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永远的青涩少年》花清杧

19、光芒

　　“喻桐，你要是再想拉着我去潜伏在高中部大楼外，阻止我回家追剧的话，我真的要动粗了！”
　　放学铃一响，喻桐拉住了拎起书包就要跑路的苏小羽，话还未出口，苏小羽就斩断了她所有的念头。
　　“小羽……”喻桐手一松，苏小羽就消失在了茫茫人海。
　　没办法，她只好独自前往充满神圣与未知的高中部大楼。远远地，就看见戚亦笙被一圈人围在中间。人群之中的他格外引人注目，像太阳一样闪耀的存在。他正耐心地与他们交谈着什么，他讲得认真，人群听得专注。他精致的眉眼此刻更沾染了好几许生动，背脊永远挺得笔直，是如此骄傲与高贵。她不自觉地顿住了脚步，呆滞良久。
　　怎么说呢他一直是她的标杆，一直是她心中不可替代的存在。
　　想成为下一个戚亦笙，像他那么优秀，像金子一般闪闪发光的人。
　　戚亦笙注意到了驻足凝望的她，向人群说了点什么，便背起书包向她走来，站定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惊动了她。她脸颊一热，猛地收回了视线。
　　“喻小姐，我可以理解为你刚才在对着我犯花痴吗？”他的心情似乎很好，语调轻快上扬。
　　她垂下眼帘，反问他：“你在给他们讲故事吗？他们听得这么入迷。”
　　他被她天真的话语逗笑：“没有故事，物理题倒是有一两道。”
　　原来是在讲题。她寡味地撇撇嘴，仍不相信他可以把枯燥乏味的数字公式讲出花来。
　　他似是看穿了她的腹诽，解释道：“你只要足够优秀，能回答他们各种古怪刁钻的问题，到时，你的一句无关痛痒，都能成为别人眼中的稀世珍宝。”
　　足够优秀。她默念，原来不必具有华丽的口才，优美的词藻，生动的描述，只要你足够聪明，讲得出严密到堵死人的逻辑，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她好像知道要怎么做了。
　　篮球队的人早已聚集热身完毕，戚亦笙将书包丢给尧竞安，转身投入到训练中去。
　　尧竞安从书包里拽出一袋薯片，扔到嘴里咬得咔吧响。喻桐将书垫在膝盖上，开始完成家庭作业。
　　“小乔你吃错药啦？”尧竞安嘴里塞满了薯片，含糊不清地问道。
　　“老尧闭嘴。”喻桐被一道压轴数学题吃得死死的，笔尖在草稿纸上胡乱涂了几笔，一点头绪都没有。
　　尧竞安好奇地凑过来，只消一看题目，便伸出油腻的手，抓住水笔在草稿纸上演算起来。
　　喻桐从最开始的嫌弃之情慢慢变成了惊愕，最后佩服得五体投地。一道十二分的大题，不出十五分钟，解题步骤洋洋洒洒写了两大页。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颤抖着伸出手指着试卷，结巴着问：“你、你怎么……？”
　　怎么这么神速啊？！这可是中考难度的压轴大题！
　　“其实这种程度不算什么，已经形成固定的思维模式了，一看题就知道方法，我需要做的只是将数据带入罢了。”尧竞安抽出纸巾擦着手指，有些小遗憾，“这个暑假玩嗨了，都有些生疏了，居然用了十五分钟之久，真是该死啊该死。”
　　“什么？！”喻桐炸毛，“十五分钟之久？！一般人用半个小时都做不出来吧？！”
　　“这个嘛，还要多亏了老大！”尧竞安得意地眯起眼，露出崇拜的神情，“我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就认识了老大，那时我数学不好，人又笨，老大就天天找题给我做。到了初中，老大总会在假期与我和苏部一起自学下学期的内容，等到了开学，嘿！你猜怎么着？老师布置的那些作业全是小儿科！我们不过瘾，老大就去搜罗各种数学难题，有时我们可以在一道题上耗半天时间！做的题多了，也就千篇一律，无聊的很，老大就整理出众多题型，总结出对应的思路方法。以至于后来，这些思路我们背熟了，题目一扫就过，抓住数据就套公式，做题的速度那可真是……”
　　尧竞安一提到数学，就像开了闸的水龙头，哗啦啦地说个没完。喻桐略微看了一眼解题过程，不禁为他严密的逻辑咂舌称赞。
　　“你是说，这种题有固定的思路？”
　　“当然！”他认真地看着题目，“一般做几何体的大题，肯定少不了两三条辅助线，你看，这里一定是……”
　　“明白了吗？”尧竞安骄傲地把笔抛还给她，砸了咂嘴，有些意犹未尽：“以前跟老大一个班的时候，班里的女生要问题都跑去问老大去了，从来没有人问过我，小乔，恭喜你，以后你就是我的VIP客户了！”
　　“还是算了吧。”喻桐毫不客气的泼去一盆冷水。“别闹了，我还要看书呢。”
　　“在我的印象中，你可不是个勤于学习的人。”尧竞安斜眼望她。她索性掏出书本在膝盖上摊开，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
　　想多努力一点，变得更好一点，想要再优秀，优秀到能够与他并肩，像太阳和月亮，像大海与星辰。优秀到足够摆脱她那可笑的自卑，也想像他一样挺直背脊，仰起下巴，成为被光环笼罩的天之骄子，散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她这个人，优点实在不多，执着就成了她为数不多的优点里最突出的那一个。
　　从那天起，她就充分发挥了雷锋叔叔的“钉子精神”，不仅在戚亦笙训练时学习，放学路上练听力，甚至连吃饭时都在默记知识点，花更多的时间去学习，尧竞安感叹其“学痴属性全开”。
　　偶尔有想松懈的念头，脑海里就不自觉地浮现出那个众星捧月的身影，咬咬牙，强迫自己坚持下去。
　　“你做得很好。”戚亦笙将涮好的牛肉夹入她的碗中，肯定了她的努力。
　　她嘴里叼着牛肉，冲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汤汁沾在她的嘴角，更衬得她古灵精怪。
　　他浅笑，伸手抽出纸巾递给她。“下个周我要去邻市比赛了，这几天我住校，你帮我告诉爸妈。”
　　“啊？还要去邻市啊？”喻桐胡乱擦了擦嘴，瞪圆了眼睛，“这个比赛是为了选入国家队吗？”
　　“嗯，是东南地区的区赛，前三名可以进入南方决赛，选出南方队的冠军，与北方队的冠军进行总决赛。”戚亦笙郑重地点点头，严肃地说道。
　　“那……”她挣扎许久，终于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夏煜他们球队……也会参加吗？”
　　他手上的动作一顿，才回答：“不知道。”
　　喻桐也觉得尴尬，知道不能在他面前多提这个名字，只好默默地吃着碗里的食物。
　　“小乔，我不喜欢你跟夏煜走得太近。”他不轻不重地说，喻桐有些反应不过来：“嗯？什么？”
　　“还有三个月就要中考了，状态怎么样？”他避开先前的话题，转而提到了学习。
　　“挺好的，考上北淮应该不是问题。”喻桐乖顺地回应，不再忤逆他。戚亦笙从书包里掏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推到她的手边。
　　“这是……”喻桐好奇地拿在手里翻着，竟是他整理的数学习题集！全是经典题型和方法技巧，许多大题甚至给出了答题套路！她震惊得半天合不拢嘴。“你……你整理了多久？”
　　“初中毕业那年暑假整理的，你应该会用得到。”他不自然地避开她赤裸裸的目光，“以前给老尧他们的不太完善，所以重新做了一本，把这里面的题弄懂了，考个一百一十分以上不是问题。”
　　她小心翼翼地将笔记本装入书包里，眼神浮动了寸寸生机，可颤动的，分明又不只有眼神。
　　他怎么可以如此贴心，会提前帮她处理好一切。他口口声声让自己独立坚强，可他如此这般，怎能让她脱离这种依赖？
　　离不开了，只会越陷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