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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绯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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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好笑。他顾一白,从来没有追过女孩子,也不知道怎么追。
他怎么会需要追女孩子呢?只要他想,女朋友像衣服一样,一天一换又有何难?
人似乎有一种本能,越是轻易得来的天赋,便越不会珍惜。
他顾一白,样子生得好,家世优越,自己也优秀,种种条件加成,偏偏成了他最不屑一顾的自己。
那个被流言广为称颂的自己,算得了什么呢?
他只知道,他要拼命努力,去争来属于他的一切。
他的心思,细密又深沉。
他的野心,灼热又渴望。
不得已,只能用冷冰冰的脸去掩盖。
他当然说不清楚,为什么一个小小的林晚亦,就能走入他的眼睛里。
漂亮的姑娘那么多,他却独记得她垂下眼眸的专注。
如果她看向他,那么,世界便就只剩下他们俩。
从始至终,他只想让她看见他。
为此,他愿意等。
顾一白回到家,难得顾少城也在,在客厅翻着报纸,不经意地追问他展览如何。
他故作漫不经心地说起,苏星野的确有两把刷子,带的新人有几个不错的,回头可以多关注。
他母亲端着汤盅走出来,难掩的喜悦脸色,招呼他来喝汤。他推说累了,上楼。
“一白这孩子,没有给你添麻烦吧?”明明是夫妻,却卑微客气到这地步。
他听着楼下传来的谈话声,脸上又冷了几分。
“不会,”顾少城继续翻着报纸,“他来帮忙,我轻松不少。”
他弯了弯嘴角,轻哼一声,关上房门。
躺在床上,手枕在头下,想起她来。
她身上……好香。眼睛清亮,像小动物。笑起来皱着鼻子,鼻尖翘翘的。
她比三年前,更美,更甜了。
只有他一人的空间,丝毫不掩饰脸上的欲望。
是的,他想得到他。从三年前,就想。
但他要的,是绝对的拥有,他不允许任何人染指。
目光渐渐暗下来,眼睛微微眯起来,是审视猎物的姿态。
看来……得加快进度了。
苏星野感冒了。
说起话来是沙哑又浓浓的鼻音。平时在画室里对学生惯使的魔音贯耳不好使了,林晚亦觉得他现在骂起人来,多了十分的温柔。
配上他一贯管理良好的形象,担一个“帅”字还不够,还称得上满满有腔调。
这样想着,她忍不住笑了笑。
“又发什么花痴?”苏星野没好气地,羊绒大衣羊绒围巾裹得严严实实,握着保温杯坐在画架前,一脸闷闷不乐。平时梳得一丝不苟的油头,今天刘海全都搭下来,像一只温柔的小狗。
“没什么,”她敛住笑意,“老板,你这样子还蛮帅的诶。”没忍住,又笑起来。
“反了你了!”苏星野怒目一视,“我这幅样子,你在嘲笑我吧?”
善池走过来,“唉你俩行了吧,声音哑成这样了,还不嫌吵。”说着朝苏星野摊开手,苏星野配合地把保温杯交到她手上。
林晚亦想起善池对苏星野的评价,看着他软绵绵听话的样子,觉得善池说得很对。
善池去接了新烧好的热水,走过来递给他,“给你加了几粒枸杞,喏,中年危机必备。”
气得苏星野想骂人,无奈嗓子太痛,只用力剜了善池一眼。
“展厅那边,我给师弟师妹们排了班,轮流守着,你们俩,坐在画室里也画不出东西。”善池随手收拾了散落的画具,不疾不徐地对两人说道,“现在呢,要么就各自回家去睡觉,要么就乖乖一起吃个饭。”
“我提议一起吃饭!”林晚亦站起来,挽起善池的胳膊,“老板请客。”笑嘻嘻地看着苏星野。
苏星野不服,还没组织好语言,善池按住他的肩膀,“老板,你生病了,我建议你少说话。”
见苏星野吃了个闷亏,又笑着顺势拉起他的胳膊,“走吧走吧,你一个人留在这怪可怜的。”
三个人推推搡搡,很快来到学校附近一家常去的餐馆。
等菜的间隙,手机收到一条新闻推送,林晚亦拿起来看。
“著名画家苏星野心有所属:画展与徒弟同名暗表心意”
点进去看,报道的是此次名为《意》的周年展,消息最后还透露,苏星野有个女学生名字带“意”字,猜测此次展览是为了向她表白。
“什么鬼……”林晚亦忍不住骂道。
“怎么啦?”善池凑过来。苏星野玩着自己的手机没有抬头。
“怎么乱写,这什么新闻客户端啊。”善池打开自己的手机也研究起来。
林晚亦有些生气,抬头问两人,“这个女学生,说的是我吗?咱们画室,就我名字带[亦]。”
善池看着她,一脸“恐怕是”的表情,没有说话。苏星野手机挡脸,还是一幅要死不活的样子。
林晚亦有些生气,把手机推到苏星野面前,满是告状的语气,“你看。”
苏星野吸着鼻子低下头来看了一眼,只看了一眼,“哦”了一声,“也没说就是你啊,记者嘛,总是要爆新闻的嘛。”
林晚亦看着他这幅反应,“不会是……你知道的吧?”
菜上来了,苏星野拿起筷子,在眼前比了比,“啊,路路知会过我。”说着自顾自地吃起来。
路路,韩路路,就是那个调侃她的女记者。
林晚亦算是懂了,这是被苏星野压榨劳动力不说,还连名声一起给卖了。
她吃不下了,握紧拳头瞪着苏星野。
苏星野意识到她的反常,停下筷子,打算好好与她说道说道。
“小妞,首先,这事儿是韩路路事先知会过我的,也保证就点到为止,不会有下文,我觉得无伤大雅,一个小炒作而已。”
他拿起茶杯,青白的手指递到唇边,轻轻喝了一口。
“其次,没有提到任何关于你的信息,我认为是可以的。再者,有这个伏笔在,你出道的时候,正好用我的名头,不是更好?”
说完好整以暇地看着林晚亦。
善池在一旁不说话,似在思考。
林晚亦又呆住了,半晌说不出话。
“好了,不用谢我。”苏星野手一挥,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我……没想过要当画家,”林晚亦琢磨着开口,“也不想借你的光。”
苏星野停下动作,看了她一眼。她低着眼睛不敢看他。
他忽然火大,扔了筷子,撞在桌面发出一声响。从钱包掏出一张卡递给善池,“没有密码,我的名字你会签吧。”长腿一迈,走了。
饶是善池这样伶牙俐齿,也接着卡,愣在当场。
良久,她转头对林晚亦说,“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正对上林晚亦转过来的脸,眼睛里盛满泪水。
“你这是……”善池手忙脚乱地给她递纸巾,林晚亦哭得抽抽噎噎,没来由地委屈。善池只能轻轻拍着她的背,任她先哭着。
末了,善池拉过林晚亦的手,对着她的眼睛说,“晚亦,苏星野说得对。这就是规则,你得去接受。”
别人不知道,她心里自然清楚,苏星野对林晚亦有多疼爱。
作业布置得多,小灶就开得多;骂得多,提点也就更多。
她嫉妒吗?刚开始有,很快便没有了。
为什么?她进画室的时候,已经看到了林晚亦的天赋,在苏星野一年的调教下,已经发挥到了什么样的水准。她的画有时候像苏星野,有时候又不像。
而他苏星野是什么水准?是国内乃至国际油画的顶尖级别。
她及不上,可能回老母亲肚子里重造一下,会有点可能。
艺术这件事,和爱情一样,讲不了先来后到。更何况,林晚亦还勤奋。
最后善池又叫来服务生,点了一桌子菜,哄着林晚亦多吃点,反正花的是苏星野的钱,就当是补偿了。
林晚亦才抽抽搭搭地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本来平静的一天,被影响了好心情。吃完饭在学校附近散步,逛着五光十色的小店。善池看林晚亦没有兴致,说要请她吃冰淇淋,才哄得一个笑容。
两人迅速去往最近的商场,坐进哈根达斯。
善池收到信息:“她怎么样?”
是苏星野发来的。她低头避开林晚亦回他:“哄好了,多点了几个菜。”
“我收到银行短信了,没关系。”
“那你下次不知道说话轻点。”
苏星野回了她一个白眼的表情。
他们发微信的空档,林晚亦也拿出手机刷微博。看完了首页的新鲜事,点开搜索页,赫然看到苏星野的名字挂在热搜。点进去,相关微博里出现了名字[林晚意]。
善池没有再回苏星野,收起手机抬头来就见到林晚亦吃惊的脸。还没来得及问什么事,她的手机就递过来。
两人坐在冷饮店,眼睁睁看着热搜从“苏星野”成了“苏星野林晚意”,还有林晚亦在曾经在人人网上的头像。
俨然是一出师生恋的戏码了。老师多金帅气,学生清纯漂亮,想起来就脸红。
苏星野大衣都没脱,躺在自家床上翻来覆去。
昨夜那条发出去的消息没有得到回复,扰得人心神不宁。
本来和善池发过消息后,得知林晚亦没有再伤心,心里舒服了一点,善池的消息又很快过来:看微博。
他不明所以点开,迅速地浏览了热门的几条微博,退出来,通讯录找到韩路路的电话。
手指在拨通键停了停,又退出,按出另一串数字。
她韩路路饶是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摆他这么一道。
可有的人,多得是通天的本事。
林晚亦又懵了,趴在小桌上,也哭不出来了。
善池捏着手机,一振,苏星野的消息:我去解决,陪着她。
她只回了个好。聪明如她,开始觉得整件事可能已经发酵到苏星野控制不住的程度了。可怜林晚亦,当了盘炮灰。
这样想着,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林晚亦的头发。
顾一白平时不会来这个商场。
但这个商场隶属于一个竞争对手方的资产。这个资质平平的开发商,旗下虽有不少住宅和商业地产,但人气旺的,只有这一家。
出于调研的目的,他带着同事来一探究竟。
走上扶梯,随意地往下望,即使是工作日下午,大厅中也人流攒动,确实是人气好。
隔着玻璃,他便远远看到了趴在桌上的林晚亦。
旁边的女孩子抚摸着她的头发,看起来是安慰的姿态。
他不解,是不舒服?还是心情不好?据他所知,她没有男友,应该不会是为情所困。
直到助理提醒他注意脚下,他才回过神。
在心里迅速地梳理了此次随行的人员。
顾少城的眼线是哪几个,他多少是知道的。但隐约觉得最近身边又有一些变动,他决定小心为上。
参观完商场主体,他让助理去拿导购目录,上面有商场所有入驻商家的信息,自己则领着其他同事去一楼各家店铺看,统计到店人数超过20人的店。
走过哈根达斯,他停在门口,差了一个同事进去数客人数,自己则带着其他人往另一家店走去。
只能这样……在门口看她一眼。即使她看起来不好,他也不能上前问候。
这就是他顾一白的人生。他的手在裤袋里,几乎要把自己掐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