做了十五分钟都知道，看来你也不怎么专心……”
　　他伸手一弹她的脑门：“废话怎么那么多？”喻桐一反常态地没吱声，低着头，咬着嘴唇，脸颊沾染了一抹红霞，长翘的睫毛扑闪着，掩了眼帘下的一潭碧波。
　　他微愣，随即反应了过来，有些尴尬。
　　两人恍若静止，有风轻悄地拂来，细碎的发微微挡住了视线，将世界温柔地切割成绮丽的破碎。她扬手捋开，迎上他了然、理解的目光，尽是让人沉沦难以自制的温柔缠绵。
　　他失笑：“小乔长大了呢。”
　　知道克制，知道分寸，知道小心翼翼怀揣着懵懂的少女情怀，期待着它容光初绽。
　　“你不也一样？”喻桐莞尔。明明才十五岁，却有种只属于青涩少女的妩媚，笑起来时眉眼弯弯，像极了古代神话里的白狐。
　　戚亦笙罕见地哑口无言。良久，他才微微点头：“对，我也是。”
　　我也像你一样，有了自己的心思，有了自作主张的意识，有了自己的秘密，也有了，
　　悄悄藏在心底的那个人。

　　回去的时候，喻桐突然站定，他停下脚步，侧头，不解地看向她。
　　她说：“戚亦笙，你要等等我，别走那么快。”
　　他答：“我等着你，你走快点。”
　　她说：“等我追上你，我会告诉你一切。”

　　戚亦笙带着球队去参加南方地区的决赛了。因此，喻桐的身边就又多出一个夏煜。
　　“夏煜，我不知道你究竟想干嘛。”她双手紧攥着双肩包的书包带，语气不悦。
　　“戚亦笙都走了，我不跟着你谁保护你？”夏煜不以为意，带着一贯谦逊温和的笑容，可那表情偏又带着一股子痞气，一双桃花眼写尽风流，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喻桐加快了脚步，夏煜不紧不慢地迈大步子，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我求你了夏煜！”她突然转身，夏煜吃了一惊，尽管极力控制，却还是不轻不重地撞上了她的肩膀。
　　“你怎么像个雷达一样神出鬼没的？！我不想让你再跟着我了！就算我求你了行不行？！”喻桐几乎是冲他吼出这句话，夏煜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讶异，像一个无辜的孩童。他沉默地凝视着她，然后转身，消失在了人海。

　　“桐桐！不好了！”苏小羽一见到喻桐，便一把抓住她，将她带到了楼顶天台。
　　“怎么了？”喻桐的心情依旧很低落，声音闷闷的。
　　“你看！这是你跟戚亦笙的照片！”她从兜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照片，纸质的，背后印着几排大字——
　　“中考状元戚亦笙早恋，女友似其青梅竹马！”
　　她震惊地瞪大双眼，指尖开始渗出冷汗，她猛地将纸翻过来，上面赫然印着他与她并肩行走的情景，在红绿灯前他把住她的车头，她望向他的情景……最后，是她眉眼含笑，搂住他颈脖，而他亦微笑着拥住她的情景。
　　喻桐手一松，纸片纷飞着飘下了天台。
　　“啊！”她趴在天台边缘，看着纸片掉落、下坠。
　　楼下有学生好奇地捡起来，叽叽喳喳地与同伴讨论着，纷纷从书包里掏出一模一样的纸片。她只觉得一阵眩晕，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差点跌坐在地上。
　　“小、小羽……”喻桐不可置信地握住她的手，“全、全校都……”
　　“反正今天我一来桌膛里就被塞了好几张，几乎全班的人都得到了，现在恐怕……”苏小羽担忧地看着她，“恐怕……全校都知道了。”
　　她蹲下身，浑身颤抖，胸腔剧烈起伏着。
　　但她没有哭。
　　“桐桐，你认真告诉我，”苏小羽在她面前蹲下，“你跟戚亦笙，真的是那种关系吗？”
　　“……不是。”她双眼目视前方，眼神空洞。
　　“起初我也不信，因为你们两个虽然关系比较好，但从不越过那条线，只是最后一张……”
　　“那是因为我知道他赢了比赛，当时有点……”
　　“不，”苏小羽打断她，“那张照片，你搂住他的时候，他的眼神……怎么说呢，很特别，跟平时不一样。就像，冬末春初时，轻轻吹来的第一缕暖风，像是全世界的花都在那一刻悄然初绽，刹那间，冬天结束了。”
　　苏小羽的语文一向不错，一个眼神被她说得痴缠婉转，而此刻的喻桐却无心欣赏，只一个劲儿地哀嚎着：
　　“小羽啊，怎么办啊，我一世英名，就要葬送在北淮了啊！”
　　“嘿！”苏小羽却不理会喻桐的绝望，兴奋地翻着照片，“也不知道是哪个家伙干的好事，这画质这么高清，角度这么精妙，肯定是用高级摄像机拍下来的……哎你说，我们学校有这么优秀的摄影天才吗？”
　　听她这么一说，喻桐才认真地看了看照片。的确拍得不错，不像是抓拍，倒像是明星身边的御用摄影师，准备好随时拍摄，为了让照片更像海报而不单是一张普通胶卷。
　　就像是晴朗的夜空蓦地出现一道闪电，她惊愕地站起，苏小羽不解地拉拉她的衣角：“怎么了？”
　　“我好像知道这些照片的来源了。”她喃喃道。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