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永远的青涩少年》花清杧

13、假日（中）

　　“桐桐，起床了没？”
　　一大清早，夏煜就打电话来催促喻桐起床、洗漱、吃早餐。喻桐不耐烦地从被窝里伸出一条手臂，懒洋洋地接听。她有轻微的起床气，此刻更是气愤到了极点。
　　“没呢！再见！”
　　“对我态度好点，桐桐。”夏煜温和地说着，丝毫不介意她的不礼貌。
　　“你说。”喻桐立马软了下来。
　　“待会儿穿得漂亮点，到你家楼下的超市门口等我。”
　　“你调查我？！”喻桐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这个人怎么这样？！
　　但是这个问题没得到回答，夏煜摁掉了电话，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
　　“啊！！！！！”喻桐猛地将枕头扔出去，又用力在被子上锤了好几拳，仍然无法排泄心中的怒火。
　　最后磨蹭了两个小时，喻桐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出门了，牛仔裤配运动外套，朴素到了极点。
　　穿得漂亮点？我偏不！就是要忤逆你的意思！
　　喻桐恶毒地想着，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路边的石块，把它们想象成夏煜的脑袋。
　　“桐桐！”夏煜老远就看到了那个瘦瘦小小的身影，愉悦地两手抄兜，当看清眼前人的穿着时，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喻桐……”夏煜的脸色很不自然，“你……”
　　“你什么你？！告诉你，我肯下来见你就已经很不错了，你还想管我穿什么！”喻桐冲他翻了个大白眼。
　　夏煜的笑容消失了，他扯住喻桐的手腕，将她拖到路边停着的一辆摩托车旁边，扔给她一个头盔，“戴上！”
　　“你想干嘛？！”喻桐警惕地抱着头盔，并没有往头上戴。
　　“戴上，然后上车。”夏煜皱着眉，“非要我用戚亦笙来威胁你吗？”
　　喻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戴上头盔，坐上后座。夏煜这才满意地点头，跨上摩托，“抱紧了，如果你不想被甩下去的话。”
　　没办法，她只好抓住他的衣角。夏煜轻笑一声，摩托车像一支离弦的箭一样飞驰出去。
　　她只觉得风刮在皮肤上似针扎般疼，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和身旁汽车驶过的摩擦声。她把嘴唇咬得发白，紧闭双眼，冷汗浸湿了衣服，却一声也不吭。
　　夏煜大约感受到了她的恐惧，放缓了速度，柔声问她：“还怕不怕？”
　　“没、没事。”她还没缓过神来，感受到速度的变化，这才颤抖着睁开双眼，知道刚才他是尊重她的感受的，想起今早自己对他态度恶劣，不由得泛起一点愧疚。
　　“喂，我们要去哪儿啊？”喻桐拍了拍夏煜的后背，问他。
　　“去了就知道了。”夏煜没有回答，听语气，他是十分愉快的。受这种氛围的影响，喻桐的心情也渐渐轻快起来。

　　摩托车已经驶出城区，看着郊外一排排的菜田，天空是自己从未见过的辽阔。喻桐惊奇地睁大眼睛，四下打量着这陌生的一切。夏煜感受到了她的好心情，问她：“哎，桐桐，怎么样？后悔今天跟我一起出来了吗？”
　　喻桐爽朗地笑着，伸出右手，让风轻拂过她的指缝，感受来自大自然的温情。“不大后悔了，想不到你还挺有追求的嘛！”
　　“再耐心等等，更好玩儿的还在后面呢！”夏煜朗声回答，心情竟是意想不到的畅快。
　　远远地看见一幢建筑，青砖白墙的小屋，掩映在葳蕤的梧桐、柳树下，廊前挂着的风铃随风飘舞，发出细小清脆的“铃铃”声，像极了江南古画中墨色深处的小楼，盈满了古韵。
　　“阿婆！”夏煜停下车，冲屋内喊道。
　　“小煜来了啊？”一位慈眉善目的阿婆从屋内走出来，满眼笑意，见夏煜身后的喻桐，笑意更浓了。“这是你的小女朋友吗？”
　　“啊不不不，”喻桐迅速否认，“我是……夏煜的……额，朋友。”
　　“小煜少有带朋友来呢！”阿婆温柔地拉住喻桐的手，就像与她是同龄人一样。“小姑娘生的真俊，叫什么名字？”
　　“喻桐。”喻桐有些脸红。
　　“喻桐？真好，真好。”阿婆慈祥地拍拍她的手，“先进屋去吧，别干站着。”
　　喻桐和夏煜随着阿婆进屋去，古色古香的室内装修，桌、椅都有了光阴沉淀的痕迹，整洁、干净。夏煜向她介绍：“这里是家小旅馆，阿公和阿婆经营，有许多人都喜欢来这里住上几天，白天去后山游玩，晚上就在里间的休闲厅，听阿婆讲她与阿公的故事。”
　　“那同样的故事讲这么多遍不会厌倦吗？”喻桐看向阿婆。
　　“当然不会。”阿婆露出如少女般甜蜜的笑容，“这些事呀，藏在我心里，总觉得讲一百遍都不够。每讲一次，都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来这里的人啊，大都是年轻小情侣或结婚多年的老夫妻，是来云裳山祈福的。在山上系一根红绳，挂一把锁，把两人的生命紧紧相连在一起。
　　“上过云裳山，再回到旅馆，喝一盏雨前茶，听听我与老爷子的故事，他们都会感动，更加珍惜彼此。
　　“我与老爷子结婚五十五年了，他们看到我们的生活，听到我们的故事，也会希望经历时光的考验，想与对方一起慢慢老去，直到闭上双眼，想到自己生命曾有那个人的存在，一切都不会有遗憾了。”
　　喻桐看着温柔慈祥的阿婆，突然很羡慕她，有这样完美的爱情，才会安于平凡的生活吧？
　　“等你遇到那个人了，你才会真正懂得，循环往复的生活，因为有了他，不会波澜不惊，每天都有新的变化。”阿婆说这话时，凝视着阿公的眼睛，尽是诉不尽的爱恋。喻桐轻轻走到坐在轮椅上的阿公身边，蹲下，柔声说：“阿公，阿婆真的很爱您呢。”
　　阿公看了喻桐一眼，又将眼球转过去，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阿婆。
　　“阿公他……”喻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惊愕的看着阿婆。
　　“年轻时，老爷子是个很好的教师。”阿婆没有回答喻桐的疑问，“教师工作苦、工资低，没有时间陪我，也不会送我礼物，每天都在不停地备课、批作业、看书、思考。他为了我，为了这个家，拼命工作，直到退休后我才发现，我们没有一起出去旅行，没有一起逛过街，没有一起听过音乐会，也没有好好过过二人世界……所以我们开始做那些年轻时错过的事情。但他真的太累、太累了，学术知识占据了他的大脑，所以啊，他索性忘了，忘了那些沉重的负担，他需要休息了。”
　　“啊……”喻桐不禁感叹。
　　“但是我没有觉得不好，他忘了太多事情，也忘了那些不愉快，他忘记的那些美好，我用我的余生去帮他回忆。他为我付出了太多，现在换我来保护他了。”阿婆的眼角泛着泪光。夏煜搂着阿婆的肩，像安慰一个委屈的孩子。阿婆很快又换上了轻快的语调，颇有些调皮地冲喻桐眨眨眼：“晚上记得要去云裳山看看哦，别人我都拦着他们不让他们去呢！”
　　“为什么？”喻桐不解。
　　“当然是有秘密啦！”阿婆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