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海水正蓝》季锐凡

6、chapter6

　　许砾回到夜园的时候已是黄昏，佣人向他问好，他点了点头，声音略微有着他不曾察觉的急切与期待：“她呢？”
　　总统先生问的，自然是总统夫人暗千夜了。佣人站在一旁，恭敬回答：“夫人在花园。”
　　花园？许砾上楼的脚步顿住：“夫人今天都做了什么？”
　　“夫人早上起床之后在各个地方转了转，然后回来吃午饭，吃完午饭之后上去午休，下午的时候拿着画架去了花园，之后就一直在画画。”
　　许砾“恩”了一声，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暗千夜穿着从衣帽间拿出来的棉麻浅灰色裙子，将头发在侧方编了起来，拿着画笔在给画纸上色。傍晚有风，将她的额前的几缕碎发轻柔的吹着，好像情人的抚摸。今天下午她去衣帽间找衣服穿的时候愣了一下，她之前喜欢的当季新款去掉标签之后全部都挂在那里，宛如她在时的样子。
　　是……夜园的佣人办事效率太高，还是……从来都是这样，没有变过？
　　身后熟悉的气息涌来，暗千夜皱了皱眉：“阁下，请不要这样动不动就抱我。”
　　许砾只穿了一件衬衣，加了一件半休闲的英伦风马甲，绅士十足。他弯着腰半抱着她，正准备说话，抬头看到了她画的白色玫瑰花田。
　　残阳如血，花是颓废的白，天空是狰狞的红。明明对着很温馨的美景，画出来的作品却是这样的绝望，犹如一只困兽找不到出口。
　　都说画画也好音乐也好都是无法掩盖一个人的情绪的，她将画画成了这样，她的心里该有多恨。
　　恨他……许砾的心细细的开始疼，他想起了她曾经穿着泡泡裙坐在暗家花园的藤椅上，对他喊：“许砾哥哥你别动，我为你画一张相!”
　　画纸上的小少年衣装革履，笔法虽然稚嫩，却连西装的领结都被她画的像极。
　　只有她，叫过他许砾哥哥。
　　也只有她，有资格叫她许砾哥哥。
　　虽然后来成了“太子哥哥”，再后来是“太子殿下”，再再后来是……“阁下”。
　　“你叫我什么？”许砾的脸凑在她旁边，眼神之中尽是威胁。
　　暗千夜当然看得懂：“……阁下。”
　　“小夜，看样子你很喜欢我吻你。”许砾笑，将她的下巴捏起，淡淡威胁。
　　一年前她自杀未遂被人救下，之后司徒冥出现在医院在她醒后将她带走。他等了她太久，等到他怀疑自己已经失去了耐心，还好她回来了。
　　上个月，她回了K国；昨天，他遇到了她。
　　“叫我什么？”许砾松开她的下巴，微笑看着满面春色的她。
　　暗千夜在他的怀里微微喘息：“我叫你许砾……会被认为是对总统先生不尊敬么？”
　　“不会，”许砾很快的回答她，“小夜，我们是夫妻。”
　　许砾和暗千夜，是K国的总统和总统夫人，更是夫妻。夫妻一体，他失去了她，等于失去了自己的一半生命。谁都不知道，失去了她的这一年时间，他是怎么过的。行尸走肉，灵魂生生分离，一个理智的处理政务进行着各种外交活动做一国的好总统，一个拼了命的搜寻着关于她的蛛丝马迹恨不得陪她一起死。
　　关于当年的事情，他不是没有疑问。当初以她的能力，是没有办法在没有别人帮助的情况下离开的。她费尽心思逃出夜园，难道就是为了去海边自杀么？而且当年的事情，做的太干净了，连他都查不出来。
　　是谁在帮她？
　　“你怎么了？”感受到身边男人的沉默，暗千夜开口。
　　“小夜……”许砾的声音很低很温柔，“给我讲一下，你这一年的事情。”
　　“没有什么啊……”暗千夜说，“我弟弟说，我之前生过一场大病，所以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后来就是在意大利生活，也没有别的什么了。”
　　“为什么回K国？”许砾抬起她的下巴和她直视。
　　“我弟弟说，我以前在这里生活过。”暗千夜满脸随意的表情，“我感觉这里很熟悉，所以准备多待一段时间再回去……没想到……”暗千夜停顿了一下，“遇到了你。”
　　我感觉这里很熟悉，所以准备多待一段时间再回去……
　　没想到……遇到了你。
　　“言则，”许砾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狠狠的攥住，“你还准备回去？”
　　“对啊，”暗千夜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看着许砾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许砾，我们好好谈一谈。你说的我都不记得了，我也不想记起之前的事情。虽然你不说，但是我们之前一定有很多不愉快的事情。之前的我既然选择了忘记，那么就让这些过去吧。”
　　“至于你，”暗千夜的声音飘忽不定，“我不知道。也许我对你……还有感觉，但是，许砾，这不足以成为我继续留下做你的总统夫人的理由。”
　　“你对我……还有感觉？”许砾挑了挑眉，暗千夜……你还真是了解我。你知道怎样一句话将我拉进地狱，又怎样一句话把我拽入天堂。
　　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再放过你了。你不需要再怀疑我对你的执着，也不需要再给我的情绪加一把火。
　　“许砾，我喜欢一个人不会遮掩。”暗千夜笑，“你长得很帅，又年轻有为，还是一国总统，硬件条件这么好，女孩子喜欢上你很正常；虽然你昨天晚上把我强迫带回来，但是我可以理解成你对以前的我旧情难忘，说明你还是个专情的男人；你虽然态度霸道了点，可是很细心很温柔，没有谁能阻挡这样的攻势；再加上我虽然失忆了，以前的我一定很喜欢你，所以看到你还是会有心动有难过的感觉……但是这些……唔……”
　　男人的吻急切的落下，打断了她要说的话。他引导她陪他一起缠绵，暗千夜坐在秋千上，身体后仰，怕自己掉下去，双手忍不住环上许砾的脖子。
　　许砾因着暗千夜的动作而眸色一暗，亲吻变得粗暴起来。即使是“失忆”了，她也不抗拒自己的吻，对生活中这里这样适应，完全是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姿态。
　　她喜欢他，他不允许有“但是”两个字的存在。
　　“要不要荡秋千？”身边的男人在一吻结束之后亲亲她的侧脸，“我帮你推？”
　　“许砾，”暗千夜说，“我刚才跟你说那些，不是在跟你表白；而是想要告诉你，不管我们两个是什么关系，都已经是过去了，你放过我吧……你看，我不在至少有一年时间了，你不是也过的很好吗？”
　　“我很好？”许砾的呼吸落下来，声音平静，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小夜，没了你在我的身边，我怎么可能会好？”
　　秋千被小范围的摇动，暗千夜的裙摆被风吹起，她听到男人平淡的声音：“你想要做的事情我不会拦，你想要得到的东西我会帮你。但是小夜，既然是你自己选择了回来，你就应该知道，我不会再放过你。这是我最后一次告诉你我的态度，以后不要再提离开惹我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