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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星野画室周年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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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最后,她还是不死心地再回到了苏星野的画室。
苏星野一个人坐在画室里,宣布收她为弟子。她看着自己未完成的画作和右手背的纱布,整个人都懵了,彻彻底底地。
“别得意,”苏星野见她不说话,连忙开口,“不是你有多优秀,而是其他人,太,糟,糕。”
她似乎没听进去这讽刺,朝苏星野鞠了一躬“谢谢老师”,转身跑了。
苏星野看着她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傻。”
林晚亦跑在秋夜的风里,长长的卷发随着身子起伏。
她太开心了。因祸得福,不仅进了苏星野的画室,还遇到了一个这样的人。
顾一白。她在心里默念他的名字,他笑起来那样好看,眼睛里有星星诶。
“噗……”善池一口水喷出来,“你说顾一白送你去的医院?还给你递水?还是温的?”
林晚亦呆呆地点头,“啊,怎么啦?”
接着,善池花了半个小时给她科普了顾一白这一号人物,及其事迹。
长得帅是有目共睹的。年级第一,篮球校队队长,拿过全国CUBA的冠军,家世好,但性格非常冷,生人勿近。所以成为了一个传奇。
“他还让你去投资系找他?”善池科普完了,收拾了换洗衣物,准备去洗澡。
林晚亦瞪着眼睛看向她,“对啊。”
“那你留他电话了吗?”善池说着拉开浴室门,得到的是林晚亦拨浪鼓似的摇头,叹口气,“你真是傻得可以。”说着走进浴室关上门,留林晚亦一个人愣在原地。
林晚亦自然没有再去找过顾一白的。
进入苏星野的画室后,她除了上课时间,几乎都贡献给了画室。当年的画室周年展,她没有作品入选,作为画室的老小,被支使去体育馆门口发宣传单。
她抱着一摞传单,在门口逢人就发,想着早点发完早点去找善池一起吃饭。反正发传单也只是个形式,每年星野画室的周年展都是个挺盛大的活动,不怕没人去看。
“是你?”声音从头顶传来,依然没有温度。
林晚亦抬起头来,撞上一双墨染的眼眸。
顾一白和李浩宇打完球刚从体育馆大门出来,李浩宇便胳膊肘拐了拐他,“你看你看,今年新上架的漂亮学妹。”
他不耐烦地顺着李浩宇下巴示意的方向看过去,转头回来给了他一个粗口,“傻逼,你上次弄伤的就是她。”说着向林晚亦走过去。
“是你?”
女孩子应声抬起头来,似乎是回忆了一下,咧开嘴笑起来,“你好呀。”说着递给他一张传单。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像雪花落在了心尖上,一阵凉。
顾一白没有接,也没有看传单,只是看着她的眼睛,拉起她的右手,覆过手背,低头审视过,又抬头看向她的眼睛,“都好了吗?”
心跳漏了一拍,林晚亦看着抬头看向他的眼睛,只一眼便不敢再多看,头低下来。
本能地挣扎了一下,却逃不开他的手,连声说,“好了好了,没有留疤。”咬了咬下嘴唇,又说道,“上次,谢谢你。”声音更轻了。
他的心里忽然一阵热,看着她唇上留下青白的印子,眸色深暗得像一口幽深的井。
她又挣扎了一下,眼神游移,像是怕被人看到,脸红到了耳根。他看着她头发别过的红红的耳垂,觉得像兔子一样可爱。
李浩宇在旁边清了清嗓子,“学妹,上次的事儿,对不起啊。”
顾一白没有理,接过她怀里的传单,丢给李浩宇,“上次误伤了别人,这次帮忙发发传单不过分吧。”说着走了。
留下林晚亦和李浩宇大眼瞪小眼。
李浩宇从善如流地对林晚亦连声说“我来我来”,接过传单就开始发。
她为难了,特别不好意思地挠头,“要不……我们一起发吧,还能快点儿。”
声音糯糯的,传到顾一白耳朵里。
李浩宇看了看他的背影,悄无声息地勾起嘴角,“好啊。不过学妹啊,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林晚亦,学长你呢?”
“李浩宇。”他回答的声音似乎刻意大了一些,像是故意让某人听到,“一会儿我给你留个号码,你要有什么后遗症就给我打电话,我负责到底。”
打电话?顾一白气结,握紧了拳头,看我怎么打你。
顾一白站在顾少城的办公室门口,听他在里面骂人,“哗”地一声,是文件摔到人脸上的声音,他非常熟悉。不自觉地再在心里过了一遍自己部门提交的商业地产新项目的策划。
业务素质不过硬,即便是亲儿子,也照常骂得你亲妈都不认识。
好歹他顾一白是顾少城的儿子,虎父无犬子,潜心培养下,即使才大四,已经可以担负起一个业务板块了。这一点,顾少城是满意的。
汇报完毕,一切顺利,只差董事会通过,方案就可以实施了。
顾少城脸上是少有的疲态。
他看见桌上摆着一张星野画室周年展的邀请函,想起顾少城向来与苏星野交好,即使是非商业性的展览,送一张邀请函来,也是应当的。
“爸,苏星野今年的展览,要不我去吧。”鬼使神差地,他主动提议。
顾少城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也好,你去看看今年有没有值得挖掘的新人。”
顾少城就是这样的人,从来不示弱不服软,商场征战几十年,不论何种境遇,即便是装,也要装得意气风发。
他与顾少城的关系,父慈子孝只是表面的。顾少城有两个家,已是圈子里公开的秘密。顾一白来集团实习,只是为了那个软弱的母亲。
争家产吗?自然是的,他是长子,同父异母的妹妹又那么不争气,家产不用争也是自己的。他要的,不过是自己舒服点。毕竟,相比在家里叫他父亲,他更愿意在公司叫他董事长。
照旧是有媒体来采访的。这是林晚亦参加筹备的星野画室周年展第三年。说是让她休息了,吃过午饭却还是又过来忙到了下午。
她已经从画室老小吉祥物,成为了还在学校的大弟子,终于可以使唤人了,她撑着累到酸胀的腰,表示很满意。
善池也在的。大二时通过了苏星野的选拔,也加入了画室,她们这一个寝室,成为了系里的一个传奇。生得美,专业好,又双双投入苏星野门下。
苏星野最“受宠”的弟子,是上一届师兄毕业前给她封的称号。自从受封后,她感觉自己的日子又悲苦了些。
“林晚亦呢?林晚亦到了吗?在哪儿!”
展厅又响起苏星野的夺命call,林晚亦坐在休息室里啃着面包睡着了,听见苏星野的声音,又是一阵屁滚尿流滚出来,边跑边喊,“在这在这”,嘴角还留着面包屑。
“媒体快来了,”苏星野一身定制西装,领结手帕一应具全,“给我腾个采访的地方。”
“哦……”林晚亦钻进以苏星野为核心的人群圈子,突然在他面前冒出来,“那就以门口展览题目为背景呗。”
苏星野不同意,理由是夜晚室外光线不好,拍出来他不好看。
林晚亦只想死,但还是迅速地想到了办法。在展厅的一个角落布好了景,以事先印刷好的展览宣传物料做背景,摆上两把椅子,灯光一打,背景上的“意”字更加灵气逼人。
苏星野来检查过,表示满意。又眯着眼睛打量她,她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随着他的目光看了看自己:格子衬衫和工装裤,没有任何问题,理直气壮地看向他。
“善池!!!善池在哪里!”又开始了……
“诶诶诶来啦!”本来在门口整理展览说明手册的善池,边回应着边奔过来。
“给林晚亦找身儿干净衣服,”苏星野的眼光一脸嫌弃,“别让人觉得我苏星野寒酸!”走前还丢给林晚亦一个白眼。
林晚亦的脸快垮到了地上。什么嘛……年年画展干苦力都这么穿,今年就特别寒酸了?
善池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身女装,在休息室架了匹布,对,就是平时画静物布景的那种,把嘟嘟囔囔的林晚亦推到后面,催着她快换衣服。
“这地方你确定安全嘛?”林晚亦从帘子后探出头来,善池双手抱胸背对着她,说有她把守,没人敢进来,催她赶快。
林晚亦不再好推脱,毕竟画展8点准时开始,是一向的传统,谁都耽搁不得。
善池弄来的是一身简单朴素的衣服,白衬衫和姜黄色迷笛裙。林晚亦展开衣服看了看,表示满意。善池的审美,向来一流。于是麻利地换上了白衬衫,扣子扣到最后一颗,身后的门吱呀响了,惊得她呆在了原地。
顾一白虽然主动要求去苏星野的画展,但实在不喜欢有媒体在场的环境,凭着对学校的熟悉,驾轻就熟地来到了展厅休息室的后门,打算溜进去。
这扇门常年不开,锁已经坏了,他稍一用力就推开了。他却万万没想到,迎接他的,就是那个夜夜梦见的身影。
他看见林晚亦只穿着白衬衫站在面前,小鹿一般的眼睛看向他,衬衫下两条葱白的长腿绞在一起,他忍不住打量了一下,很美……嗯,很美。
已经……这么想她了么?甚至出现了幻觉。他哑然失笑,笑自己有朝一日竟也会对一个女孩念念不忘到这种程度。
直到林晚亦开口说话了,“啊!喂,你别看呀!”慌乱地摸索着蔽体的衣物。
他如梦初醒,连声说对不起,身形利落地退出门去。背靠在门板上,大口喘着气。
今天这运气……真是逆天了。